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九年,西元一九一四年九月十五日下午,南京上空陰雲密佈、烏雲翻滾,這天氣似預兆不祥。
南京,作爲中華帝國的首相看上去幾乎仍然是既有西方色彩又有東方色彩。帝國建元后的九年來,中國已經甩掉它過去的很多封建的東西,成了亞洲一個最先進的,同時也是西方化的國家。
在起自下關碼頭貫穿整個南京城的光復大道中央,有一面長達數百米的紅色圍牆,那裡便是皇宮,而且宮前廣場右側則是一座四層鋼筋水泥結構的新式建築,那裡是處理宮廷事務和陛家辦公的政務樓。圍繞皇宮圍牆和宮前建築,同樣是東西合壁,在某種程度上顯示着這個國家和過去的不同,在過去的九年間,中國摒棄了大量舊有的事物,轉而大量引進西洋現代文明。
沿着着宮前再朝前去一公里,則是一座西方式樣的帝國國會大廈,這座大樓主要是用九華山運採的石塊建造的,整個建築的式樣帶着濃濃的巴洛克風格,而窗前雕花卻是中式的,過去的九年間,中國建築界一直都在學習着西洋現代建築學,同時將西洋現代建築科學同中國傳統建築相結合,從而發展出了現代華式建築,儘管經過九年的發展,現代華式建築早已成熟,但是作爲中國的首都的南京,尤其是舊城區,大多數帝國建元初期的建築,尤其是那些政府機關大廈卻大都是西洋式的,作爲南京第一批行政建築的帝國國會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在高大雄偉的帝國國會臺階下方,一隊隊武裝憲兵持槍而立,而在帝國諮政院前的花園廣場上,數以十萬計的民衆聚集着,他們不斷高呼着口號,怒吼聲此起彼伏,在周圍維持秩序的警察們則不斷給予示威的公民以掌聲。
在廣場上,數以百計的活動家在那裡發表着演講,他們激烈的言語鼓動着周圍的每一個人,每一次,他們的言語都會被激烈的掌聲和叫好聲所打斷。
此時的花園廣場上,在微風中搖曳着的樹枝花蔓,卻似乎在懊喪地搖頭嘆息。儘管民衆頭頂的天空烏雲翻滾,但廣場上的公民的熱情卻如同噴發的火山一般灼熱,而在被武裝憲兵隔離開議會大廈內部,同樣呈現出瞭如火山爆發般的滾熱。
在下議院大廳內,民主、立憲兩派議員們同保皇黨議員們持續多日的辯論已上升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他們中,有的還竭力要保持紳士風度,侃侃而談,顯得異常鎮定;有的則已不顧身分,聲嘶力竭地喊着;更有的早已失去耐性,丟掉口中銜着的香菸,一躍而起,差點兒拔拳相向了。
在技術引進委員會、中央投標局集體**案事發後,民主黨籍下議院立即要求帝國下議院通過幾項決議——追究每一個涉案人責任、絕不估息、一查到底,這個議案很快便獲得了通過,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會阻擋這個議案的通過。
而接下來的決議卻震驚了所有人,要求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引咎辭職以及內閣總辭職
而這個決議案剛一提出,便立即引起了保皇黨的攻擊,在他們看來,下議院根本沒有權力要求由“陛下任命”的內閣總辭職,隨之激烈的辯論便在下議院大廳內展開了,各方人物隨之據理力爭着,發表自己的見解。
辯論已經持續了三天兩夜,這是帝國下議院成立以來,最漫長的一次持久戰,在此期間,每一個議員無不是餓了就隨便吃點充飢,困了便和衣而睡,可是激烈的辯論卻從未停止,面對這種混亂,如果樹木有知,自會垂頭嘆息,如果天地有知,怕也會日月爲雲遮。
可是,即便是這場漫長的持久佔正在耗盡所有人的精力,但是那些代表着“民意”的民主黨、立憲黨議員們,深知這是最後一次進攻了,一但成功的話,整個中國的歷史都將改變。而多年來一直主宰着下議院的保皇黨中的大多數人,同樣也知道,這次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阻止民主、立憲黨的攻擊,他們明白,此時,任何讓步,只會鼓大民主黨、立憲黨乘勝追擊,他們會不斷的拋出連環議案,利用現在憤怒的民意,奪取政治上的利益。
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關口,每一個人都很疲憊,但每一個人都在堅持。
在下議院大廳中,真正爲民請命、爲國擔憂的,恐怕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其中最憂心忡忡的是鄭樹槐,儘管在下議院中保皇黨佔據席位,民主黨佔25的席位,則立憲黨則爲18.5,可卻還有其它小黨以及獨立議員,而鄭樹槐則是獨立議員。
在之前的辯論之中,他一直據理力爭,試圖說服別人反對“內閣總辭職”這項提案。這時,對方席中,站起了一個人。
“要知道,鄭樹槐議員,無論從哪方面講,內閣都必須爲內閣所屬部門的貪腐負責,否則,我等如何向帝國公民交待?”
發言的是一位律師出身的議員廖北宗,他能言善辯,雖然是保皇黨人,但卻是民主黨議案贊成派之一,驚天貪腐案分裂了保皇黨,造成保皇黨內部亦有人支持決議。
“至於現在這個特殊時期,請問是什麼特殊時期?中國向德國宣戰?現在中國是否真正捲入戰爭,這還是一個問題。……”
“不你錯了。你該知道,當今世界危機日益嚴重,德國、奧匈、土耳其結爲同盟國與英法俄之協約國相互攻伐,而我國已向德國宣戰,已爲參戰國之一,若我國政局不穩,自難以此西洋各國陷於戰亂之時,確保本國利益,如於戰時強迫內閣總辭職,勢必將導致我國政治混亂,如此下去,惡性循環,後果將不可收拾”
“讓你那套呆子理論見鬼去吧公民需要的是真理,需要的是正義如果連正義都沒有了,那麼我們還能保證什麼樣的利益”
許多人鼓譟起來。執行主席敲了半天桌子,會場才逐漸安靜。於是辯論到此結束,兩個小時後將進行第一輪投票。
根據帝國憲法規定重要議案實行兩輪投票表決制。如果兩輪都是贊成票多數,提案即通過,否則此提案就撤消。
令人憂慮的事還是發生了,兩小時首輪投票,贊成派以301:295獲勝。一旦第二輪投普通過,議案就會獲得通過,儘管下議院決議案並不能強制內閣總辭職,但是任何稍有政治眼光的人都知道,對於民主黨、立憲黨而言,這個決議正是他們所需要的,一個沒有約束力的決議在平時或許沒人注意,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一但這個決議同激憤的民意結合在一起,會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
在首輪投票結束之後,爲此事擔憂不已的鄭樹槐,心急火燎地進入了貴族院院副議長紐永鍵的辦公室。他深知,提案通過後帶來的一系列後果將影響到中國的政局,儘管作爲一名平民獨立議員,他一直很牴觸貴族院,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能夠挽回一切的,只有紐永鍵了。
“伯爵閣下,必須要阻止提案的通過”
一進入紐永鍵的辦公室,鄭樹槐不上寒暄,單刀直入地表明瞭來意,這時他纔看到在紐永鍵的辦公室中,並非只有他一個人,還有首任帝國技術引進委員會主席史司公爵,看到史司,鄭樹槐着實一愣,這個時候,他怎麼了?
“鄭議員”
從沙發椅上站起身的史司朝着鄭樹槐微微點頭致意,過去的幾天,史司可謂是揚名於中國了,甚至有一些報紙認爲他纔是**的根源,對於這些開國重臣的經歷,幾乎每一個都知道他們的經歷,史司從龍時差點沒淪爲乞丐,可在去年,卻以3500萬元資產,成爲貴族院首富。
也正因如此,他纔會成爲輿論矛頭所指,他不應該去調查局接受調查嗎?怎麼又來了這?
“公爵閣下”
儘管作爲平民的鄭樹槐曾拒絕了陛下授予的爵士爵位,但是在向史司行禮時,依然嚴守着禮議,畢竟中國是禮議之邦,無論如何禮不可廢,但是他的神情卻極爲冷淡。
感覺到鄭樹槐的冷淡,史司無奈的心嘆一聲,現在全中國都認爲自己是“帝國首貪”,他們壓根不問自己的錢是從那來的,只知道……不過對於鄭樹槐冷淡,他倒也能理解,他是一位平民議院,對貴族從來就沒有什麼好感。
“伯爵閣下,如果不能阻止提案通過,只怕會出大亂子”
再次把視線投給紐永鍵時,鄭樹槐又一次說道。
“是的,我們必須多爭取一個人投反對票,只要多一個人,提案就通不過。”
紐永鍵不緊不慢地說。
“不過,我看,只怕會有點困難。”
“是的,現在民心如此,想要阻止通過,幾乎沒有多少可能,所以,鄭某纔來找紐爵爺,希望……”
鄭樹槐急忙說道,然後又看一眼史司。
“鄭某希望,能請爵爺進別苑拜見陛下,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