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人多,好久不用的正廳終於再一次派上了用場。
丫頭們靈巧的身影在桌子間穿棱來穿棱去地上菜,看似雜亂,其實,卻是亂中有序,菜怎麼怎麼放,放哪裡,從哪裡進,從哪裡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點兒也不會亂套,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大戶人家同那些小家小戶的區別。
下人們在忙着這個,侯府的主人們呢?
就在隔了一道簾子的裡面的廳裡,人已經濟濟一堂了。謝宛雲出門的時候一個人,到的時候到不是一個,路上正好碰到了侯爺、肖姨娘和朱錦雲一行,朱錦雲高興地挽着她的胳膊,跟在侯爺和肖姨娘的後頭,說着體己話兒。
對侯爺,前世也好,今世也好,謝宛雲都沒有什麼太多的認識。
只是,感覺是個不太快樂的人,身上總是有股子鬱郁之氣,然後,只有在肖姨娘的面前,有時候會露出一絲微笑,那個時候好像太陽衝破了烏雲一般,叫人眼前一亮。
那時,纔會讓人意識到他原來也是個極好看的男子,五官長得和朱承平極像,只是,那股子揮之不去的消沉死氣讓他黯淡了許多,不及朱承平鋒芒畢露,讓人一見就移不開眼。
侯爺和肖姨娘兩個走在前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時候侯爺會笑上一聲,但是,也只是低低地一聲而已,總帶着股子抑鬱之氣。肖姨娘看着王爺的眼裡則滿是溫柔,同她平常爽快的性子完全不一樣,只要他笑了,她的臉就好像在放光一樣。
看得出來,肖姨娘是真的極喜歡侯爺的。
倒是侯爺看她的眼裡雖然也是親切的,可是,謝宛雲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嫂子,嫂子。”
旁邊朱錦雲不滿地拉了拉謝宛雲的袖子,謝宛雲低下頭,就看到朱錦雲鼓着兩個腮梆子,氣鼓鼓地看着她,一副不悅的樣子。
分明是生氣的樣子,可是,實在太可愛了。
朱錦雲雖說有十二了,可是,身高卻比同齡的姑娘要
矮一些,臉又有些嬰兒肥,翹翹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再加又黑又亮又有些蓬鬆微卷的頭髮,看起來像娃娃一般,可愛極了。謝宛雲瞧着瞧着,就又忍不住了,伸手捏住了她的兩邊臉頰,手感好好。
“雲兒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嗎?”
邊問,還邊揉。
“不要捏我的我臉啦!”
朱錦雲頓時把先前想要說什麼全忘光了,只記得這個事實。她又不是小孩子,以前,也沒有人這樣做過,前一段謝宛雲也不曾這樣,這一段時間,簡直好像被別人靈魂附體一般,老是喜歡揪她的臉。
朱錦雲哪裡曉得,原本在鄉下在男孩子堆里長大的謝宛雲雖然託於氏的教導的福,女子該會的都會,可是,因爲成長過程中都是哥哥弟弟,這個性,多少都受了點壞的影響。前些日子謝宛雲沒有想開,糾結在前世今生的那些是是非非裡,整個人的個性就給壓抑了下來,也無心玩笑。
現在,完全恢復新生了的她,不免恢復了幾分在謝莊裡時那飛揚的少女的幾分愛玩愛鬧的性子。
肖姨娘回頭,正好看到朱錦雲不知是氣紅還是捏紅的臉,不覺笑了。
這個女兒,在她的面前是如此的成熟,總是不自覺地就會忘了她還是個孩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倒也是不錯的。
朱錦雲鬱悶得幾乎想撕破她的假面具了,偏偏她的理智卻又死死地把這股子衝動給壓下了。她糾結的心情反映在了極度扭曲的麪皮之上,看起來,實在是極爲滑稽。
“喔,對不起啊。”
謝宛雲的道歉顯得如此敷衍,因爲,她那蹂躪着朱錦雲的手一點兒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幾個人就這樣在前頭的說話聲和後頭的抗議聲中來到了吃飯的花廳,到了這裡,謝宛雲總算放開了擰着朱錦雲的臉的手。
四人一起的到來引來了錢氏頗懷深意地打量,見到了侯爺,她的眼神倏地亮了許多,身子微動,似乎有站起來迎接的衝動;不過,
見到他那因爲見到她而變得冷漠的眼神,她本來已經微微離開坐椅地臀部又粘了回去,裝作並沒有注意到他似的,繼續同老夫人說着話。
朱承平和柳如月坐在一起,謝宛雲走了過去,打了聲招呼。
丫頭早已拿來了坐椅,放在了朱承平的另外一側,謝宛雲就在那裡坐下了。朱承平和柳如月在說着話,除了剛纔嗯了一聲,瞟都沒有瞟謝宛雲一眼。謝宛雲孤零零一個人坐着,坐在她另外一邊的是朱承和,也就是朱承平的三弟。他向來是個內向害羞的孩子,這是謝宛雲前世和今生對他的印象,其餘的,就沒有什麼了。
與朱承平的光芒四射相比,這個沉默的孩子實在有些平凡。長得太過瘦小,面容倒稱得上是清秀,只是,帶着病容,顯得有些孱弱,再加上他每回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對其他人不理不踩,實在是個很難讓人親近的孩子。
倒是坐在朱承和旁邊的梅姨娘和謝宛雲的視線對上,友善地朝她笑了一笑。
謝宛雲便回了她一個友善的笑臉。
至於朱錦雲,自然是跟肖姨娘一處的。而侯爺,這個時候已經坐到了錢氏的旁邊,因此,錢氏的背不知道是不是謝宛雲的錯覺,挺得格外地直。
見人都來了,老夫人掃了衆人一眼,開腔了。
“大家都來齊了啊。”
“咱們家,好久沒有來得這麼齊了。”
先感嘆了一回,老夫人才道:“夫人說件喜事要對大夥兒宣佈,正巧,我也有件事想要宣佈一下。說起來,也是喜事。所以,今天,可以稱得上是雙喜臨門了。”
“媳婦,你說吧!”
老夫人對錢氏道。
錢氏有些訝異,沒有想到老夫人也有事要宣佈。不過,哪有媳婦越過婆婆的,知道老夫人只是與她客氣一下,她連忙笑道:“當然是老夫人先說。”
老夫人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落蕊,出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