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水布埡,地理位置卻很重要,剛好卡在順天軍與長陽郡之間的交通的要道之上,一個三岔道口,前往的三個方向,分別便是平度,交東以及現在莫洛所在的寧口縣,三個地方,如果不走這裡,便得翻山越嶺,那可不是三兩日的功夫,關鍵是,這樣的大雪天氣,想要翻山越嶺也根本做不到。
數千人馬,從昨夜抵達這裡,便開始了緊張的土木作業,陸一帆一仗打下來,一萬人馬剩下了六千人左右,再加上秦風的親衛營,於超的斥候營,也只有七千餘人馬,但他們即將面對的,卻是來自東交,寧口和長陽郡兩方面的夾攻。
“我們至少要守五天。”秦風伸出一個巴掌,在陸一帆面前晃了晃。“以猛虎營最快的速度計算,也得五天,如果路途之上有什麼意外的話,興許還不止。”
陸一帆卻是顯得信心十足:“李將軍,有你在,別說是五天,便是五十天,我覺得也沒有問題。上一次在千柳山,那可是十數萬大軍,您也打得莫洛大敗虧輸。”
哈的一聲笑,秦風搖搖頭:“話可不是這麼說,上一次我是有備而戰,作好了一切準備,設想了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並做好了針對性的預案,這一次可是倉促而戰,而且如果我設想的沒有錯,第一個抵達這裡的肯定是那支楚國軍隊,江濤,在楚國,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盛名之下無虛士呢!”
“我覺得在將軍您的面前,什麼江濤海濤,都跟這些浮雪一樣,風一吹,啥都沒有了。”陸一帆毫不吝嗇的奉上溢美之詞。
秦風搖搖頭,在軍事之上,他可不用指望眼前這位跟他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掃眼看着水布埡,深深的積雪早已被一掃而空,所有的積雪都變成了一堵堵的高達數米寬約一米的城牆,尺餘粗的大樹也被砍光,成了這些雪牆的骨架。與原處的羣山相比,變成光禿禿,黑黝黝的水布埡顯得格外的刺眼。
“幸虧是冬天,這要是其它季節,想要在短時間內做成這些可就不容易羅!”秦風伸手拍了拍堅硬如鐵的雪牆,“瞧瞧這玩意兒,可與石頭城牆相比美了。”
“那是那是!將軍英明神武,這樣的主意我可想不出來。”陸一帆繼續大拍馬屁。秦風嘿嘿笑了起來,以雪爲牆,淋水爲冰,這對於一名將領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也只有陸一帆這樣的傢伙,纔會,纔敢這樣諂媚的話話,換個人,還真沒有臉。
平度方向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循聲看去,秦風臉色微變,眼中滿是驚訝之色,“奇了怪了,這傢伙怎麼到這裡來了?”
十數匹快馬徑直到了秦風的跟前,爲首一人,是秦風麾下大將千面,而千面的身旁,居然是束輝。
“你去忙吧!”秦風對陸一帆揮了揮手,轉身迎上了束輝。
“這是那陣妖風,居然把你這個傢伙吹到我這裡來了?”秦風大笑着一拱手,“夜貓子進宅,必定沒有好事吧?”
束輝卻不以秦風的話語爲忤,而是衝着秦風豎起了大拇指:“秦兄,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了不起,了不起,這一出手,便驚呆了衆人啊,連我們皇帝陛下都驚歎不已呢!”
“你們皇帝驚歎與我有什麼關係?”秦風呵呵一笑,手一擺,“外面風大,屋裡談吧,你來這裡,可不是簡單的來拍一拍我的馬屁吧?”
“自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束輝亦是大笑道。
所謂的房屋,其實是用雪建起來的,不過在雪牆上面裹上了一層草蓆子而已,坐在裡面,沒有了冰冷刺骨的北風,倒也暖和的緊。
“這一段時間,我們的水師爲了遲滯楚國人往他們所謂的第二戰區增兵,與他們在海上打了一仗。”喝了一口熱茶,束輝道。
“看你這副模樣,定然是你們吃虧了。”秦風兩手捧着茶杯,在手裡轉動着,滿臉的幸災樂禍。
“看起來你還挺高興的。”束輝很不滿地道:“楚人的水師的確比我們要強,這也是我們從不避諱的事情,但你可要清楚,我們的行動雖然失敗了,但至少也遲滯了他們的行動,讓他們抵達寶清的時間往後延遲了,這一次楚人可是準備運五千人到寶清的,如果這五千人到了寶清,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五千人?”秦風挺直了身子,五千楚國人的正規軍,對現在的他來說,可真不是一個小數字。
“這一次,咱們雙方算是誤打誤撞,密切配合了一次,我們延遲了他們這一次的增援,你這裡卻也適時發動了進攻,大勝可期,我們陛下本來因爲水師的失利而大爲光火呢,聽到你這個消息,可是轉怒爲喜,大擺宴席呢,你這裡要是將長陽郡拿下了,那楚人可就沒有了立足之地。”
“你們皇帝歡喜,我可能得到什麼好處?”秦風笑道。
“好處當然有,我這一次來,陛下可親口對我說了,只要你能拿下長陽郡,那我大齊便封你爲候,怎麼樣?我從十餘歲開始便爲大齊效力,二十年過去了,都沒有撈到這樣一個封號呢,你輕輕鬆鬆便到手了。”束輝一臉的嫉妒。
“你算了吧,以你束輝現在的地位,能把一個候爺放在眼裡,只怕有些候爺見着你也得繞道走吧?”秦風冷笑,“光是這些虛名有屁的用?”
“你還想要什麼?大齊市場完全對你開放了,什麼戰略物資只要你需要,都可以直接在大齊買到。”
“把登縣給我!”秦風敲了敲桌子,“這纔是最能表達你們誠意的,你知道嗎?你們大齊在登縣駐紮了一支軍隊,那便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劍,我時時刻刻都膽顫心驚,擔心你們什麼時候翻臉,趁我不在的時候給我一刀子,把登縣給我,我就相信我們大齊真有與我結盟的誠心。”
“結盟?”束輝哈哈大笑起來:“秦兄,不是我小視你,現在說與我們結盟,你的口氣還是太大了一些。對於我們來說,你現在還只是……”
“一個可以利用的傢伙罷了!”秦風冷冷的道。
“定位準確。”束輝微笑道。
“所以說,我要實實在在的好處,不要什麼虛名。把登縣給我,我便結結實實地將楚人趕走,束兄,你知道,有些事情隨時都會有變化的。現在於我而言,實實在在的利益纔是我想要的,其它的,你們齊人也好,還是楚人也好,對我都沒有任何意義。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有奶便是娘,這句話用來形容我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莫洛對我來說,是實實在在的威脅,而且沒有奶給我吃,我自然要將他拿下,其它的嘛,嘿嘿嘿……”
束輝臉色微變,秦風話裡話外威脅的意思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秦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思慮不周會招禍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秦風也冷下了臉,“我現在可是一個不要臉的人。”
束輝被秦風噎得一個倒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卻是很難讓他口出惡言,看着秦風,他皺眉想了片刻:“你的要求我會轉呈給皇上,可我估計,你這是癡人說夢,陛下決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鬆口的。好了,我們不在這個問題之上糾纏,我此趟來,更重要的是想問你另外一件事。”
“說吧!”看到束輝鬆口,秦風也是心情大好,本來就是趁火打劫,能不能成功是二話,但能借機多敲詐一點東西,他也是很樂意的。
“吳昕是怎麼死的?不要跟我說是莫洛殺的,莫洛沒有這麼蠢,也只有吳世雄這樣的腦袋裡缺根筋的傢伙纔會這樣認爲。”束輝道。
“吳昕是我們殺的,你看到陸一帆了吧?有他作內應,我們想做什麼事情做不到?”秦風嘿嘿的笑了起來。
束輝凝視秦風半晌,“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碧海生潮是怎麼一回事?洛一水在你手裡?”
“洛一水是誰?”秦風故作糊塗。
“秦風,幾年前,追殺洛一水我是親自參與了的,最後洛一水失蹤的地點便是在雁山一帶,爲了追殺他,我們可損失了兩個九級好手。此事過後不久,你們便出現在雁山,如今吳昕死在碧海生潮功法之下,不是洛一水還是誰?把他交給我。”
秦風緩緩搖頭:“不可能。”
聽到洛一水當真在對方手中,束輝心中的疑惑得到印證,反而鬆了一口氣。“秦兄,洛一水可不是一般人,洛氏在越國根深蒂固,有這個人在,對你並不是什麼好處,而且我認爲,你也根本掌控不了他。”
“這是我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洛一水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洛一水了。他對你們也沒有威脅。”秦風淡淡地道。
“這句話就想打發我?”束輝不滿地道。“洛一水是我們陛下一定要殺的人。”
“他現在跟一個死人也沒有什麼兩樣。可憐,一代豪雄,竟然落到這樣一個下場。”想到洛一水一手牽着王月瑤的衣角,一手拿着棒棒糖的模樣,秦風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