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看見江靈和老妹從後趕來,本來就先吃了一驚,再聽我自報家門是陳元方,又是一驚,四隻眼全都集中在我身上,左右上下來回掃蕩,直到江靈和老妹走到我身後時,持劍那人才開口對旁邊拿帝鍾那人小聲說道:“是不是陳元方?”
那人也低聲道:“我沒見過,不過看過照片,有點相像,但是現在是夜裡,光亮不足,我怕會認錯。”
持劍那人沉默了片刻,又看向我道:“你說你是陳元方,有什麼證據?”
江靈在後面笑道:“是誰就是誰,這還要證據?你們又是誰?”
持劍那人傲然道:“在下洛陽翟家翟不破,這是舍弟翟不立!”
“不破不立?哈哈……”老妹在後面掩嘴葫蘆笑。
“原來是翟家的高足,失敬,失敬。”我拱拱手道:“向日裡,翟家有兩位老前輩翟鋒、翟鏑曾夜訪陳家村,在寒舍御風臺上與鄙人舅爺山門泰斗曾子仲有一番大戰,不知兩位可曾聽聞?”
翟不破、翟不立面面相覷,翟不立低聲道:“看來似乎就是陳元方不假。他身後那個挎劍的女人我也見過照片,是茅山雙姝江靈。”
翟不破道:“血金烏的妖人就在附近,他們詭計多端,說不定還擅長易容,不能掉以輕心。”
我聽得老大不耐煩,我要是血金烏之宮的人,早就把你們兩個磨磨唧唧的混蛋給滅了,還要你們在這裡猜來猜去?
翟不破卻道:“聽說那天夜裡曾子仲能僥倖取勝是因爲得了陳元方伍子魂鞭的幫助,如果你是陳元方,還請取出魂鞭讓我們兄弟開開眼界。”
這倒是難爲着我了。
我道了聲“抱歉”,說:“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爲之前要來回查訪此間的少女失蹤案,伍子魂鞭帶在身上並不方便,所以無法取出讓兩位鑑別,還請見諒。”
翟不破道:“那神相令呢?”
我有些動怒,道:“剛纔你們不是說了嗎,神相令被一女子拿着,那女子是在下的徒弟彩霞!”
“沒有伍子魂鞭,又沒有神相令,我們怎麼能相信你就是陳元方?”翟不破道:“既然身份不能確定,那有些話就不便再說了,告辭!”
說完,翟不破拉着翟不立就準備離開,我這一刻真是要氣笑了。
“站住!”
我正準備發飆,身後的江靈一躍而出,“嗖”的連跳幾步,長劍“噹啷”一聲從鞘內抖出,一扭身便攔在翟不破、翟不立的身前,喝道:“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廢話,耽誤我們了那麼長時間,這就準備一走了之?真當神相令主是個擺設?”
翟不破臉色一變,道:“你想怎麼樣?”
江靈道:“不想怎麼樣,很簡單,令主問你什麼話,老老實實說出來!”
翟不立大怒道:“這是在洛陽地盤上,由不得你放肆!”
說話聲中,翟不立晃動着帝鍾朝江靈欺身而進,那帝鍾鈴鈴作響,一時間刺動鼓膜,噪雜異常,老妹在一旁連忙將耳朵捂住,江靈卻一跺腳,長劍往前陡然一轉,嗖的穿進帝鍾之內,輕輕一劃,帝鍾之內的鈴鐺“叮”的墜落下來,鈴聲戛然而止。
翟不立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嚇呆了,江靈冷笑道:“本不想與你動手,你偏偏要仗着地頭蛇的勢欺人,本姑娘一力奉陪,好叫你知道是你翟家的山術厲害,還是我茅山的命術厲害!”
“豈有此理!”
翟不破在一旁怒喝一聲,道:“你劍利,我的劍難道不利?”
喝聲中,翟不破仗劍往前,劈空虛劃,口裡唸唸有詞,臨到江靈面前,道聲:“疾!”
只聽“噗”的一聲響,那柏木劍中竟然火花一樣迸現出一縷光來,剎那間,異香撲鼻,濃郁異常!
我吃了一驚,這倒是異術。
江靈也驚,不敢讓那白光近前,略往後退,手裡摸出一道黃色符來,口中唸唸有詞,也喝聲:“疾!”
那符籙輕飄飄朝着翟不破而去,翟不破用劍去戳,只聽“嘭”的一聲響,符籙燒燃成灰,白光也消失不見,柏木劍端上還有一點黑。
翟不破愣了一下,江靈立時挺劍往前,步伐極快,翟不破躲閃不及,劍尖已至咽喉,他登時呆住了。
我是神相令主,年紀雖不大,但是在術界地位不同尋常,所以盛怒之下,也不便隨意動手。
江靈顯然知道這點,再加上本性厲害,所以一上來就是辣手,毫不留情,倒是幫了我大忙。
眼見江靈用劍尖指着翟不破咽喉,冷笑道:“是你的劍利,還是我的劍利?”
我趕快上前,拿手將江靈的劍按下,道:“大家本來都不是敵人,何必兵戎相見?翟氏賢昆仲,這位是茅山江靈,她剛纔的本事兩位已經見過了,都是方家,應該能認得出是不是茅山弟子該有的套路?在下真是陳元方,還請兩位不要再懷疑了。”
翟不破見我先按下了江靈的劍,又好話好說,面子上也下得臺來,看了翟不立一眼,也收了柏木劍,朝我拱了拱手,道:“我們兄弟學藝不精,讓陳令主見笑了。實在是最近的洛陽地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得已而這樣。”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我理解。”我笑道:“我相信平日裡翟家的待客之法絕非如此。怎麼樣,這下能否將剛纔所說之事告知在下呢?”
“好說。”翟不破道:“說實話,我們兄弟也是道聽途說,說九大隊的人跟拿神相令的人發生了衝突,就在前面西北桐樹林裡,要不,陳令主就隨我們一同前去?”
“好。”
我應了一聲,心中卻是不爽,早知道這事兒是正發生,還在不遠處的桐樹林裡,誰還跟你在這裡瞎糾纏。
當下,我帶着妹妹、江靈,跟着翟家兄弟一起奔往桐樹林。
路上,江靈低聲問我道:“元方哥,你說這次會不會是個陷阱?這倆人故意引誘咱們去的?”
“不會。”我道:“剛纔你們相鬥時,我便已經用靈眼相過他們的氣息了,是青氣,雖然不甚蔚然大觀,但是卻是純正之青氣,這足以證明他們是名門正派中人。翟家雖然跟陳家有點過節,但還不至於跟邪教沆瀣一氣,給我下套子。”
“哦。”江靈點頭不語。
我們剛入桐樹林一半之境,便看見前面燈火通明,一羣人影高低叢立,環繞在一起。
臨近了,才發現亮着的是車燈,十幾輛摩托車,都開着大燈,燈光之內,站着四堆人,人數最少的是兩人,卻也站在最中央,也是我最熟悉的人,望月和彩霞!
他們身旁、身後都有人,身前六人,全都是老面孔,爲首者渾天成,渾天成之後是麪條、笑臉、胖子、長髮女、短髮女。
左側也是一羣熟人,爲首者絕無情,絕無情之後另有十多人,其中李星月、袁明嵐、封寒客、高霖楓等人也是熟面孔。另有幾個年輕人,陌生的很,只是不知周志成口中所說的那個李昂是否也在內裡。
最後一衆人站的零零散散,顯見就不是一個大堆上的,都是些閒散的術界中人,跟翟不破、翟不立一樣,聞訊來看熱鬧來了。
看來,不僅僅是九大隊要找我的麻煩,五大隊也有一份。
我一露面,絕無情和渾天成的目光就瞟來了,高霖楓還低聲道:“陳元方來了!”
這聲音雖小,但是場中之人哪個不是身懷絕技者,基本上各個都聽得清清楚楚,剎那間,又是幾十道目光掃來,整個桐樹林立時變得鴉雀無聲。
“師父!”望月和彩霞齊齊躬身喚道。
“嗯。”我應了一聲,走進內裡,環視一圈衆人,笑道:“望月、彩霞,讓你們來查探洛陽的失蹤案子,追探邪教妖人,你們怎麼有空來這裡跟渾隊長、絕隊長聊天?旁邊還聚攏了這麼多的聽衆看客?”
我這麼一說,除了五大隊、九大隊的人之外,其餘的術界中人都笑了起來,神色無不尷尬。
“是元方啊,咱們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渾天成笑得真像是遇見了多年未見的親朋故交一樣。
我回道:“託您的福,許久沒有來找我的麻煩,我還能活的滋潤些。”
“哈哈,你還是那麼愛開玩笑。”渾天成笑道:“嗯……這兩位叫做彩霞、望月的,真是你的徒弟?神相令也真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您九大隊的堂堂首領,難道還不知道?”我明褒暗諷道。
“咳,我看他們一個是變屍,一個是曾經的血金烏門徒,不敢確定啊。”渾天成笑道:“我哪裡能想到你會跟這些人爲伍?”
“渾隊長這話是要挑撥是非嗎?”我冷冷道:“這兩人都是好人,是立地成佛的人。別人不敢說,但是要是去比那些尸位素餐卻一直有案不能破的所謂隊長,那可要好多了。”
這話一出,渾天成不笑了,絕無情也站不住了,兩人的神色都有些尷尬。
但絕無情終究是沒有吭聲,渾天成眼中卻寒光一閃,殺機畢現!
我眼皮一跳,不由得他身後看去,靈眼之中,那裡竟然青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