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突然擋了一下,田優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才慢慢的放下去。場面一度尷尬,最後還是我移開了話題。“咳咳,田優,那個判官不是我傷的。我什麼都沒有做,不知道他怎麼回事。”
他原本暗下去的眼眸突然變得明亮,“你確定?”
“恩。可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受傷,那個鬼差,也不是我殺的。”
“路判官是地府最斤斤計較的判官,睚眥必報。他一回去就找了閻王。不過,閻王不在府邸,好像出門幾天了。加上他也受了重傷,所以這幾天應該不會來找你。也許這幾天我們還可以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我根本也不是很在乎能不能想到辦法了。所以,對於田優的話,也沒有多大的感觸。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困惑,“你和顧南延吵架了?”
“沒有。”如果還能吵架,我也不會這麼難過了。
“你在說謊,以往我認識的你,眼睛永遠是明亮的,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會放棄生的欲.望,可現在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居然向命運妥協了。”
田優的話,在不經意間,又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現實會讓人覺得沮喪和疲憊,可曾經的我,一直堅信這些都會轉瞬即逝。
而逝去的那些傷痛和曲折,終將變成美好和甜蜜的回憶。
可現在,我已經累了。
我那個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家,現在已經徹底毀了。我沒有家,也回不了家。
我像個被遺落的孤兒,獨自徘徊在自己的孤單裡。
深愛我的和我深愛的,一個個都已經離我而去。
我只是想要一份平凡的生活,我只是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哪怕,他不愛我了,我還是想他。
現實和夢,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內心的蒼涼,冷寂了我的整顆心。我很想停下腳步,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我已經站不穩了,我要倒下了,我要放棄了。
我不肯在聽田優的話,我不想在回答他爲什麼,因爲再一次親口說出來,猶如再一次拔開我的傷口。
它會讓我疼,讓我活活的疼死。
我拿出手機,第一次在百度上面搜了那個讓我難過的名字。
顧南延的名字一打出來,後面就緊跟着當紅明星王茗兒的名字。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退出百度,閉上眼睛關掉了屏幕。
就這樣渾渾沌沌的過了煎熬的幾天,我從電視新聞上看到了顧南延結婚的消息。
早幾天才訂的婚,左右不過也就是一個多星期而已,居然這麼快又結婚了嗎?
他當成是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把別人娶進家門了嗎?
他當真是對我絕情絕義到這個地步了嗎?
哪怕,他連一句責備的話都不肯說。轉身之後就不肯再回頭多看我一眼了。
於他而言,我就真的已經這麼沒有價值了嗎?
那曾經的山盟海誓算什麼?隨口一提,轉身就忘?
也罷,我早就想到這個結果了不是嗎?爲什麼還要去難過,爲什麼還要在乎,我明明說了不再去關注他,可還是不經意的點開手機,甚至,還關注了王茗兒的微博。
我覺得自己真是作死!
明明那麼傷心,明明那麼難過,卻還在做着讓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情。明明努力壓迫自己不去看他們的動態,卻還是手賤的一次次點開。
結婚,這是多麼美麗的字眼,然而,對於我來說,可望不可及。
我盯着手裡的手機看了很久,深呼吸了一下,笑了又哭了。
忘不了,那就痛着吧。
最大的限度,不過是活活痛死罷了。
我拿起手機,朝着蟲子家附近的魚塘扔了出去。
手心一空,似乎心也空了。
“你怎麼把手機扔了啊?”蟲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擰着眉頭看着我,“這手機可是我替你買的,你怎麼能把它給扔了。你這還沒發財就開始破財了啊。”
“你在嘟囔兩句,我把你也一起扔進去!”
“捨得嗎你?”蟲子鄙夷的瞪了我一眼,隨即正色說,“快去,咱們收拾一下東西回去吧。我姥爺沒什麼事了,他已經出院了,休息了這麼多天差不多可以了,我先把他接回城裡去。這樣也方便我照顧她,不用跑來跑去的了。”
“回去了?”聽到她說回去,我的內心有些掙扎。其實我真的很想回到那個城市,因爲那裡有我想要看到的人。
可是我又特別的排斥那個地方,因爲那是讓我生不如死的地方。
我在那裡遺失了一顆心,也許再也找不回來了。
蟲子嘆了一口氣,紅撲撲的小臉滿是心疼的看着我。“我也看新聞了,這個顧南延,這次真的是做的有點過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讓你在這裡多呆一下,可是你奶奶最近好像都沒有吃東西。昨天還暈倒在門口了,是雯雯姐安排了人在醫院照顧着。不管怎麼說,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總不能看着她這樣下去吧?”
蟲子的話讓我沉默了一下,最後只能點頭答應。
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那就多陪陪奶奶吧,哪怕只有一天,一上午,或是一個小時,我也盡力了。
我們第二天就回去了,短短几天,奶奶又消瘦了很多,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基本都是靠打營養液維持着。
雖然她曾經對我做了很多讓我傷心難過的事情,不過怎麼說,她也是我奶奶,而且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還在牢裡關着。
兩個堂弟也跟着嬸嬸離開了,爺爺更是永遠的離開了。所以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孤獨的老人而已。
安撫了奶奶,我準備出去給她買點兒吃的東西,一出病房的門口就被一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給堵住了。
看那個人的樣子也沒有惡意,我便沒有出聲,等着他開口。
結果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一份請帖給了我。
我接過,冷冷的笑了一聲。
這不可能是顧南延給我的,那麼,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她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蟲子和趙雯雯正好來醫院看我奶奶,我手上的喜帖還來不及收起來就被她們給看到了。
蟲子氣憤的搶過了我手裡的請帖,“我活了一把歲數了,才知道什麼叫做得寸進尺,這女人還真是……可惡!”
趙雯雯拿過她手裡的請帖看了看,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她去唄。這種小心機,確實很適合一般的女孩子玩。不用在乎。”
“那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們芸芸都已經被他們逼到這地步了,還想怎麼樣,簡直就是無恥。”蟲子要將那請帖撕了,我阻止了她。
她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我一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人家都拿這個來侮辱你了,你還不撕,留着做什麼?”
“你剛剛都說他們欺人太甚了,既然是欺人太甚,那我們總不能一直退讓吧?”我拿回了那張請帖說。
“你想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趙雯雯一眼就看出了我心裡想的。
我不置可否。“恩,既然他們都已經把請帖送過來了,我爲什麼不去啊?前男友結婚了,我這點氣度還是有的。那就去祝福他們一下唄。”
蟲子還想說什麼,趙雯雯拉住了她,阻止了她要說的話。
我不是想去搗亂,我就是想去看看。
哪怕一點尊嚴都沒有,我也想去看看。因爲很快,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我還是想看他一眼,這最後的一眼,我想永遠的記住他。
我想看看他當新郎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我想,穿上新郎服的他應該是全世界最無可挑剔的吧。
又過去兩天,地府還是沒有動靜,可我不認爲自己已經脫離危險了。
這樣的安寧,只是讓人更加的惴惴不安。
顧南延的婚禮如期舉行,我特意挑了一件露肩的白色長禮服。
這是一件很性,感的裙子,前面是v領的,露出嫩,白的脖子,還點綴了白色的珠子。裙子的下面是蓬鬆的,很顯身材。
一向不是很愛化妝的我,特意化了一個精緻的妝,烏黑靚麗的長髮隨意的披在了身後。
蟲子一臉啞然的看着我,半天才反應了過來,“你確定你穿的是禮服而不是婚紗?”
“禮服!”我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這個問題。但是我必須要承認,這件衣服確實有點兒像婚紗。但只是有點像,它並不是。
“我發現你化了妝以後也是個大美人哎。一點兒也不比那個王茗兒差啊。你說顧南延什麼眼神。要不,你今天去搶婚?說不定顧南延看到你的美貌,直接就投降了。”
“他的身邊,從來就不缺貌美如花的女人!”
何況,我的這張臉,在他哪兒其實還不夠看。
金碧輝煌的五星級大酒店外面,我站在門口看着一羣達官貴人進進出出,無數次紅了眼睛。
這排場,真豪華。
我從來也沒有幻想過這樣的婚禮。我曾經想,他如果可以給我一枚戒指,不用金的,也不用銀的,哪怕只是鐵打的,只要能刻上他的名字,我就已經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