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捏了捏我的手,小聲的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還沒有進去,你就已經這麼難過了,如果進去了,你豈不是會痛死?他們結婚就結婚吧,我們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不會的。”既然來了,回去做什麼。
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麼能看着他幸福,又何嘗不是我的幸福?
何況,今天以後,我可能永生看不到他了。
我下了車往酒店走去,一個七八歲的賣花小女孩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姐姐,你是要去參加婚禮嗎?買一束花吧,可以送給新娘子哦。”
“不買!”蟲子黑着一張臉拒絕了小女孩的乞求,“新娘子今天可以收到很多花,我們的花,她不稀罕。”
小女孩嗚嗚的哭了起來,我有些錯愕的蹲下了身子看着她,輕聲問道,“怎麼了?怎麼哭了?”
“求求你買下我這束花吧。買下我這束花,我媽媽的醫藥費就夠了。求求你了……”她說着。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你媽媽病了嗎?很嚴重嗎?還需要很多錢嗎?”我問。
她一個勁的點頭,“媽媽病了,病的很嚴重,如果不及時動手術,她會死的。我還需要很多手術費,不過,賣掉這束花就可以了。”
我趕緊把她扶了起來,我看了一眼蟲子,她已經從包裡掏出了錢,直接給了小女孩五百塊,然後接過了那束花。
小女孩興高采烈的接過了錢,然後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她剛剛說,她還需要很大一筆錢給她的媽媽治病,可是這花,也就是幾百塊錢。她卻說,賣掉這束花就夠了。小孩子的思維,我真是有些不明白,
也可能,是我的心,根本就沒有在那束花的身上。
我捧着那束花,一步步走了進去。蟲子一直緊緊的跟着我,生怕我弄出點兒事情來。
其實,她真的太緊張了,我根本不可能弄出什麼事情來。也許,是因爲我沒有精力了。
也可能,是因爲這婚禮的主人公是他,所以,我不捨得給他添麻煩。
單單單在門口接待客人,看到我和蟲子的時候愣了一下,走過來把我們拉到了一邊。
蟲子不爽的甩開了他,“單先生,來者是客,你做什麼?這樣不太合適吧?”
“抱歉,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是今天比較特殊,今天是,是……”他吞吞吐吐的看了我一眼,接下來的話被他吐回到了肚子裡。“你們回去吧,有什麼事情,過後在說吧。顧先生現在很忙。”
“幹嘛不說了啊?”蟲子嘲諷的看着他,“今天是你們那至高無上的顧先生和美如天人的王大小姐結婚了。我們是過來祝賀的,你們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
單單單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不起,蜻蜓,柳小姐,請你還是不要爲難我了。”
“誰爲難你了?”蟲子生氣的皺眉,“這又不是你的婚禮,我愛參加就參加。”
“可是柳小姐,你進去看到這樣的場面不會難過嗎?我知道你和顧先生之間的事情,很遺憾你們沒有走到最後,但是,我不希望顧先生受到傷害!”
“姓單的!”蟲子生氣的叫道,“你說話的時候,能過濾一下嗎?你們顧先生受到什麼傷害了?他拋棄了我們芸芸你知道嗎?他這是始亂終棄!”
“蟲子,別說了!”我叫住了蟲子,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在單單單的眼裡,王茗兒纔是他眼中最適合的顧夫人。
他和秋陽一樣,忠誠的,只是顧南延不是我。
他認爲,我給顧南延帶來了太多的傷害,而這些,曾經是事實。
我掏出了請帖交到單單單的手上,他看到請帖的時候頓了一下,不等他反應過來,我轉身就走了。
酒店佈置的富麗堂皇,很好看,到處都掛了他們的海報。
他們連婚紗照都拍了……
他們臉挨着臉,那麼親密。
親密的讓我嫉妒,讓我羨慕。
她吻着他的臉頰,他輕輕的笑着,那笑,居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看得很窩火。”蟲子說。
回去嗎?
已經晚了。
顧南延已經看到我了。
王茗兒的手正挽着顧南延的胳膊,她穿着白色的婚紗,美的驚心動魄。
他們站在一起,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有人說,一個女人驕傲的最大資本,莫過於身邊站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顧南延冷俊矜貴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深邃如海般的黑眸在我臉上掃了一眼,也只是一眼,他便移開了視線。
那一眼,太短了。
他看清楚我的臉了嗎?他記下我今天的樣子了嗎?
王茗兒也看到了我,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她給我發個請帖,最初的目的,不過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戰果,在她看來,我根本就不可能會來,她也不希望我來,這對她,其實是一種威脅。
她牽強的笑着,然後拉着顧南延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把花交到了她的手上,笑着說,新娘子真美。
顧南延垂下眼簾,薄脣緊抿成一道慎人的弧線,卻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
王茗兒虛情假意的拉着我的手,笑得一臉的燦爛,“真是沒有想到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你能來,對於我和南延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謝謝你啊。”
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婚紗上面,這麼好看的婚紗,以後我都沒有機會穿了。
“你喜歡我的這件婚紗嗎?”王茗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婚紗,刻意拉了拉裙襬,“這是南延給我選的,他說好看,他的眼光很獨特,我一上身就特別合適。”
“我覺得穿在芸芸的身上會更合適。”蟲子手長的去拉了一下她裙子上的花兒,我現在才發現,上面有梅花。
蟲子說,“這梅花不適合你,你長得這麼漂亮,身份這麼高貴。可是這梅花長得並不出衆,它清幽而淡雅,不適合你。我覺得這花,和我們芸芸很配!”
王茗兒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和難堪,我悄悄的撇了一眼蟲子,她偏開頭,裝作沒有看到我。
王茗兒閉上了嘴巴,不在炫耀她的婚紗了。
她找了個藉口,去了更衣室。
我想,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條裙子脫下來扔了。
蟲子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跟只老鼠一樣得意。
顧南延轉身朝着酒店的房間走了,我看了一眼蟲子,讓她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是故意把我引去房間的。
我推開了房間的門,他穿着黑色的西裝,背對着我,手裡拿着一杯紅酒,動作優雅的晃動着杯子。
“恭喜你。”我在他的身後,輕聲說了這三個字。
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後手裡的酒晃了一滴在地上。
“你不該來這裡。”他轉身,漆黑的眼眸看着我,低聲道,“這是我的婚禮。”
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婚禮。
我一步步走了過去,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那張冷俊的臉,這濃密的眉,這高挺的鼻,這絕美的脣形,都是我.日思夜想的人。他的高貴與優雅是我戒不掉的癮。
我以爲,我再次見到他,可以心如止水。可是真正見到了,我卻沒有想象中的勇敢。
我放不下他。
我不管不顧的摟住了他,我在他耳邊乞求,乞求他不要和別人結婚,我想要他,我真的想要他。
我說我愛他,還是很愛他。
我可以放下尊嚴,我可以放下一切,但是我放不下他。
我不想他和別人結婚,只是想想都痛,更何況我親眼看到了。
我以爲我求他,他就會回頭。
我以爲我低聲下氣,他會心疼。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自以爲是的以爲。
他無情的推開了我。
他說,他不愛我了。
“如果不愛我,爲什麼要讓王茗兒穿那條跟她風格不一樣的婚紗?”
蟲子說的沒錯,那條裙子,其實更適合我。
他還愛我,明明就還愛我。
他冰冷孤傲的眼睛淡淡的盯着我說,只是因爲覺得好看。只是這樣而已。
“南延,不是這樣的。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是嗎?”我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好像鬆開,就再也握不住了。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看了看,然後再一次狠心的把他的手抽了回去。“走吧。以後,我不想在看見你。”
我的心跌落了谷底。
我該知道,他從來不開玩笑。他要娶王茗兒,豈是我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
是我太自以爲是了。
我放下自尊自愛來賭他的心,最後輸的血本無歸!
很好!
我笑了一聲,輕輕的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他。
那是一個戒指盒,裡面裝的,是兩枚用紅色繩子編織的戒指。
“送你的新婚禮物。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你的視線裡。以後……”我喉嚨有些痛,痛的眼淚都掉了,“以後,我不會在讓你看到了。”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一步步走出了那個房間,好像,是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努力的咬着嘴脣,逼迫自己一定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