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那麼想他

長清門山腳下, 不知名的靈花七零八落的開着,微風徐徐,夾雜着清香吹過, 站在這裡整個人都舒爽了許多。莫餘思兩手空空徒步向前方而行, 身上穿着件紫衫裙, 長髮高挽紮成利落的馬尾墜在腦後, 隨着她行走的步伐左右晃動。

“師傅, 等等我。”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飄來,不甚清晰,卻讓莫餘思下意識的扳直了腰板。

林當氣喘吁吁的跑向她, 嚴喬輕和於希被他遠遠地甩在後面,不待莫餘思發問, 他袖間就蹦出一顆粉紅鮮嫩的大桃子落地化成孩童大小, 撇着嘴嘟囔:“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出去玩都不帶我們。”

說話間嚴喬輕師妹兩人已到跟前,嚴喬輕氣息尚穩, 於希則氣喘如牛,一隻手拽着嚴喬輕的衣襬,弓着腰乾嘔。

“莫長老,真巧,一起走吧。”路驍不知何時站到她的身後, 收了飛行器, 雙眼專注的看着她。他身上穿着常年不變的白袍, 墨發一絲不苟的紮成髮髻, 上面橫插着枚玉質通透的簪子, 面如冠玉,眸若星辰。

莫餘思眼神莫測, 直直盯向他腰間驟然多出的白頭鳥玉佩,路驍面色坦然,指了指玉佩淡定的說道:“昨夜整理雜物時瞧見的,看它造型獨特,便想掛在腰間把玩一番。”

“······”莫餘思心頭火起,這人明明就有玉佩,卻從來不願意承認,難不成看她那般苦苦尋找很有趣不成?她轉過頭不再理他,看向幾個才喘勻氣息的弟子:“我這番遊歷乃爲靜心,俗世不像門中,靈力稀薄不說還會遇到種種麻煩,你們莫要一時衝動。”

“師傅,掌門說我修煉速度太快,出去走走,多加打磨基礎,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林當憨厚笑道。

身旁桃子馬上表態,說媳婦去哪兒它去哪兒,話未說完就捱了於希一拳頭,兩人你來我去原地開始鬥法。莫餘思嘴角抽搐,視線轉移到較爲平靜的嚴喬輕身上。

“師叔,師傅去哪兒我去哪兒。”嚴喬輕恭敬有禮,路驍在她身後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莫餘思氣結,不再管這幾人,帶着自家乖巧的徒弟往村鎮處走去。

五人一桃的隊伍正式確定下來,他們一路由長清門的方向往南方行去,介於種種原因,他們選擇了更爲麻煩的腳力。

桃子和於希還是老樣子,說不過五句話就能大打一架,打着打着感情反倒深厚許多,桃子也不老管林當叫媳婦了,時不時還會編些花環送給於希。當然,基本上每次都會被於希隨手放在一旁,然後兩人再打一架。

林當則專心修煉,並沒有因爲俗世靈氣稀薄就拖慢了速度,正好和刻苦修煉的嚴喬輕有了共同語言,兩人每天天剛擦亮就聚在院中練劍,下午吃罷飯會尋一山清水秀之地修煉靈力。

至於路驍,莫餘思冷哼,大步穿行在集市之中,左挑右撿,將看中的東西通通扔向後面,被路驍快手接過。路驍笑的淺淡,眉眼中卻是深情,走了一會兒後湊向前面,在莫餘思耳邊低聲建議:“聽說前面那家酒樓風味十足,餘思可想要嚐嚐?”

“哼。”莫餘思扭臉,玉白的耳朵被熱氣染上紅暈,偏扭過頭不肯看他,雙腳實誠的往他推薦的酒樓走去。

莫餘思很清楚自己是在無理取鬧,而這種心態在路驍表現的越來越明顯的在意中,變得更爲猖狂,像個被寵愛的孩子,有恃無恐的耍小脾氣。她偷偷瞥了眼風華無雙的男子,心裡暗暗嘀咕,就這一次,再欺負他最後一天就和好。誰讓他前面故意不願告訴自己他有玉佩,害的她一通好找,她之前那麼那麼着急,那麼那麼······想他。

吃罷飯時天色已昏暗,大街小巷點亮了形狀各異的燈籠,坐在酒樓上就能聽到下面熱鬧的歡慶聲。莫餘思支着下巴看着樓下成雙成對的情侶或笑或鬧的在燈火中前行,神色漸漸軟化,轉頭就看到路驍坐在對面含笑望她,她終於繃不住緩緩綻開笑容,暖意從眉間眼梢直入內心。

“下去走走?”路驍偏頭。

莫餘思四下張望,見沒人注意,將買來的雜物統統掃進乾坤袋中,這才站起身,嬌軟的手心攤開在他眼前,眼睛不自在的望向一旁:“走吧。”

路驍低低笑開,渾厚而又磁性的嗓音像是炸裂在她耳際般勾人,莫餘思羞惱的直想收回手,下一瞬卻被他帶着薄繭的大手包裹住,微微用力將她扯得更近了些。

兩人猶如尋常戀人般賞燈、猜謎、看戲劇表演,人潮擁擠,路驍的手從未鬆開過,緊握着她的,手心處溼潤黏熱帶着微微汗意,卻沒有人願意放手。

莫餘思再一次坐進路驍的丹爐狀飛行器中,她想到之前路驍獨自乘坐,嚴喬輕幾人一路小跑向她的場景,不由疑惑的問道:“我上次強行進入後,你給飛行器設了限制?”

飛行器自發的晃了晃,似乎在替路驍回答。路驍輕輕撫摸壁身,飛行器纔再次恢復穩定:“一直都有限制,上次你進來我也很意外。”

說着,他掏出一直攜帶從不離手的舊書遞給莫餘思,書上禁制已解,在莫餘思的翻閱下盡顯原本的模樣。一張張、一頁頁皆是莫餘思的身影,筆跡雖有靈力的保護依然泛着些昏黃,唯有面孔處筆墨鮮亮,狀似才畫上不久。

莫餘思驚訝萬分,半張着嘴看完了整本書,她確定對方沒有恢復沈樂的記憶,然而正是這種無心之舉最是讓她感動。每當她以爲她在爲彼此能夠在一起而努力時,就會發現對方早早的走在她前面。

他已排除萬難,只等着她認出他來。

夜明珠將丹爐內照的通明,莫餘思捏着書本撲進路驍懷中,遇見他真好,愛着他真好,他還等着她真好。

這個世界是神奇的,靈力就是每個人的金手指,他們藉此來改變自己乃至人生,也因此得到曾經卑微的自己永遠無法企及的輝煌。

莫餘思感受過這種神奇,現在她即將失去,她平靜如常,唯一能讓她感到不捨的只有懷中這具完美的屍體,這是她的愛人,無論她強大亦或卑微,都會始終如一耐心等待她的愛人。

自從上個世界開始,莫餘思就討厭透了這種漫長的等待,等死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總是會回放他們在這個世界中的過往,就像她剛來到新的世界時會看到原主或長或短的過往,她的開始與結束一直很圓滿,除了身邊沒有他。

生命的氣息在逐漸消失,腦海裡的過往已回放完畢,六十六歲的林當成就早已勝過自己,可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對她不設防,得到了好的東西先送來任她挑選。不僅如此,林當的後宮至今尚未建立,他和嚴喬輕處於曖昧朦朧之中,只可惜兩人都遲鈍的很,旁人稍微提上一句都要鬧紅了臉。

桃子和於希打打鬧鬧走到一起,兩人去年成了婚。想至此處莫餘思遺憾的嘆息,她還想看看於希生下來的是不是隻大桃子呢。嘆息聲低不可聞,她的氣息終於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

殿外,幾個徒弟挺直腰板跪在地上,歐陽遇目中之色盡是哀憫和惋惜,忽而身後又有弟子來報,稱莫長老的長壽燈已滅。歐陽遇神色怔愣,呆呆轉過頭望向殿門,燈火闌珊間,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似乎正向他走來,和記憶中不同的是,小姑娘眉眼帶笑,乖巧伶俐的喊他:“師兄。”

······

“西瓜,告訴我下個世界的劇情,我想快點通關。”莫餘思回神,對着聒噪的西瓜快速說道,她右手緊握着玉佩,在散去大霧的第三塊迷宮中走動。

每個世界要待六十年,她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她總擔心因爲這裡耽誤的時間會讓下個世界的沈樂被角色影響的更深,甚至在她到來之前找到歸屬。她不懂愛情,是沈樂在一個個世界裡教會了她,他是她的先來,她不想成爲他的後到。

西瓜撲扇翅膀,也沒多問什麼,只是介紹的過程中有些吞吐。莫餘思本就開始注重每個世界的劇情,它的異常自然被她關注到。

莫餘思停下腳步,直視西瓜綠豆大的眼睛:“下個世界有什麼問題。”

“其······其實也沒什麼問題。”西瓜蔫兮兮的掛在半空中,無精打采的看了莫餘思一眼,心中暗罵自家主人坑寵物,當初選世界的時候它都說了這個世界連只鸚鵡都覺得不適合他倆談戀愛,但主人非是不聽啊。

“很困難?”

如果主人在這個世界裡是主角的話,西瓜深沉臉點頭,雖然它的鳥頭上完全看不出來。眼瞅着又到了下一塊迷霧區,西瓜閉上眼放棄般的說道:“下個世界是兩個帥哥談戀愛,一個好色至極的女王爺搶了其中一個,然後被另一個帥哥花式弄死的故事。”

所以說,主人爲什麼想不開要去BL世界開出BG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