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也知道眼下大唐各處都需要人,蕭瑀也有難處,但在新羅築城,關係到大唐以後經略半島的戰略,所以不好辦也得辦。
“這樣,我也不爲難你,你幫他湊七八成人手就行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蕭瑀聽到這話就知道他不答應不行了,當即不情不願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隨後,李元吉也沒有跟蕭瑀多說什麼,在蕭瑀處理完了分到他手裡的奏疏以後,就讓蕭瑀去了舍人院,草擬召馮盎進京覲見,加封魏徵爲交州安撫大使的詔書了。
詔書草擬好以後,舍人院的中書舍人特地把詔書送到了太極殿請李元吉一觀。
李元吉大致看了一下,沒什麼大問題,當即加蓋了印璽,讓人送去了三省。
像是召馮盎這種封疆大吏入朝覲見的詔書,以及加魏徵爲交州安撫大使的詔書,不是說加蓋一個皇帝印璽就行的,還得送到三省,由三省留檔,並且加蓋了三省的印璽以後,纔算是正式的成立。
成立以後,詔書也不是直接由李元吉發出去的,而是由三省轉給禮部,由禮部派遣相應的官員充作天使,去宣讀詔書。
所以像影視劇中那種動不動由宦官傳旨的事情,在大唐是很少見的。
一般只有皇帝的中旨、太后,皇后的懿旨,以及勉勵官員的聖旨,纔是由宦官去傳旨的。
其他的旨意還輪不到宦官,禮部有一大批人是專門幹這個的。
一些比較重要的旨意,甚至會有重臣去傳達。
宦官雖說是天子近臣,可再近也只是個家僕而已,哪能跟朝堂上的重臣相提並論?
雖說重臣們也是天子的家僕,可人家這個家僕比宦官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遠不是宦官能比的。
在召馮盎覲見的詔書傳出去以後,李元吉就召來了馮智戴,大致將召馮盎入京覲見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讓他跟他老子通個氣,免得弄出什麼誤會。
雖說李元吉已經肯定此事十拿九穩,但該通的氣還是要通的。
不然要是鬧出了什麼誤會,那就不好收場了。
馮智戴自從搭上了雍王府的線,如今不僅在一衆兄弟中混的風生水起的,在長安城裡也是如此,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可以任由尹阿鼠欺辱的小角色了。
所以他現在遇事已經不會再畏畏縮縮,可可憐憐了,反而多了一些男子漢氣概。
知道了此事以後,略作了思量,就拍着胸脯答應下來了。
如今朝廷和他們馮氏的關係早就今非昔比了,他搭上了雍王府這條線,藉着雍王府的庇佑在長安城裡站穩了腳跟,又幫着雍王府溝通他們馮氏,藉着海運大肆斂財。
如今他們馮氏不僅已經綁在了雍王府的戰船上了,還跟雍王府是利益共同體。
他不認爲李元吉會傷害他父親,也不認爲他父親會拒絕李元吉的召見。
畢竟,在他父親不搞事情,又幫着李元吉發財,還爲李氏的大唐出人出錢又出力的情況下,李元吉是沒理由傷害他父親的。
而他父親在他來長安城做質子的時候就告訴過他,有朝一日,朝廷必會召他入京覲見。
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畢竟,有趙佗這個前車之鑑在,任何一個王朝的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可能容忍他們馮氏在交州做土皇帝。
所以在他們馮氏投靠了大唐以後,大唐的掌權者遲早會找他進京覲見,一起商議以後經略西南的事情。
而他們馮氏紮根於西南,已經三代人了,早就在西南站穩腳跟了。
朝廷要經略西南就離不開馮氏的幫助,所以只要他們馮氏不搞事情,不跟朝廷唱反調,朝廷也不會對他們馮氏下手的。
所以,他父親說了,朝廷一旦有召他入京的意思,就讓他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如今李元吉所說的事情,真按他父親說的來了,李元吉又不會傷害他父親,甚至還願意給他父親提前通個氣,釋放一些善意。
他自然沒什麼好拒絕的。
衡量好利弊以後,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李元吉對馮智戴的反應很滿意,馮智戴能答應此事,那就說明他父親對入京覲見這種事情並不牴觸,不然的話,馮智戴也不可能答應這種事。
這對他、對大唐、對馮氏而言都是一樁好事。
這證明了他不用用太強用的手段去從馮氏手裡收回交州。
也證明了在經略西南、收回交州的掌控權,以及輻射影響林邑等諸國的事情上,馮氏是會配合他,配合大唐的。
有馮氏這個地頭蛇配合他經略西南,經略交州,輻射影響林邑,那麼以後他想在西南做點什麼,也會容易一些。
而他向來不是一個吃獨食的人,在得到了馮氏提供的便利以後,肯定會給馮氏一些好處。
像是大唐到交州、到林邑、以及到林邑以外其他地方的海運,肯定會有馮氏一席之地。
馮氏只要吃上海運這條紅利,並且不造不作的一直吃下去,那麼他敢保證,馮氏以後絕對不會落得跟歷史上一樣的下場,說不定會成爲西南第一豪門,或者第一世家也說不定。
要是馮氏在這個過程中,去西南外的諸島上再造乾坤。
那麼說不定以後諸島上會有一個以馮氏爲主的小封國也說不定。
畢竟,後世西南諸國,以及西南諸國外的那些島嶼上,哪個沒有漢家苗裔?
雖說人家已經不願意認祖歸宗了,甚至對祖宗還有諸多不敬,但他們再怎麼作,也改變不了他們是漢家苗裔的事實。
雖說漢人不像是歐洲人那樣四處播種,四處立國,但後世亞洲絕大多數黑頭髮、黃皮膚的人,哪個不是在吸收了漢人血脈,以及漢人文化以後才得以延續下去的?
沒有漢人血脈和漢人文化做支撐,指望他們自己去延續血脈、創造文化,他們估計仍舊在刀耕火種,過着野人般的生活。
所以馮氏真要是以後能付出點代價經略西南外諸島的話,肯定有機會成爲一國的王室。
畢竟,如今西南外諸島上還處在半蠻荒狀態。
西南諸夷也是得益於趙佗,才得以開化。
馮氏帶着成建制的軍隊,以及比他們先進不知道多少倍的文化去開荒,那都是降維打擊。
建國那都是正常操作,不建國那纔是有問題呢。
不過,這都是馮氏以後該操心的事情,跟他李元吉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現在只想要馮氏向他低頭,並且配合他開發、經略西南。
只要馮氏不跟他對着幹,並且配合他開發西南,他絕對不會對馮氏施以重兵。
“殿下,蘇定方那邊來信了,頡利和蘇尼失又開戰了?”
時間一晃進入了二月,在馮智戴尚且還沒有跟馮盎通完氣,任瑰還沒有回京的時候,結束了冬眠的突厥人從草窩子裡爬出來,再次開戰了。
蘇定方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立馬通報了長安,陳叔達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也趕到了太極殿稟報。
太極殿的地火龍仍舊在燒,即便是外面已經開始草長鶯飛了,依然沒有熄滅。
李元吉穿着一身單薄的薄衫坐在坐榻上,聽到陳叔達這話以後,神情不變的點了點頭道:“讓蘇定方繼續盯着,有什麼異動及時向我們上奏。”
陳叔達躬身道:“臣遵命,不過依照蘇定方奏疏中的內容看,頡利和蘇尼失的戰事似乎已經出現了移動。”
李元吉愣了一下,讓陳叔達把奏疏遞上來瞧瞧。
這種事蘇定方沒有直接給他密信,而是選擇以奏疏的形式上奏到了三省,那就說明蘇定方還不敢肯定他對局勢的判斷,還在觀察,所以不好給他遞密信,說那些還沒有發生,只是有那麼點不太明確的端基的事情。
陳叔達在遞上奏疏的同時,沉聲道:“依照蘇定方在奏疏中所說,頡利方似乎得到了什麼助力,在開春以後就壓着蘇尼失打。
目前蘇尼失已經丟失了兩片重要的草場,折損了近萬的兵馬,以及四五萬的族人。”
在陳叔達說話的時候,李元吉已經快速的翻看完了蘇定方遞上來的奏疏,略作沉吟以後,盯着陳叔達道:“從蘇定方的奏疏看,目前只是存疑,並沒有發現有誰支持頡利的痕跡,但頡利麾下兵馬所發揮出來的實力確實不正常。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你怎麼看?”
如果說頡利有碾壓蘇尼失的實力的話,那他不可能等到現在纔開始發難,以他的性子,恐怕早就全軍出擊,將蘇尼失按在地上打了。
所以頡利去歲的時候還跟蘇尼失打的旗鼓相當,今年一開春就壓着蘇尼失打,打的蘇尼失屢屢吃癟,明顯不正常。
陳叔達遲疑了一下道:“臣剛纔在三省的時候,跟蕭公談過此事,蕭公的意思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元吉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這裡面確實有貓膩,頡利確實得到了什麼助力?”
陳叔達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特地點明蕭瑀的看法,卻沒說他自己的看法,那就說明他的看法跟蕭瑀是一致的。
“統葉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