“你受傷了?”秦落這時候才發現正在艱難包紮傷口的雲鶴,走過去接過紗布道:“我來幫你吧!”
雲鶴倒是也沒拒絕,任由秦落給他的傷口上着藥,而他則是擡頭看了看仍是灰濛濛一片的天空,很是疲憊的閉了閉眼後說道:“想不到隸屬氏的陣法竟然如此厲害,我雲鶴在佈陣術法中也算是翹楚者,沒想到今日竟栽在這!”
秦落得空擡頭看了他一眼,帶着些許笑意的道:“你說這話,倒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雲鶴,以前的雲鶴不管遇到再艱難的陣法,我可是從沒見你退縮過,有什麼問題是可以難倒你的?”
聽着這兩人的談話,傅莊瓊直覺得有些無聊,剛纔聽到他們談論熊沙白,這才下意識的躲了起來,如今不說了,便也沒有再躲着的必要,而且宋蔚玉的傷勢真的不能再耽擱。
思及到此,她已經決定從樹後走出來,卻又生生的被雲鶴的一句話給逼了回去,他說:“以前我自恃甚高,自認沒有任何陣法可以難得住我,但今日卻是遇上對手了,隸屬氏暫且不說,僅僅只是熊沙白的術法能力卻是我望塵莫及,本可多次殺了他,都被他僥倖逃脫。”
秦落問道:“你可有能力破了此陣?若是把他殺了,無人能破此陣,我們豈不是永遠出了這陣法?”
雲鶴笑道:“所以暫且不是殺他的時機,等藉助他的能力陣法破了,在未出小樹林之前,有的是殺他的機會,到時候會有人過來幫我們。”
傅莊瓊雖聽的膽戰心驚,但同時也是一頭霧水,這雲鶴和秦落兩人既不在朝爲官,只是江湖人士,又怎麼會和熊沙白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非要追到陣中殺害?
他們說到時候會有人幫他們,難道是那些黑衣人?可是那些黑衣人不是已經吃紅薯中毒身亡了嗎?或許這兩個現在並不知曉黑衣人已死的消息。
就在傅莊瓊疑惑這兩人爲什麼要要殺了熊沙白,此時聽到秦落得意的道:“而平西王在破陣的過程中死在陣中,不管是朝堂大臣還是天下百姓,都有一個交代,六王爺果然是好計謀,不過六王爺安排過我們,陣法破掉後方能動手。”
傅莊瓊聽的眸孔一縮,果然是慕修羽,衆所周知六王爺慕修元可是對皇上慕修羽忠心耿耿,而且皇上對這個六王爺也是極其的看重,既然這兩人是得到慕修元的授意,想必也定然是得到了慕修羽的默認,畢竟想讓熊沙白死的人,最強烈的便是慕修羽。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人毫無任何徵兆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傅莊瓊頓時渾身一震,雙眸忽的睜大,她膽戰心驚,顫顫巍巍的扭頭看去。
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原本應該躺在此陣法核心之物處的宋蔚玉,不知他在何時已然清醒,而且還追了過來,此時的他面色仍舊蒼白,彷彿隨時再度昏倒一般。
她忙喚了一聲:“宋大人,你,你沒事吧?”
她連忙扶住他,此時再回頭看向雲鶴和秦落兩人的方向,那樹下哪還有他二人的蹤跡,早已不見了身影。
無奈之下,傅莊瓊只得沿着方纔做記號的地方,回到了此陣法核心之物的周圍。
她把宋蔚玉扶着坐在一顆樹下,急忙蹲下身問道:“宋大人,你感覺怎麼樣?還能不能撐得住?”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滿眼的擔憂和心疼,對於剛纔聽到的事情絕口不提,不是因爲她不信任宋蔚玉,而是這件事
牽連甚廣,若是讓有心人聽到身爲一代帝王竟然暗殺自己的臣子,傳出去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紛爭來。
而且雲鶴不是也說過嗎?熊沙白能力強,想來殺他的人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得手,既是如此,可現在有人要殺她名義上的夫君,她不應該想辦法通知他一聲嗎?
不對,就在前不久她被黑衣人所抓,而他明明看到她被抓,卻見死不救,現在也輪到她見死不救了。
此時的宋蔚玉看到微微出神的傅莊瓊,出聲喚了一句:“瓊兒!”
“怎麼?是不是背後還是很疼?”傅莊瓊突然回過神來,立刻站起身道:“我去找其他人。”
“瓊兒。”宋蔚玉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聲音有些弱,但仍緩緩的道:“先別去,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傅莊瓊只好又蹲下身,看着他,眼圈有些微紅的點頭:“嗯,你說,我聽着。”
宋蔚玉的頭枕在身後的樹幹上,虛弱蒼白的嘴角還是努力牽扯出了一絲微笑,他從懷中掏出一截髮信號的煙花遞給她道:“此陣法的核心之物想必便是眼前的這稻草人,待會你拉響它,我們的人自會順着此煙花燃放的痕跡,朝這邊聚攏。”
傅莊瓊接過那截煙花握在自己的手心裡,想立刻把他們全部都召喚來,早日破了陣,宋蔚玉便能早日得到醫治。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開口道:“瓊兒,你做任何事都如此這般心急嗎?”
這話說的,傅莊瓊便有些聽不懂了,她停下接下來要做的動作,看着他。
他道:“你一個女子找自己的夫君要休書,這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傅莊瓊一愣,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宋蔚玉說的是哪件事,她脫口而出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
似乎這樣一問,便也證實了熊沙白所言不虛,他笑了笑道:“瓊兒,我並不值得你如此做!”
話已到此,傅莊瓊其實是有些尷尬的,她承認,她要休書一方面確實是因爲宋蔚玉,但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她不想被婚姻束住手腳,而且她真的不覺得兩個沒有愛情的人,在一起會幸福。
“是不是王爺跟你說的?”
宋蔚玉也不忌諱的道:“是,我曾經說過讓王爺誤會的話,所以他便在懷疑你與我之間的關係,想必他定是不愛你的,若不然又怎會把你問他要休書之事告之與我?”
這事其實真沒什麼可說的,她曾經在熊沙白的面前不止一次表示過她對宋蔚玉的好感,那熊沙白就算是再笨的一個人,也不會察覺不出此事的問題所在,只是沒想到他採取的方法竟是告訴宋蔚玉實情!
“宋大人,你不必苦惱,就算沒有你,我與王爺也定然是不可能的,不管拖多久,我與他終究是要和離,而且我們永遠不可能做夫妻。”
傅莊瓊之所以把這話說的如此這般肯定,一方面確實是因爲宋蔚玉,她想告訴他,她與熊沙白的婚姻只是一個形式,實際上兩人是各過各的,而且她也絕對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明明都已經成親了,卻還在想着其他的男人。
而另外一方面,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被捲入到這個時空,但終歸是要有回去的一天,所以這裡面的所有人和事都只不過是一場浮煙,更別提會與人結婚,好好的過一輩子了。
“瓊兒!”宋蔚玉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腕,可因情緒激動,竟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傅莊瓊一驚,本想去拍他的背,可突然想起傷口就在那些背上,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眼淚突然一下就掉了下來:“宋大人,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現在馬上叫人來救你。”
說着就要摸出手心中攥着的煙花,宋蔚玉止住了咳嗽之後緩緩的開口道:“瓊兒,此陣一破,隸屬氏離開之後,便是我與你三妹的大婚之時。”
一截煙花衝到空中,綻放着炫彩奪目的光芒,然而傅莊瓊眼眸中的淚水卻順着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
初來異世,除了綠蘿,宋蔚玉便是她認識,第一個對她好,真心待她,救過她命之人,而且他溫潤俊美,脾氣又好,試問,又有哪一個女子是不愛這樣的男子,雖然說這情意不至於愛到撕心裂肺,可是當親耳聽到自己所愛慕的男子親口說他將要娶另外一個女子,想必內心深處卻也是極度的悲傷,極度的恍然。
宋蔚玉的目光同是看着天空中絢麗的煙花,而後緩緩的移了下來,定格在傅莊瓊的被淚水侵蝕的面容上,吐出了三個字:“我不願!”
之後,宋蔚玉便再次陷入了昏迷,而傅莊瓊只定定的瞧着他的側臉,突然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她喃喃的道:“宋大人,我一定會幫你的。”
按照之前的約定,但凡找到了核心之物,燃放煙花便是聚攏之意。
所以,很快,本就在附近不遠處的雲鶴和秦落便趕了過來,他們看到躺在地上,潔白的衣衫全部被染紅的宋蔚玉,二話沒說,立刻施行救治。
秦落則是走過來遞給了她一隻餅道:“吃點吧,我們被困在陣中已經三天了,補充體力纔能有精力破陣。”
她並沒有馬上接餅,而是轉過身問道:“宋大人的傷勢如何?”
好在雲鶴其實是懂些醫術的,此時他道:“並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受傷面積過大,一些皮外傷,我現在先幫他包紮,應該能挺過一段時間,不過若是不得到及時的醫治,恐怕傷口會感染,到時候就麻煩了。”
聽到宋蔚玉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傅莊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這一放鬆下來,立刻感覺到了肚子在咕咕直叫,她倒也不客氣,拿起餅便吃了起來。
可吃到一半,她剛纔似乎漏掉了一個重要的字眼,此時被嗆得直咳嗽,但還是情緒激動的抓着秦落的手腕,含糊不清的問道:“你,你說我們被困在陣中幾天了?”
秦落有些疑惑的答道:“三天!”
傅莊瓊頓時受到了莫名的震撼:“怎,怎麼可能?”
她明明感覺到雖然待在陣中的時間確實已經很久了,但是絕不可能有三天之久,而且陣外還有一件最要命的事情,她答應過白晨三日後帶慕璇去見他,如果真的已經過了三日之久,那麼這件事將會如何的發展?她不敢想象。
見傅莊瓊不信,秦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沙漏道:“這便是我們身爲風水師計算時間用的道具,我們暫且在陣中,陣裡不分白天和黑夜,所以你才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
傅莊瓊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現在是何時?”
秦落看了看手中的沙漏道:“依照時間計算,現在應是第三日的酉時。”
傅莊瓊閉上眼睛,也就說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她什麼也沒說,驟然轉身看向那坐在輪椅上的稻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