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旁的心思

莫餘思悔不當初, 她怎麼就想不開去撞林當,他可是男主啊,光環大過天, 修仙路開啓之後比她這個師傅走的還要順遂的男主啊。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莫餘思不清楚, 但她醒來時只覺得渾身輕鬆, 心頭那絲若有若無的負重感也已消失。這時莫餘思就明白那枚戒指應當是要替林當開闊心境, 爲他消除凡世所帶來的牽掛和負累。

可惜了, 被她這麼一個修行無望的人給搶先用了。

莫餘思睜開眼時,她已經被人扶到鬆軟的稻草堆上,手中緊緊握着林當的戒指。嚴喬輕在旁帶着於希練劍, 路驍翻看他的書,林當則坐在火堆旁烤肉, 光看無黑森林的天色她也辨不出自己睡了多久。

“師傅, 你醒啦。”林當隨意往後看了一眼, 瞥見她坐起身,驚喜的喊道, 手裡拿着幾串烤肉跑來遞給莫餘思:“正好烤熟了,師傅沒吃多少就暈過去了,現在趁熱多吃點吧。”

莫餘思點頭,將手中的戒指扔給他,拿起一串烤肉輕嗅。她確實餓的不輕, 到現在爲止她肚中只有兩口烤鳥肉墊肚子, 又沒有靈力滋養, 若不是怕燙早就開吃了。

“師傅”, 林當捏着戒指欲語還休, 在火堆前坐的太久小臉被烤的紅彤彤的,最後他憨憨一笑, 將戒指往莫餘思身旁送了送:“師傅,這戒指我拿着也沒用,孝敬師傅吧。”

這孩子是不是傻?莫餘思無語,張口咬下焦香的烤肉,並不理會他,就算她要照劇本走,貪了他的戒指,那也不是現在,早在他之前就滴血認主了,哪還會讓他有機會認主,然後還腦殘的感受到那絲強大的力量,替他擋在前面。

林當不知,恨不得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找出來送給她,他之前還覺得世事不公,只有他的人生這般辛苦。誰曾想,他眼中就該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傅也有那麼一段過去,他看得心酸,聽得心疼,憑空生出一種要奮發圖強,變得強大無比然後保護師傅的念想。

林當還要將戒指強塞進莫餘思的手裡,路驍終於放下書替莫餘思解釋了句:“戒指已經認主了。你也無需如此的,你師傅並不需要。”

路驍說罷,清冷的目光停留在莫餘思身上,他不會因爲那些畫面就覺得她可憐。相反,路驍覺得她很強大,她做到了她所渴求的一切,從來不會將過去的傷痛拿出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和施捨。她想要的,向來都是自己去爭去搶,即使被人所詬病。

靈力直至他們離開秘境那天才恢復,莫餘思手裡冒出道道寒氣,感受着身心充沛的力量,心情愉快多了。

然而還沒開心多久,莫餘思就看見了黑着臉的歐陽遇站在無名峰前等她。他似乎氣的狠了,手指抖了半天最後撂下一句:“自己搬去思過崖,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師傅?”林當疑惑不解,歪着腦袋和莫餘思一起目送歐陽遇離開。

莫餘思摸摸他腦袋,也不回住處了,卷着他往路驍的指劍鋒而去,準備將他暫且託付在那裡。不說指劍鋒裡有桃子精能陪着他,還有他的官配嚴喬輕等着他去培養感情呢。

至於她自己,就在思過崖安穩的待着吧,反正她如今沒有絲毫頭緒,不如等歐陽遇氣消了後去凡間走走,興許能碰到沈樂也說不定。莫餘思沉下心來,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在這個世界找不到沈樂,只是,光這麼想想她都覺得有幾分寂寞。

“媳婦兒,你來看我啦?”

他們剛到指劍鋒,就有糰粉撲撲的東西飛快地撲來,話語間透着明顯的喜意,尾音打着彎兒。林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腦中立馬回想到自己曾經被逼着打扮成小姑娘的模樣,精神一振,腳下挪了幾步縮在莫餘思身後。

桃子行至莫餘思身前才堪堪剎住腳,不大高興的望着林當漏出的衣角:“媳婦兒,你幹嘛躲着我呀,害羞?”

林當不理他,在後面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莫餘思差點沒被兩人逗笑,忍着笑故作惱怒的將桃子卷至半空,直視他的雙眼:“那你來了長清門爲何又老躲着我,心虛?”

桃子眼神發飄,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激動竟忘了躲着莫餘思的這茬了。他在空中無力的蹬着雙腿,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路長老身邊尋求呵護。可惜他被定在半空無法逃開,桃子討好的笑着,裝傻道:“莫長老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哈哈,哈哈。”

“噗嗤。”林當被他沒骨氣的樣子惹笑了,拽拽莫餘思的衣角:“師傅,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和桃子玩會兒。”

莫餘思點頭,將桃子放下,轉身時才露出笑來。

路驍意外的好說話,面對莫餘思時也沒往日那般視而不見,時不時的還會專注的回望着她,脣角微微帶笑。莫餘思反倒被他這詭異的變化弄的有幾分不自在,快速的說完自己的請求,待人答應後順手送出自己得手不久的清心鼎。

“莫長老這是何意?”路驍說不上多瞭解莫餘思,但心底也是不信她出手會如此大方。

莫餘思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說辭,當即淡笑道:“我歸期不定,還不知要麻煩路長老多久,索性這清心鼎於我無用,不如成人之美。路長老莫要與我客氣纔是。”

路驍這幾日本就對莫餘思生了旁的心思,雖然不強烈,但本能的感覺到自己被她這區別於別人的對待給取悅了,高興程度遠遠大於自己得到渴求許久的清心鼎。他也不細看,甩甩衣袖將東西收了,一路將莫餘思送出指劍鋒。

……

思過崖風景正好,滿山的靈花爭相開放,整座山崖縈繞着清幽的香氣,若有似無,沁人心脾。莫餘思躺在從自己府中搬來的寒冰牀,口中叼着靈草,看着放置在牀尾的沈樂雕像發呆。

崖頂又傳來熟悉的練劍聲,招招凌厲,莫餘思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她所居住的山洞前下着怎樣一場靈花雨。

她剛來崖底那日,便是如今日這般聽到了練劍聲,待她循着聲音走出山洞時就看到自山崖上空飄落的朵朵完整飽滿的靈花。場景俗氣又唯美,花朵落在她發端、肩上,又自己碾化成粉末消散於天地之間,獨留下迷醉的香氣。

莫餘思當時跳上山崖想要看看是誰不愛護花草樹木時,就看到路驍坐在崖頂運用靈力滋養花草,身旁放着把普通長劍。合着他是先練劍砍花砍草,然後再用靈力滋養它們,順便修煉靈力。當真是物盡其用的最佳代表。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已經聽不到練劍聲,莫餘思吐出毫無味道的靈草,整整衣裳往崖上跳。

路驍閉目端坐在地上,潔白的袍子沒有絲毫污漬,他也不睜眼,身旁有一青翠食盒自發飛向莫餘思。

剛來這個世界時,莫餘思學着原主辟穀,從一開始就沒吃過東西,後來倒也慢慢習慣了。結果後面在長清小秘境吃了東西,肚子裡的饞蟲犯了,一天不吃上一頓就心慌。

據路驍所說,他一直都有來思過崖練劍的習慣,後來兩人相處的久了,路驍就開始給她帶飯,次次回回都換着花樣,好吃還好看。

等莫餘思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崖頂又恢復了生機蓬勃的樣貌,不知是不是莫餘思的錯覺,她總覺得每次被路驍滋養過的靈花香味生機都比之前要更勝幾分。

路驍這回沒有馬上就走,反而憑空變出一隻酒壺並兩隻酒杯,酒壺穩穩的倒滿兩杯酒,酒杯飛向兩人。

莫餘思端過酒,剛放置在脣間就聞到了果酒特有的香甜味,她仰頭將酒悉數灌進口中。果然這麼多世界過去,還是清甜可口的果酒最合她的心意。

“你很快就能回無名峰了。”路驍慢吞吞的將酒飲淨,沉吟半晌才狀似不在意的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莫餘思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這回細細的品嚐起來,興許是兩人近來關係親密許多的緣故,興許是美酒讓人卸了防備的緣故,她如實說道:“打算去俗世間走一走。”

路驍沒再說話,兩人默默喝了會兒酒,他便收好東西離開了,莫餘思也飛身跳到崖底,回到牀上小憩。

果然不出兩日,歐陽遇就派紙鶴傳話結束了她的面壁,莫餘思沒去指劍鋒接自家徒弟,也沒回府,徑直飛向主峰尋歐陽遇。

“你不修煉跑去俗世做什麼?”歐陽遇雙目圓瞪,就差重新將對方關到思過崖了。

莫餘思正要長篇大論的向他解釋,結果他自己想到什麼,擺擺手叮囑了幾句,準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