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接觸的那一秒，李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那個笑容有一點緊張，但更多的是由內及外的開心。
沈晗也不由自主地對他報以微笑。
看見她的笑容，李櫟鬼使神差將兩隻手舉到胸前，衝着沈晗揮了揮。
剛揮了一下，他就後悔了，在心中大吼：這動作也未免太傻了！我是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她，至於緊張成這樣嗎。
可作爲李櫟，確實是第一次見啊。
“顏隊長，李……你們怎麼來了？”
看見李荔和顏清歌，管若洋有點懵，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怎麼稱呼李荔。
叫“李隊長”？現在已經不是隊長了。
叫“老李”？交情沒到那份上。
叫“前輩”？明明倆人是平輩。
叫“李荔”？好像有有點生分。
管若洋的糾結症又犯了，到最後，他只能把稱呼含糊帶過去了。倒是徐飛他們毫無負擔，叫了聲“前輩”，包括沈晗在內，禮貌地無可挑剔。
“我來看比賽。”李荔插着口袋，不鹹不淡地說。
明明來觀戰，那架勢搞得像來視察，管若洋心裡有點彆扭，同時有點奇怪。
從11賽季開賽以來，管若洋和“李荔”或近或遠地打過幾次交道，甚至有過幾次閒聊。過去“閒聊”這兩個字是不可能出現在他和李荔之間的，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李荔變了個人似的，隨和不少，也能說笑了。
雖然倆人照例不熟，但管若洋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但今天的李荔，好像又變回原來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了。
既然話不投機，管若洋也沒什麼再攀談的興趣：“那你自便，我們得入場了。”說完帶隊進入選手通道。
沈晗走在隊尾，路過顏清歌的時候，握住她伸過來的手，衝她親暱地眨了眨眼睛：“比完賽見，”說罷，她大大方方地看向李櫟，“你也是。”
“好。比賽加油。”李櫟笑着對她說。
眼看這倆人的互動那麼自然，一點也沒有網友面基時的尷尬和彆扭，似乎傾蓋如故，顏清歌有點失落。
要這麼聊，哪裡用得着她活躍氣氛，那她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欸，”顏清歌湊到李荔身邊低聲說，“你不是說你表弟是個很內斂的人嗎，哪裡斂了？我看他挺能說會道的，你說，還有四人約會的必要嗎？”
在聽到“內斂”兩個字時，李荔差點憋不住翻白眼，但她後面那句話說的正中他下懷，李荔立刻聲明立場：“沒必要。”
顏清歌白了他一眼。
“我不同意。”她說到這，甩了甩手，“我不和你說。”
都見到正主了，當然要和表弟溝通啊。
“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顏清歌，是你表哥還有小晗的朋友，”顏清歌繞過李荔，直接找到李櫟，“四人約會的事，你表哥都和你說了吧？”
“說了。”
李櫟忍住笑，豈止說了，他根本就是幕後推手，李荔反倒是身不由己摻和進來的人。
“你同意嗎？”見他不迴避也不裝傻，顏清歌先有了兩分好印象。
“我沒意見。”李櫟答應得極爲痛快。
李荔：“……”
“今天是我和煙雨第一次線下見面，要是沒有朋友陪着，多少會尷尬，謝謝你這麼熱心，”李櫟說罷看向李荔，誠懇地說道，“也謝謝你。”
“哦——不客氣——”
顏清歌的表情立刻變得柔和起來，付出的心意得到了感謝，讓她有了“沒白忙”的欣慰。李櫟那麼大方的接受她的好意，對比起來，李荔反倒推三阻四，一臉別人都欠了他的樣子。
到底是誰表弟啊，有沒有點做表哥的自覺。
這麼想着，顏清歌怨念地看了李荔一眼。
李荔一口氣卡在胸口差點沒上來，差點想罵街。
在姑娘面前裝什麼大尾巴鷹啊，裝什麼“暖男”“謙謙君子”啊。
“呀，快開始了。”顏清歌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驚覺比賽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忙忙地往回返。
李荔還杵在原地。
“是不是哥們？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看顏清歌走遠了，李櫟說話少了不少顧及，見李荔不假辭色，變相提醒的叫了句，“總隊長？”
李荔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就這一次。”他扔下這話後，快步往場館入口走去。
……
亞俱杯預選賽，幻海戰隊客戰青羊戰隊。
第一次觀看國際賽事，近距離體驗了一把神殿在海外的影響力，李櫟只覺得，太吵了。
全場都是激動萬分敲鑼打鼓的觀衆，再配合上解說嘰裡咕嚕的韓語，現場觀戰的體驗非常不好。
即便沒有解說，也看得懂，所以一開始，李櫟便決定，湊合點聽韓語的解說，甚至可以根據解說的語音語調猜猜意思什麼的。
可逐漸地，耳朵就被坐在他正後方的那兩個人討論的聲音灌滿了。
從單人賽開始，李荔和顏清歌就沒停過嘴，基本上吵了一整場。
從職業選擇到加點方式，從戰術安排到意識體現，全方位的battle。
李櫟一直豎着耳朵聽着，有時候聽到顏清歌被李荔一句半句的毒舌評語堵得肝疼兒，他還會忍不住插幾句話。
別人不瞭解李荔的套路，極有可能被他氣得喪失思辨能力，但李櫟門兒清啊，總能很快抓住李荔話中那點轉瞬即逝的漏洞，進行一波“反打”。
開始時，顏清歌只高興能有個外援，能多個人對抗李荔，可聽李櫟多說幾句，她驚訝地發現，他的見識很深嘛，絕對有職業水準了。
沒有打過職業的比賽，但在眼光和經驗兩個方面距離職業選手都不遑多讓，想到這，顏清歌又忍不住看了李荔一眼。
李荔以一敵二，正說到過癮的地方，被人冷不丁地用飽含深意的眼光一瞅，立馬打斷了情緒。
“幹什麼？”
“你表弟水平不錯啊，”瞄了前頭李櫟的背影一眼，顏清歌輕聲說，“沒打過比賽，意識卻很專業，難怪你會說，他早晚比你強。”
李荔：“……”
他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他只是偶爾這麼想過。
那傢伙在冒充他的時候，到底吹了多少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