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束輝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秦風搖了搖頭:“你不必打什麼主意了,我是絕不會把他交給你的,我跟你說過了,他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洛一水,對你們沒有什麼威脅。”
“一隻老虎,就算他現在生病了,他仍然是一隻老虎,絕不會變成一隻貓,算了,既然你說得這麼絕對,我們就不必討論了,我不願意因爲他而破壞我們之間的交易,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把他交給我的。”束輝突然笑了笑,道。
“交易這個詞用得好,我們之間,的確只是一個交易。而且我們對彼此雙方的誠信都不敢徹底相信,誰也不能確定什麼時候咱們就會翻臉是吧?”秦風大笑起來,“此乃真小人也,不過我很欣賞你的這種態度。”
“彼此彼此!”束輝微笑着道。“說點讓咱們彼此雙方都高興的吧,太平坊推出了一種新貨,在長安一下子可就火遍了全城,便連皇后娘娘也迷上了這個,有了這尊大神的垂範,現在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玩意兒,可是價值千金,一時之間,可是有價無市呢!”
“哦,王月瑤又弄出了什麼好東西?能引起如此轟動?”秦風笑問道。
“月瑤說這個名字還是你起的,叫面膜。你知道就那麼一張薄薄的東西,一張賣多少錢嗎?”束輝問道。
“不知道。”秦風搖搖頭,這可是舒暢爲了討好王月瑤,費盡千辛萬苦才搗估出來的東西,卻不想王月瑤轉手就將其推向了市場,也不知舒暢現在是高興呢還是哭昏在廁所。
“十兩銀子一張。”束輝作出了一個誇張的動作,“這麼一個小小的盒子,便需要花費上百兩銀子,這在我看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在長安的貴婦小姐圈子裡,她們卻是趨之若騖,可太平坊每次卻只有這麼一點點貨,價格自然就越炒越高,現在是有錢也買不到,這些人都知道我與太平坊的關係,一個個便都找上門來,偏生有些是我萬萬得罪不起的,便只能跑路了,這也是我跑到你這裡來的原因之一。”
秦風大笑:“堂堂的束大人,居然被一羣女人因爲一張面膜逼跑,可也真是笑話。”
“這些女人的身後,可一個個都是大佬,你說我給誰不給誰?這是面子問題,不給人面子,那是最遭人忌恨的。這一次我來找月瑤,就是想讓她儘快的提高產量,不然我就只能在外面飄着不敢回長安了。”束輝攤攤手。
秦風歪着頭看着束輝,“王月瑤是我的商務司督辦,你叫得這麼親熱,我聽着可有些不舒服。”
“我管你舒服不舒服,只要月瑤不反對就行。”舒暢翹起了二郎腿,在秦風面前一抖一抖的,看得秦風恨不得上去一拳便將那腿給砸折羅,心裡只道舒暢這個沒用的,明明可以近月樓臺先得月,看起來現在倒是束輝與王月瑤的關係更近一些。
這可不行,得想個法子!他咬着牙想道。
“太平坊想要大發展,窩在山裡可不行,我建議將太平坊的總部搬到長安去,聽月瑤說,你們還有一個什麼研發院,也一併搬到哪裡去,一有新品發佈,馬上便能變成現錢,你覺得如何?”束輝探出半個身子,問道。
“想也別想!”秦風立即搖頭,這傢伙跟王月瑤隔着這麼遠就能讓王月瑤旌神搖,真要去了長安,舒暢可就什麼想頭也沒有了。看着對面這個傢伙,秦風突然一陣氣餒,眼前這位,活脫脫便是一個典型的高富帥啊,人長得俊郎,即便是對敵人,也彬彬有禮,當然也可以說是虛僞,但沒辦法,女人就吃這一套啊。爲了追女人,捨得一擲千金,這位居然做得出讓人從長安的味香齋賣幾樣新做的小點心,然後動用公用驛站,八百里加爭,數天之內便從長安送到太平城,即便人不在的時候,他在登縣的狗腿子樑達也絕不會忘記隔三岔五的便以他的名義送禮物去太平城,換做自己是女人,當然也喜歡這樣的傢伙啊。
再想想舒暢那個邋遢的傢伙,做一個實驗可以連着做十數天,不洗澡不換衣,一邊吃着飯一邊拿刀剖着血淋淋的屍體,身上那股怪味,連自己都難以忍受。
兩相一比較,想想都覺得舒暢有大不妙。
正自有些頭疼的時候,外頭傳來急驟的腳步聲,於超揭開門上的簾子衝了進來:“將軍,楚軍已經快到了。我們斥候與他們短暫交鋒,各有損傷。”
秦風霍的站了起來,“來得好快。”轉頭看向束輝,笑道:“你來得可真不巧,看起來暫時你走不了了。”
“我還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見識過千軍萬馬的廝殺呢,倒想不到會在你這裡碰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正好讓見識見識楚人的真正戰鬥力,江濤帶着的可是程務本以前在東部邊軍中的嫡系,現在江濤要跟你拼命,倒可以直觀地看到他們的戰鬥力,也算是收集一些資料了。需要幫忙的時候,叫一聲。”束輝也站起來,整了整衣冠,笑道。
聽到這話,於超轉頭斜睨了對方一眼,他並不認識束超,但看着這個白面書生一般的傢伙居然如此大言不慚,不禁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束輝看着他,臉上笑容不變,於超整個人卻突然僵在了那裡,剛剛還像一隻小雞似的白面書生,突然之間便化身爲一個他高不可攀的山峰,巨大的壓力讓他渾身的骨骼啪啪作響,雙腿打顫,漸漸彎曲,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一隻手扶上了他的肩膀,如山的壓力驟然消失,秦風不悅地看着束輝:“這裡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作主,你這是想打我的臉嗎?”
束輝一攤手,“跟這位兄弟開個玩笑,不必在意。”
“九級高手!”撲的一聲,於超吐出一口濁氣,滿臉驚駭地看着對方。
“走吧,做事去吧!”秦風拍了拍他,於超連連點頭,一個轉身,如同見了鬼一般飛快地便跑了出去。
哼了一聲,秦風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時,水布埡已是戰鼓之聲隆隆,其間夾雜着尖銳的竹哨之聲,當秦風走出他的小屋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各就各位了,陸一帆帶着他的士兵,爬上了冰牆,從平度城裡帶出來的各種遠程武器已經揭去了蓋在上面的厚厚的氈衣,士兵們正從懷裡掏出弓弦,給腳踏弩等絞上弓弦,這種天氣,弓弦如果不另外保管的話,很快便會被凍壞。
而大柱率領的一千名親衛營士兵,卻是列陣於城牆之前,擺明陣仗,要跟對手硬碰硬了。
束輝提着袍角,爬上了冰牆之上,看着秦風提着大刀,站在隊伍的最前列,不禁低聲說了一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一軍主帥,卻以身犯險,這可不是要成大事的人的做事風格。”
陸一帆照樣也不認識眼前這位大神,聽了這位的話,不禁嘴巴一扁,“這位兄臺,你倒說得輕鬆,現在來犯的可是楚人精銳,好幾千人呢,李將軍可是九級高手,這樣的大殺器當然得頂在最前面,不然咱們怎麼抵擋得住對方的攻勢?”
束輝擡頭打量着周圍層層疊疊的冰牆,笑道:“看起來你們的人手並不少啊,據我所知,楚人不過三千餘衆,你們這裡,至少也是他的兩倍有餘吧!”
陸一帆臉一紅,被人戳到了痛處,人是有六千多,但這戰鬥力吧,比起楚軍精銳來,那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瞧你文縐縐的模樣,懂得什麼叫打仗嗎?要不是你是李將軍的客人,我老早大耳括子打過來了,回屋裡去蹲着吧,可別呆會兒嚇尿了褲子。”陸一帆惡狠狠的道。
束輝嘿嘿一笑,“放心吧,這個倒不置於,你們打你們的,我就在這裡看看,不會妨礙你們的。”回頭從冰牆一邊拖過一個裝着泥土的麻袋,又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墊在了上面,這才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擺擺手示意陸一帆不必理他。
“膽子不小,力氣倒也不小。”陸一帆卻是嘿嘿一笑,順手從身邊撿了一把刀遞給束輝,“拿着吧,真打起來,至少也可以擋上一擋,再喊救命,說不定還能撿一條命。”
笑着接過刀,束輝很認真的道了一聲謝謝。
對於束輝來說,眼前這個傢伙,倒也是一個真性情,他也很享受這種別人認不出來他,將他當成一個弱者來呵護的過程,這種感覺,在他的生命之中,似乎是極少有過的。
他的老師,從小便告訴他,弱,便活該受欺負。
江濤勒馬而立,數日奔波,他看起來更憔悴了一些,不停的咳嗽着,臉色時而嫣紅,時而蒼白。這幾天,他受了風寒,正自發着燒,但他卻只能硬挺着。
看着遠處水布埡太平軍的佈陣,他的聲音聽起來似哭似笑:“蜂鱗陣,果然與我們大楚關係非同一般。”
蜂鱗陣,是楚國軍隊之中在防守之中應用得最爲廣泛的陣形,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陣勢,對楚國軍隊中的東西瞭解得不深,根本不可能將蜂鱗陣使用到眼前這個層次。
這不是一個單一的蜂鱗陣,而是數個蜂鱗陣的疊加,攻擊的難度,成倍數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