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接受挑戰(二)

慢慢囚程,在煎熬中迎來監獄中第一個春節。大年之際,白天兩頓飯,早晨給的饅頭喝菜湯,到了下午這頓飯,監獄給了六個菜。每人一條一斤重的鯽魚算一個菜,還有紅燒肉燉大蘿蔔、排骨燉土豆、酸菜粉條燉肉、肉炒幹豆腐,每人一塊皮凍。聽說除夕夜和初一、初三、初五早晨是餃子,一直到初五,每天兩頓飯,下午四個菜大米飯。

吃完下午飯,中隊幹事犯人就抓緊收拾衛生,準備開聯歡會。中隊幹部和大隊幹部都進監舍參加聯歡會,每年晚上7點多鐘,監獄領導還要親臨各個大隊給犯人拜年。聯歡會後,中隊犯人就可以自由活動,有看春節聯歡晚會節目的,有打撲克、下棋的,面和餃子餡都發了,各個組開始陸續地組織人包餃子。

中隊聯歡會開得很熱鬧,中隊給犯人買了瓜子、糖塊、蘋果、桔子。邊吃邊看犯人表演,首先是中隊和大隊兩級**給犯人拜年。隨後,主持人宣佈文藝聯歡晚會開始。有提前排練的節目,中間還穿插一些即興節目。比如擊鼓傳花,寫紙條等。也許只有這個時候,樂曲聲、歌聲、歡笑聲淹沒了囚者一年的壓抑和煩惱。

**之所以搞這些活動,意思讓久居高牆內的囚子感受到集體的溫暖,高高興興的過個新春佳節,讓每名犯人把心情放開,也能確保節目的監管安全。這臺聯歡會是我配合李璀森主持的,其實主持的目的就是把內容安排的合理緊湊一些,力爭把節目一個一個推向**,使聯歡會 笑聲不斷、掌聲不斷、歡樂不斷,即達到了預期效。主持人頭腦要反映快,語言表達能力要強要準。

入獄第一年,主持中隊聯歡會。事後在犯人和**幹部的語言中得知,我的表現還是比較認可的。李璀森說:“不用多說,來年我可以鬆手不管了,你這兩下子鍛鍊一下,在監獄能派上大用場。”正月很快就過去了,在放假的日子裡,我給田文昌律師、陳榮國律師,省高院的辦案人,崔振東法官每人寫了封信。在生死攸關之際,都是幫助過我的恩人,去信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同時也介紹介紹自己目前的狀況和對案件最終結論的想法。最後,準備給張蘭英寫封信,同學之情。一路上的關照,不能說時過境遷,連句問候也沒有啊!可是,信寫好後,怎麼也找不到張蘭英在火車上給我的地址,一張紙條,夾到筆記本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清監時給弄丟了。無奈只好把其他的信寄走了。寫給張蘭英的信,夾到日記裡,待有地址時再寄出去吧。後來我又給振庫的班主任、職高的鮑華老師寫了封信,在我死刑後,鮑老師第一個捐了兩百元錢,在她的帶動下,職高學生全師生共捐了兩、三千元錢,幫助籌資爲我打官司。在正義與邪惡面前,還是會有許多人站出來的,抱打不平的!

剛剛進入三月份,各個大隊又往下抽運動員了,爲了迎接監獄六月份一年一度犯人田徑運動會,大隊把我也抽了下來,主要讓我練擲鉛球,。同時,恢復一下體力。運動會後,就是全監獄犯人籃球比賽,今年的藍球賽、排球賽,爭取讓我能有所表現。在這個期間,我收到了田文昌律師的覆信。

宋振玲,你好!收到了你的來信很高興,這段時間,從你弟弟那裡也得到了你的一些情況。我之所以幫你,是覺得你是一名真正的男子漢,希望你坦誠地面對目前的處境,逆境是壞事,但也是好事,凡是身處逆境而不的垮人,將來都能有所造就,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嗎!要正確對待申訴問題,首先要爭得**的同情和理解,不要讓**幹部誤認爲你不認罪、不服法,接受改造是對法律的尊重,合理申訴是法律賦予你的權利,這方面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

我現在在政法大學仍然帶學生,工作很忙,身體方面還可以。你林姐和譚磊在第六律師所從事律師工作,都很好。就談這裡,下次再敘。田文昌。

這封信交到我手裡的時候,中隊指導員找我談了一次話,讓我把田文昌律師和林清律師的二審辯護稿找出一份來,說是給大隊的領導看。我分析可能是律師來的信引起了幹部的重視。在此後的時間裡,我不間斷的定期向省高院投寄申訴狀,中隊幹部都是準時地幫助給寄去,然後告之我寄出的時間。其實,不難看出,田律師來信內容已經潛在地幫我做了很大的工作。看來,這封信也是田律師用心良苦,看似自然,實是幫了我的大忙,怕我受到誤解和麻煩,畢竟他的身份,位置,比我的身份說話更有效果。

經過兩個多月得訓練,監獄決定了6月27日舉辦監獄第十二屆犯人田徑運動大會,爲期兩天半,29日下午,在運動場召開高級人民法院和中級人民法院上半年減刑宣判大會,減刑會每年開兩次,聽犯人講,由於“兩會”同時進行,犯人把運動會和減刑會這三天當做重大節日看待。監獄在伙食上也進行調整。所以,每當這個時候,犯人的心裡比過年還高興,過年雖然減去一年,但每逢過年,犯人的心情再放鬆,也有壓抑感,畢竟人是有思維的理性動物,思親思家是再所難免的。

開運動會這天,運動場上彩旗獵獵、鑼鼓喧天,監獄有彩旗方隊、前導隊、管樂隊,各單位也組織了彩旗方隊,他們和運動員代表隊接受開幕式的檢閱,主席臺上有駐地縣委常委五大班子,有省和市兩級法院的法官,有駐獄檢察院領導,武警支隊領導,以及社會幫教單位的領導都應邀參加開幕式。僅入場儀式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場面之恢宏不亞於縣級以上的一場運動會。運動場上欠缺的唯一是沒有女生,清一色的光頭。

早八點開幕式開始,九時三十分纔開始比賽,各個單位把比賽成績看的都很重,都組建了啦啦隊。從進行的幾個短跑項目看,監獄比賽的水平也是很高的,百米成績前三名都在11秒左右。監獄的記錄是10分58秒,跳高成績最高達1米70多。我參加的鉛球成績是10米零點,僅排第四名。運動項目的角逐,再一次讓我大開眼界,監獄犯人能出這麼好的成績,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我在體校時跳高的最好成績才1米60左右,百米的最好成績也是11秒41.但現在體質恐怕12秒47跑下來就算不錯了。給我第一感覺是監獄藏龍臥虎之地。如果此時誰要說這些人只是窮兇惡極或罪不可赦的大刑犯,好像不太情願接受。

國家之所以改造感化罪犯,是因爲不僅僅看到的是罪錯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特別是大刑犯,有大部分人的犯罪都存在着一定偶然性,許多年輕的犯人,處在易衝動的危險期,理智受到刺激,一失足成千古恨。其實有多少犯人在很多方面都是佼佼者,文藝、體育或各行各業的中尖人物。就拿運動會宣傳組播放的稿件,質量之高,不亞於高學府學子之作,聽起來即振奮人心,又有一種美的享受。語句精煉工整。

監獄舉辦犯人運動會,既能體現**的人道主義精神,又能在豐富犯人文化生活的基礎上激勵犯人奮發向上,積極進取的精神。培養犯人團隊意識,集體榮譽感。在運動會結束時,犯人的個人單項成績會獲得監獄獎分獎勵和物質獎勵。本大隊在團體總分上,獲前三名,也獲得榮譽獎勵。會後,大隊也會爲運動員贈予相應的獎勵。因此,各個單位也都非常重視這項活動,犯人蔘賽的激情和風貌,運動會的成功舉辦,都會給犯人留下美好愉快的回味,在日常的改造中期待着下屆的到來。

犯運會歷時了兩天半的時間,圓滿地結束了,在我們退出運動場的時候,大會宣傳組的犯人和宣傳組的**幹部都在一起合影留念。王喜友告訴我說:“杜志剛明年回家了,監獄現在缺播音員,你有沒有信心往前沖沖。”

我笑着說:“如果**給我這次機會,我可以試一試,但我剛剛入獄服刑,還沒有給**幹部留下印象,只好看機遇吧” ”!

下午,監獄把全監獄三、四千犯人都集中到了運動場。此時,主席臺上的橫幅已經換成“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齊齊哈爾市中級人民法院宣判大會”的橫幅。一中午的時間,有關運動會的宣傳畫和四周的彩旗,數百盆鮮花都已經收拾的無影無蹤,這場運動會變成了莊重嚴肅的臨時宣判場所。

十四時整,兩級法院的法官在監獄領導的陪同下,走上主席臺就坐。先是省高院對無期徒刑和死緩的犯人減爲有期徒刑的宣判,隨後是中院宣判減刑人員名單。最後,是宣判減去餘刑的,被當場釋放的有八十多人。監獄安排減刑犯人代表進行了減刑感言和未減刑犯人代表感言發言,以此來激勵犯人積極改造,爭取減刑,縮短刑期,早日與親人團聚。

最後,法院法官結合相關法律對全體犯人進行法律政策教育和解釋,監獄主抓改造工作的副監獄長對全體犯人提改造要求。按照慣例,大會結束後,宣佈下午全部放假。可以自行娛樂和觀看電視節目,伙房晚飯改善,一般是殺豬、燉菜、大米飯。

回到監舍後,減刑的犯人會給中隊全體犯人點菸抽,抽喜煙,有條件的犯人待晚飯後,會擺上茶局,擺上瓜子、花生、糖塊,五、六種高檔香菸,把關係不錯的同犯聚集吃喜,這種情況**幹部一般情況下不干涉,只要不喝酒,不打架就行。人之常情,犯人減刑,就像外面高考、升職或結婚一樣,當一件大喜事對待。具說,也有關係不錯的犯人隨禮的,比如說給扔過一條煙、兩條煙的,表示祝賀。

第二天,大隊籃球隊便跟着中隊出工隊伍到車間的籃球場練球了,隊員基本還是去年的原班人馬,大隊爲運動員買了掛麪和豆油,按人頭分發到個人。訓練到打比賽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體育訓練伙食跟不上是不行的 。運動員都給家裡寫信,讓家裡多給帶點熟醬、豆油之類食品,如果帶現金的,可以告訴大隊教育幹事,大隊安排專人接錢,等人數多了,找監獄批一下,可以統一給買一些大米,白麪、掛麪、豆油、肉、青菜等食品,每個人在車間都能自己做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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