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匠師營如今已是模樣大變,隨着李清所轄地域的越來越廣闊,匠帥營的規模也在不斷地擴大,定州對匠師豐厚的報酬以及社會地位的極大提高,使得各地的匠師蜂涌來投,大匠師逐年增加,這也讓大楚其它地方加強了對自己區域內有經驗的匠師的管制和監視,嚴禁他們隨意離開居所。
當年的小鎮現在已擴大了數倍之多,雖然定州匠師營實行的是軍事化管制,但在匠師營之外,依託匠師營而發展起來的小鎮上,卻居住着匠師們的親屬家眷,匠師們每工作數天都會得到一天的休息時間,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回到鎮上自己的家中,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匠人們的社會地住提高了,腰包也鼓了起來,便有精明的商人盯上了這裡,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在這裡買地起房,做起了買賣,隨後來這裡做生意的商人便如同井噴一般的增長,如今這裡的人數已超過了五萬人,足有一個小城的規模了。
匠師營所在區域以前是屬於撫遠管轄,後來許小刀所有的部門和夷陵鐵礦被直接劃爲軍管,這兩年隨着匠師營的井噴式發展,路一鳴在奏請李清同意之後,乾脆將匠師營所有的區域獨立出來,成立了一個袖珍縣治單位,因爲這個縣裡居住生活的都是匠師和他們的家眷,路一鳴便將他命名爲神工縣,委派官吏管轄,直屬定州州府管理。
神工縣在行政上雖然直屬定州州府,但其實在他頭上,還有另外幾個部門也可以管轄他的具體事務,其一便是軍帥府,因爲定州的軍工幾乎全部從這裡出產,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其二是直屬李清的由鍾昊天任司長的定州後勤司。
三個部門,權力最大的實則是排名最後的一個,州府只是進行神工縣的日常管理,維持治安,收取賦稅,而軍師府在這裡設了一個辦事衙門,主要便是將軍隊的訂單下到後勤司,更多的是一咱協調,下單或者是收貨。而只有後勤管理司纔對匠師營有直接的管轄權,參與到整個匠師營的工作中去,鑑於匠師營對整個定州的重要性,鍾昊天干脆將自己管理司的衙門搬到了神工縣,而原匠師營的頭頭任如雲如今正是後勤管理司的副司長,主管的就是軍工產品的研發和出產。
這一次李清到神工縣,就是因爲任如雲下屬的一個匠師鼓搗出了衝錘。李清自然知道衝錘對於大規模的煅制兵甲的重要性,接報之後,第一時間便決定要親自來看一看。
呈現在李清面前的是一個巨大夫比的傢伙,看着衝錘夾着風聲,轟鳴着重重落下,數擊之下,已將一塊鐵板打得極薄,李清不由滿意地笑了,雖然比自己預想中的有差距,但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能工巧匠們自然會一點點的改進。
“很好,很好!”李清滿意地道:“有了這個大傢伙,我們給士兵大規模配備精鐵製作的板甲就有了可能,這能讓我們的士兵身上的負擔更輕,而且防護性也更佳。鍾司長,任大人,我代表全軍所有將士謝謝你們。”以往由於板甲打製太過於耗時耗力,定州只少量製作,配給中高級軍官或者特別作戰部門,而士兵們使用的還是老式盔甲,這種老式盔甲製作起來,雖然不難,成本卻居高不下,而且士兵穿在身上,重達數十斤,也極大地限制了士兵的作戰能力。板甲如果能大規模製造的化,一套盔甲幾乎減輕了一半,而這省出來的一半體現在戰場上,就是更加充沛的體能和更加旺盛的戰鬥力。
“不敢當大帥誇獎!”兩人趕緊躬身。
鍾昊天笑着道:“下官對於這些是完全不懂的,幾乎全是任大人在一力操持。”
任如雲當官當得久了,如今卻也知道了花花轎子大家擡了,聽到鍾昊天贊他,趕緊道:“要不是鍾大人一力支持,我們也不可能做出這東西來,大帥,開始時,這東西可完全是一個耗錢的主啊!”
李清不由笑了,任何一個技術在研製過程當中,都是耗錢的主兒,有的成功後能成千上萬倍地賺回來,而有的,在研製出來後卻成了一堆昂貴的廢物,“你們巴巴地把我弄來,不會僅僅就這點東西吧?”
這話說得衆人都笑了起來,鍾昊天道:“大人明察秋毫,的確還有些好東西。”
“那就拿出來吧,藏着掖着幹嘛?”李清笑道。
衆人前呼後擁着李清來到隔衝錘不遠的一處平房中,這裡面卻是擺着一臺臺似乎縮小了十倍的衝錘,正有無數的匠師在裡面忙碌着,將切割下來的板甲毛料用那東西打製光滑,看着那些靈巧的器械,居然已經使用了連桿裝置。
“這是任大人在那大型衝錘製造出來後,將自己埋在房子裡鼓搗了快一個月的功夫,才弄出來的,效率驚人,比工人們拿着小鐵錘敲可是快了無數倍啊!”鍾昊天嘆息道,“大帥,說實話,我以前也是不大看得起匠師們的,可是等我到了這裡,看到他們不斷地創造出新的東西,而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爲我們定州帶來巨大的收益的時候,我真是慚愧無地啊!”
李清看着鍾昊天,很是欣賞地道:“你有這種想法,就說明你已經成熟了很多,在我們大楚,向來是讀書人高高在上,是的,我不否認知書識禮非常重要,一個民族,如果不讀書,就不可能有進步,但我們不能讀死書,不能老抱着聖賢的書死記硬背,如何創新發展才更爲重要。俗語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啊!”
“大帥英明!”鍾昊天點頭道,“如果這些匠師們只是抱着老一輩傳下來的技藝,就不會有今天的匠師營,匠師營在任大人的帶領下,日新月異,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新東西出來,在這一方面,任大人可是算是我的老師了。”
一邊的任如雲不安地道:“鍾大人說過了,您飽讀詩書,我大字都識不得幾個,那配做您的老師?再說了,這匠師營當初的很多設想都是大帥親力親爲,我只不過是將大帥的一些想法變成了現實而已。”
李清大笑起來,“三人行,必有我師,你們就不必互捧臭腳了。對了,任大人,我看你的樣子,好象還有好東西沒有拿出來啊?”
任如雲吃了一驚地道:“大帥,您怎麼連這個也知道,那東西我還纔剛剛有了一點思路,置於如何行事,還完全沒有眉目啊!”
李清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只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真有東西。任如雲如今已是兵器大家,連他都還沒有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的東西,那威力一定不小。
“不管有沒有眉目,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一點注意呢!”李清道。
“大帥請!”任如雲躬身道。
衆人來到專供任如雲工作的一個碩大的房間,房間內亂七八糟,到處堆滿了各類材料,簡直連插腳的地方也沒有,看到衆人訝異的目光,任如雲的臉不由紅了,連連道:“沒有時間收拾,大帥,諸位大人,不要見怪!”
衆人小心翼翼地見疑插針,隨着任如雲來到裡面一處稍微空蕩的地方,在哪裡,支着一張桌子,顯然便是任如雲處理公務的地方了。
拉開一個櫃子,任如雲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鄭而重之地將裡面的東西擺在桌上。
“這是什麼東西?”衆人都驚訝起來,小盒子裡,放着一個個用紙捲起來的東西,上面還留有一截短短的繩索。
李清心裡一炸,這東西,不就是自己前世見過的最爲普通的爆竹嗎?任如雲怎麼會有?
手有些顫抖起來,慢慢地捻起一枚,拿在手裡反覆觀望,內心的激動無以復加,來到這個世上後,他不是沒有想過製造爲類武器,但在這大楚,對於火藥的運用完全是一張白紙,根本沒有一點經驗,加硝石這類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他便也一直將這個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
“你是怎麼弄出這個東西來的?”李清聲音有些顫抖,衆人都奇怪地看着李清,在他們眼中,這些個小玩意能有什麼作用,但看到李清的神色,卻又顯示着這東西極其重要。
“大帥,您知道這東西?”任如雲也是詫異之極。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清點頭道:“聽說過,是不是用火一點,轟的一聲就炸了!”
“原來大帥您知道!”任如雲一臉的失望,原本還以爲奇貨可居呢,沒想到大帥早就知道了。
“你是怎麼弄出這玩意的?”李清壓抑着激動的心情,追問道。
“這不是我弄出來的。”任如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是匠師營的一個學徒,以前是一個道士,跟着他的師父學過一些什麼練制神丹,後來道觀破敗,他師父也被亂兵殺死了,他幾經輾轉,到了定州,最後進了匠師營當學徒,正好分在我這裡幫忙,不久以前他找了一個婆娘,結婚那天,他做了幾個這樣的東西來助興,那天我也在,見了這東西,當時也沒有在意,後來回到家一想,如果把這個東西做得更大一些,裡面放的這種藥末再多一些,豈不是可以當武器使用。”
李清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做得越大越好,而是這種藥末的成份決定了他的威力!”在房間裡打了幾個轉,激動之下,險些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件絆倒,倒讓其它人驚出一身汗來。
立定腳步,李清對任如雲道:“成立一個專門的研究小組,專門研究這個東西,就讓那個學徒,不,晉升他爲大匠師,負責這個東西的研製,任如雲你親自坐鎮,鍾司長,這個小組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是,大帥!”鍾昊大答應道,隨即遲疑地問道:“大帥,這個東西很厲害麼?”
李清吁了一口氣,“如果真能成功,那將改變整個大楚的戰爭形式,你說厲害不厲害?”
一聽李清如果說,任如雲也緊張起來,“大帥,我們一定加緊研究,爭取儘快地提高他的威力。”
李清此時已平靜下來,這個東西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笑道:“你也不必着急,提高這個東西的威力還只是第一步,等他具備了足夠的威力,我們再來說別的。那天你們將他弄得有巨大的殺傷力後,再告訴我吧,三年或者五年都行,不要緊,我們有的是時間!”
轉過身,對房內所有人道:“這件事列爲定州最高機密,所有人都不許透露出一點風聲去,唐虎,回去後通知清風司長備案,凡是這房間裡的人,和以後會接觸到這個項目的人,統統備案,另外,讓清風再派一個專門的小組過來,負責這個小組的安保。直接向她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