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尼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蘇定方點了一下頭道:“臣明白了,臣馬上派人去給蘇尼失的使者傳話。”
李元吉叮囑道:“速度要快,我們可沒時間跟他們耗着。”
李靖那邊已經率領着大軍抵達靈州了,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攻入突厥。
等到李靖攻入突厥的時候,雙方再想像是現在這樣談判,就沒那麼容易了。
畢竟,雙方比劃着沒動手是一回事,動了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李靖那邊主要針對的是頡利,但對蘇尼失這邊肯定也有影響。
畢竟,蘇尼失和頡利雖說分屬不同,可說到底都是突厥人,而大唐此次所掀起的就是覆滅突厥之戰。
蘇尼失心中的家國大義、民族情懷要是佔據了上風,那麼很有可能會放棄跟大唐談判,選擇加入到頡利的陣營中,幫頡利一起抵抗大唐。
大唐可不能等到他們摒棄前嫌,攜手與共的時候再針對他們。
大唐必須在此之前就爲他們做好戰略部署。
蘇定方也是兵法大家,知道里面的門道,當即點頭道:“臣會盡快的……”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示意蘇定方可以下去了。
隨後,大唐和蘇尼失部的傳信就有來有往的,一直到了三月底,樑洛仁那邊有了準信,蘇尼失還沒有給一個準確的答覆。
不過,李元吉也沒有乾等着。
在樑洛仁鬆了口,將見面的地點由之前的葫蘆丘改爲了柳樹川以後,他就命令蘇定方準備起了見面的事宜。
柳樹川在仙人嶺外十里處,雖然出了代州的地界,可距離代州遠比葫蘆丘近了二十里。
最重要的是,柳樹川四周一馬平川,誰也埋伏不了誰,所以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見面地點。
在樑洛仁提出將地點改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李元吉略微考慮了考慮就答應了。
蘇定方、程咬金、尉遲恭也沒覺得有什麼危險,也沒有阻止。
四月初五的時候。
蘇定方準備好了見面的一切,李元吉帶着李世民、程咬金、尉遲恭、趙成雍趕往了柳樹川。
原本蘇定方也想跟着去,但被李元吉給制止了。
代州還有數萬兵馬需要他節制呢,高雅賢和大賀赤羅,以及突地稽、踏實力部葉護和大賀咄羅的戰事,也需要他盯着。
所以他不能離開代州,必須在代州坐鎮。
李元吉帶着李世民等一衆近三千多人趕到柳樹川的時候,已經到了四月初六。
趙成雍在選定了紮營的地方以後,立馬就將斥候撒了出去。
李元吉命人在柳樹川邊上的大柳樹底下點燃了一堆篝火,坐在篝火前烤魚吃。
魚是柳樹川旁邊的小溪裡撈上來的,不大不小,也就一斤半左右,烤起來的時候味道特別香。
在程咬金嘿嘿的笑着拿走一條烤的半生不熟的魚開始大肆咀嚼的時候,趙成雍佈置好崗哨回到了大柳樹下。
“樑洛仁還沒到?”
李元吉隨手將烤好的一條魚塞給了臉皮沒有程咬金那麼厚的尉遲恭,看向趙成雍問道。
趙成雍點頭道:“斥候們已經探出去十里了,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程咬金一邊嚼着半生不熟的魚肉,一邊樂呵呵的笑道:“我們不會是被樑洛仁給耍了吧?”
尉遲恭恭恭敬敬的將自己手裡的烤魚孝敬給了瞥了他一眼,然後臉色很冷的李世民以後,心情不太好的嚷嚷道:“人家耍我們幹什麼,對人家有什麼好處?”
程咬金胡咧咧道:“當然有好處了,他將我們這麼多人戲耍一番,說出去了多有面子。”
尉遲恭翻了個白眼,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着程咬金道:“他是腦子有病,要這種面子?他就不怕激怒了殿下,殿下一怒之下派兵殺進樑國,將樑國上下屠戮一空?”
程咬金滿不在乎的呵呵笑道:“也許人家不在乎這個呢。”
尉遲恭又翻了個白眼,不想跟程咬金說話了。
程咬金純粹就是在胡攪蠻纏,插科打諢。
李世民在這個時候剛好吃完了尉遲恭上貢的魚,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心滿意足的抹着鬍鬚上的油星子道:“樑洛仁爲人如何,我不瞭解。但是他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戲耍我們。因爲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極大的壞處。”
說到此處,李世民看向李元吉道:“不過,你一個大唐的監國親王,在大戰之前跑到這裡來見樑師都麾下的一個小嘍囉,明顯有失身份。”
從疆域上看,大唐比樑國大了近百倍,樑國國主在大唐就相當於是個大州的刺史。
李元吉一個大唐的監國親王,跑到這裡來見一個刺史的小弟,確實有失身份。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沒有說話。
他來這裡又不是真的爲了見樑洛仁,他是衝着樑洛仁口中所說的阿史那思摩來的。
如果李世民覺得他來見阿史那思摩有失身份的話,那麼歷史上他自己給阿史那思摩吮血怎麼說?
“你去讓斥候繼續探查,一旦探查到了樑洛仁的行蹤,立馬回報。”
李元吉對趙成雍吩咐。
趙成雍喏了一聲後,下去傳令。
傍晚的時候。
斥候傳回了消息,說發現了樑洛仁一行人的蹤跡,只不過有些變數。
“什麼變數?”
李元吉一邊看着李世民欺負尉遲恭,尉遲恭還不敢吭聲,只能任由人家欺負,一邊側頭問趙成雍。
趙成雍拱手道:“樑洛仁所率的兵馬超過了三千之數,其中有不少還是突厥人。”
趙成雍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
因爲樑洛仁所率的兵馬有點超標了。
只是見個面而已,李元吉帶三千多人,那是身份所致,樑洛仁一個大州刺史的小弟,居然也帶了三千人,其中還有很多是突厥人。
那就不得不令人懷疑樑洛仁提出見李元吉的目的是否單純了。
李世民第一時間停下了讓尉遲恭給他驅趕飛絮,程咬金也放下了手裡剛剝完皮的兔子,尉遲恭在停止了驅趕飛絮以後,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自己的兵器。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趙成雍神色凝重的請示。
李元吉淡然笑道:“派人去盤問一番,看看樑洛仁爲什麼帶這麼多人手,剩下的一切照舊。”
“照舊?!”
李世民噌的一下站起身,瞪着眼道:“你不要命了?”
程咬金和尉遲恭深以爲然的點頭。
雖說他們都有萬夫不擋之勇,但明知有危險,卻不做出任何準備,在他們看來是在找死。
李元吉擺擺手,示意李世民坐下。
“二哥稍安勿躁,三千人而已,還要不了你我的性命。”
“這可不好說,當年我們就是憑藉着幾千玄甲軍擊潰了竇建德的十萬大軍……”
這話是程咬金說的,說話的時候還一個勁的瞥李世民。
李元吉白了程咬金一眼道:“你覺得我是竇建德,還是樑洛仁是我二哥?”
程咬金瞬間被懟的沒話講了。
尉遲恭暗戳戳的提醒程咬金別瞎逼逼。
樑國,乃至突厥,要是有能跟玄甲軍媲美的兵馬的話,那麼樑國早就崛起了,突厥也早就統一了。
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渣渣。
很顯然,樑國也好,突厥也好,都沒有這個實力。
不是他們不想有這個實力,也不是他們不能有這個實力,而是他們根本就有不了這個實力。
因爲他們養不起。
哪怕是一千人的玄甲軍,他們也養不起。
甚至都打造不出一千玄甲所需要的軍械來。
畢竟,大唐在佔據了五分之二江山的情況下,也才建立起了一支三千人的玄甲軍,也才養得起一支三千人的玄甲軍。
就樑國那點地盤,建一支三四百人的玄甲軍,養一支三四百人的玄甲軍就已經夠嗆了,養一千,除非樑師都不想過了。
就突厥那種各部落首領各自爲政的政體,頡利根本沒辦法把資源集中在一起去建玄甲軍,更別提養玄甲軍了。
所以,樑國也好,突厥也罷,出不了玄甲軍。
既然不是玄甲軍,那樑洛仁手底下的三千人憑什麼威脅到大唐的三千精銳?
當大唐的精銳是吹出來的?
“樑洛仁自然沒辦法跟秦……二少郎相提並論,但小心無大錯……”
尉遲恭低聲幫程咬金說了一句。
在稱呼李世民的時候,想了半天想出了二少郎這麼個稱呼。
這是從李淵那邊論的。
如今從李世民這邊論的話,那就得稱二郎。
問題是他稱李世民爲二郎的話,李世民還不得折騰死他?!
李世民縱然是虎落平陽,也不是他可以欺的。
“要不我先率軍去將他們給擊潰,再將樑洛仁抓來,這樣你們就沒危險了?”
李元吉盯着尉遲恭說。
尉遲恭也被懟的說不出話了。
讓一個大親王跑去殺敵保護他,他還沒那麼大的面子。
“知節和敬德也是爲了你好。”
李世民雖然看不慣程咬金和尉遲恭唯李元吉馬首是瞻,但也看不慣程咬金和尉遲恭受欺負,當即出聲幫程咬金和尉遲恭撐腰。
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瞥了李世民一眼,淡淡的道:“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們,你們還不知道,那就是此次來跟我見面的,除了樑洛仁,還有突厥的夾畢特勒。
所以他們中間有突厥人很正常,人多一點也很正常。”
李世民聽到這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程咬金和尉遲恭則一臉懵。
他們人在代州啊,怎麼不知道這個消息?!
狗日的蘇定方防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