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耳朵瘋狂的搖頭,淚水肆虐飛濺,
——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
——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
輕柔的聲音如陣陣回聲跌宕的響徹。
“啊——”她撕裂的吼着,
她不信,不信——
顫慄的回撥着美國醫院的電話,卻無人接通,回想她出獄後與凌玉聯繫,原來種種一切,都是他編織的謊言,入院書,那份凌玉的入院書,還留在家中,她要去找凌玉,凌玉病死他鄉,不——
女人忽然嗖的衝起,直開房門,跌撞的跑出樓道。
裂天閃劃破雲間,猶如一把利劍,撕裂長空。
哄——
伴隨響徹的雷鳴,直劈而下。
哄——
雷聲滾滾,震耳欲聾,暴雨傾瀉,她瘋了似地在雨中奔跑,
“玉兒…玉兒…”凌若蘭嘶喊着,雨水疾速墜落,打溼了她全身的衣裳。
————————
臥室裡,
昂貴而精緻的白色燕尾服安然放置在kingsize的大牀上,
李亦然杵立在窗邊,雨水模糊的印記落在明淨的落地窗上,房間裡很靜,而屋外卻是暴雨襲來的聲響。庭院風景在水印中若隱若現,他伸手拂過玻璃,片刻的怔忡。
咚咚咚——
屋門此刻被敲響。
“少爺,”管家前來催促,
他未回首,
“時候不早了,您該出發了。”
“好。”他輕聲應答。
管家見狀,在門前等候片刻,又見他靜杵着,老爺又來電催促過好幾遍,管家欲言即止,看過大半輩子的婚禮,哪有新郎一上午不接親,閉門在家沉寂的守着。還有…這場婚禮又恰逢暴雨,管家一嘆,怕是有不詳之兆。
良久,
李亦然抽回目光,轉身,在衣鏡前,他望過這套三件式禮服,上身倒更襯他儒雅之氣,他垂首輕釦上,整理好袖上的衣釦,便上車前往酒店。
歐陽雋雪衣着純色的婚紗,素淨的款式,輕紗微遮着那月貌花容。李亦然遲遲未到,她等待着,歐陽慶林在等着,李興章在等,在場所有嘉賓都在等候,只有角落的琴師循規蹈矩的彈奏一首又一首曼妙的輕音樂。
旋律在大廳裡優雅的迴盪,看似平靜的婚禮之下,可酒店外已是重重包圍,高度戒備狀態。
孟宸軒輕拂過衣袖,瞥過腕上的手錶,嘉賓大都紛紛到場,可一個小時過去,李亦然卻還沒到場,英挺的眉心不由的蹙過,他警惕的望過另一排嘉賓位上的祁俊炎,彼此默契的對視過,只一記眼神,孟宸軒輕點頭,祁俊炎會意,先行退出打探情況。
祁俊炎剛踏出偌大的會廳,手機已在褲子口袋裡震動不停,他立馬提起警備,連忙取過手機,卻望見屏幕上那熟悉的號碼,是蕭情!
祁俊炎輕呼過,四處環視,找到無人而又安全的角落,他接通:“喂——”
“俊炎。”蕭情喊過他,她聽見電話那端優雅的旋律在若隱若現間徘徊着,
“怎麼了?”他問過。
蕭情一怔,長長的一嘆,只鼓足所有的勇氣:“我知道你在參加婚禮。”這些話在她心裡來來回回想了無數次,可真正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時,言語中一絲忐忑。
祁俊炎倚在牆壁,靜聽着她的下文。
“我也知道今天過後,所有的事情都會畫上句點。”
“——”
“我只想告訴你等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等一切回到最初的軌跡…”她頓了頓,勇敢的說:“我…想要…嫁給你!”
話語終畢,電話兩端都一片沉寂。
祁俊炎怔着,望着腳下奢華的地毯上繡着一束束雍容的牡丹,地毯一直沿到會廳的盡頭,婚禮的現場。
——等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等一切回到最初的軌跡,我…想要…嫁給你!
祁俊炎閉眸的笑着,眼底的熱潮暗暗的涌動着。
“好!”他輕聲的迴應着:“小調情,你等我娶你。”
——等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等一切回到最初的軌跡,你等我娶你。
————————
電閃雷鳴,暴雨嘩嘩,像天河決了口子,路旁一行梧桐,潮溼的枝葉彷彿伸出着利爪,在暴雨中飄搖,那狂風捲着雨絲好似皮鞭,狠命的抽在凌若蘭的身上,寒意席捲,一個趔趄,她重重的跌撞於地,那冰冷的雨水如天陷似的鋪天蓋地從灰濛中傾瀉而下,她無助的哭着,早已分不清雨水與淚,精緻的容顏被雨水沖刷的慘白,那撕裂的哭訴在長空一記響雷裡顫慄:“玉兒——”她喉嚨似撕碎一般:“老天爺,你爲什麼那麼殘忍?她還只是個孩子,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她人生還有還多的路未走,卻爲何殘忍的割裂這一切,爲什麼?”
眼前的一切彷彿蒙上薄霧,她看不清,直到幻成模糊的影子,直到那嘶吼漫成呢喃,電話緊握在手中,失盡的理智在恍惚中抽離,又一點一點拉回。
“小姐,你去哪裡?”出租車司直從那後視鏡中瞥過後座的那一身溼漉,狼狽至極的女人,凌若蘭輕倚在車窗,木然的望過窗外風雨裡的南江,清澈的眼眸漸沉。
“小姐——”師傅又出言問過,凌若蘭纔回神。
她回到了安置房,鑰匙在掌心,她顫慄的啓門,溼漉的髮絲,潺着水珠,疾速墜落在那油光可鑑的地板上,她從自己櫃中取過那一份入院書,底下還有一沓厚厚的紙頁,都是那三年裡她與‘凌玉’往來的信件,她望着滿頁裡一行行整齊的字體,依稀可聞的油墨中印下着時間留下的痕跡。
她翻過,一頁又一頁,
“姐姐,不用擔心我,我一切安好,倒是你不要勞累,記着保護自己,我才能安心養病。”
眼底涌入着熱潮,淚水如珠,滴落在字裡行間,
“姐姐,我們一起好好的活着,纔是給我們恩賜、愛護的人最好的報答。”
她全身似篩糠一樣的顫慄着,一面是安撫的謊言,另一面卻是殘忍的真相,淚影摩挲,擊潰的支離破碎,她望見凌玉在病牀上孤苦伶仃的抱着雪白的枕頭,病魔纏身她哭訴的喃喃:姐姐,疼;姐姐,抱抱我;姐姐,我想回家…卻彷彿又看見每個日夜,燈影下男人堅毅的背影,蒼勁有力的指間卻躊躇,如炬的目光漸沉,終仿着凌玉的語氣,一字一句的寫下:好好的活着,纔是報答…
他編織了三年善意的謊言,她在牢獄艱難支持到現在,只爲了那一句,好好活着,纔是報道…
她彷彿聽見他的聲音,低沉的、沙啞的從那薄脣中輕喊,蘭兒,我們一起好好活着,纔是給我們恩惠、愛護的人最好的報答。
“嗚————”她哽咽的垂首,額際撞上着書櫃,手底鬆懈,那懷中厚厚的紙頁散落,悽絕的捲起,在嗚咽聲中落寞的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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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俊炎派人根據李亦然的手機做了定位,直到得知李亦然的婚車正在前往酒店的路途,懸下的心終鬆懈一番,他從角落裡回到婚禮的會廳,重返座位,用那支專線發給宸軒簡訊:在路上。
孟宸軒收到,輕瞥過祁俊炎,一記點頭,暗示坐等,祁俊炎會意,掩過眸底。曼妙的旋律瀰漫,在那場腥風暴雨上蒙過一層溫情的色彩。孟宸軒沉下心等着李亦然落網,眉宇間輕蹙,那深眸裡卻閃過一簇莫名的忐忑。
阡陌縱橫的街口,紅燈亮起,布加迪平穩停下。
後車位上的男人,隔着鏡片望着窗外雨下,車裡暖氣映在車窗上,只覆着一層輕薄的霧珠,李亦然沉寂着,司機更不敢吭聲,透過車鏡看着那深沉如海的男人。
靜、很靜,刮雨器不厭其煩的擺動着,只發出煩悶的聲響,李亦然蹙眉,手插在褲子口袋,掌心卻攥緊着那戒指盒,眸底卻蘊着更深。
茲茲——
手機再響,不停的響徹,他取過,李興章來電,電話在掌心一遍遍響徹,他卻失神。
——你在猶豫?
——爸,用我一輩子的人生去接受這場婚事,難道我不該爲自己猶豫嗎?
——先生,天下沒有兩顆一樣的鑽石…
聲音、畫面、停留!
他回神,長按關機,直將電話扔在一旁,瞥過司機,只言:“掉頭。”
“參謀長——”司機愕然,不料下一刻男人將他從駕駛位上拉下,合上車門,發動引擎,他熟稔握過方向盤,直掉轉車頭,車如出膛的子彈飛馳而過,只激起一灘水花。
李亦然直加速,疾速朝那片安置房的方向馳去。
《上校》已經進入終章了,結局進行時,大家靜候。推薦好友文文:不被潛就註定要被雪藏,被逼到絕路,她將初夜賣給了演藝界的余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