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鬼差步步逼近,我終於有了一絲恐慌,後退了幾步,趁着他們不備,我將蟲子那一頁的生死簿直接給撕掉了。
被撕掉的那一頁生死薄閃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微弱的金光,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化爲了灰燼。
“好啊,你居然敢毀我生死簿!”判官勃然大怒,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抖,不等小鬼過來抓我,他一個飛身到了我的面前,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間而已,他像觸電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整個身子被彈出老遠,然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
我伸出手看了看,不對啊,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法力,或則說,我壓根不會使用,剛剛也什麼都沒有做。
鬼差一看判官受傷,猛地朝着我撲了過來,我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擋一下,可我一伸手,他也被彈了出去,讓我震驚的是,他直接魂飛魄散了。
“我……”我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很確定,我什麼都沒有做,不是我做的。我剛剛明明只是伸手擋了一下,他是死了?
判官先是膛目結舌,然後就是怒不可遏,“原來是個陰娘,小小陰娘,傷了本官身體,殺了地府陰差。待我回去以後一定要稟明閻王,把你這個妖娘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我,我沒有……”我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可是聲音大的只有我自己能聽到。
因爲我解釋不了他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判官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角上還沾着黑紅的血液,順着他的鬍鬚一滴滴的掉在火車頂上。
他狠狠的哼了一聲,一甩黑色的袖子消失不見了。
我全身都軟了下來,火車在下一個站的時候停了下來,我一咬牙,從上面跳了下去。
還好小時候乾的活多,身子骨還算硬朗,跳下來以後問題不大。
我剛剛上車,蟲子和奶媽她們就在東張西望的找我。附近的一堆的人指着她小聲的議論。
“蟲子,你沒事了?”我驚喜欲狂的抓住了她的手。
“是啊,我剛剛怎麼回事啊,眼睛一黑就失去知覺了。他們說我短暫性休克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你去哪了?我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
“我……”我心虛的笑了笑,胡亂說道,“我去找醫生了啊,我想找找火車上有沒有懂得急救的人,你剛剛真的把我嚇死了。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不用了!”蟲子不在意的說,“我可能就是太累了吧,畢竟剛剛出車禍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就熬夜瞎折騰了。我注意點就好了。”
她堅持不用去看醫生,我也不在強迫她。鬼差和判官的事情我沒敢告訴她,告訴她以後一定會嚇到她。
我悄悄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裡越發不得安寧。
我知道廟裡的神兵是在和我說什麼了,他們讓我別亂來,我可能會出事。
可是,在這之前,我不知道。
我想,也許他們知道些什麼,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和他們溝通,如果不然,我也想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半個多月就清明瞭,等我回去以後,一定要找依嬸問一問。
半個月……
我自嘲的笑了一聲,我一個凡人,把地府的鬼差給殺了,還重傷了地府的判官,只怕是,我活不過今夜了。
火車繼續行駛,一路上我都沒有在開口,只是安靜的想着最近發生的種種。
回到蟲子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蟲子的堂二叔開面包車過來接我們的。
時隔一年在見到蟲子的姥姥,我突然也有些心酸。
一年不見,她和我奶奶一樣,瘦了很多,蒼桑了很多,白髮也多了幾分。
她拉着蟲子的手,用昏花的眼睛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眼裡的淚便順着皺紋的溝道,一行行滴下來。“真是造孽啊,可憐的孩子。”
“姥姥,我沒事,你看我生龍活虎的,一點都不可伶。”蟲子親暱的纏住了她姥姥的胳膊,依舊和平時一樣調皮。
“你都瘦了這麼多,還說不可憐。”
“這是骨感美,姥姥你不懂的。年輕人就要這麼瘦纔好看。”
姥姥嘆了一口氣,指着我們倆個說,“怎麼只有你們回來?呢?怎麼她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
蟲子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趕緊說道,“方工作比較忙,等她忙完了應該就回來看你們了。”
蟲子姥姥搖頭不止,眼淚一個勁的掉,心痛的說,“小時候是最聽話的,不知道怎麼就和你爸爸做出這種事情來,亂的一踏糊塗。可是,不管她怎麼錯,她也是我的孫女,是你的表姐,等我以後死了,你們姐妹,一定要給我送終!”
“姥姥,怎麼突然說這個了。坐火車累了,我想睡了。你看,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啊!”
蟲子不管不顧的推着她姥姥去房裡睡覺。“明天一早起來我們就去看我姥爺,姥姥你快睡覺。不然明天沒有精神。”
看着蟲子把她姥姥推到房裡,然後祖孫倆人其樂融融的拌嘴,我就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還活着,樂寶兒需要她,她姥姥和姥爺需要她,公司也需要她。
而我……
我相信,蟲子會把我奶奶照顧好。
我可以死而無憾了。
即使我死了,這個世界也沒有人會因爲失去我而痛不欲生吧。
蟲子把我安排在了方房間的隔壁,夜已經深了,可是我根本不能入睡。
今夜之後,我還能等來天明嗎?
輾轉難眠之後,我起身想找紙筆,不管怎樣,還是給蟲子留一張遺言吧。
可是我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也沒有在櫃子裡找到紙和筆,反倒是找到了一張離婚協議書。
我有些鬱悶的看着地上的那張離婚協議書,然後看了看手上的日記本,好像是從我手上的這本本子裡掉下去的。
我看了一眼手上這本已經寫完的日記本,有些鬱悶的撿起了那張離婚協議書。
這是一份沒有來得及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我猶豫了一下,翻開了那本筆記本。我是直接看最後的幾頁,偷看別人的筆記本真的很不禮貌,可是我的手卻是不受控制的去翻了。
這是方爸爸的日記本。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方的媽媽出,軌了。
所以,他提出了離婚,可是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上面寫着:
相愛一場,從愛人變成敵人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如果有一方不愛了,那就結束。不要去恨,恨一個已經不愛你的人,痛苦的也只是自己。
所以,我用我的君子氣度,去釋懷這件事情。背叛婚姻的不是我,出賣人格的不是我。該痛苦的,也不該是我。
可惜的是,我的孩子方,她那麼深愛的母親,她能接受這樣的真相嗎?
姐姐讓我離婚,她說她不想看到我被人這樣傷害。我該怎麼做呢?
看到這裡,我把筆記本關了,原來方的媽媽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大概可以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肯定是方的媽媽出,軌了。然後蟲子的媽媽就讓他們離婚。
這樣說起來,蟲子的媽媽也沒錯啊?她只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弟弟。
想來,她沒有在筆記本里記下方媽媽出,軌的事情,所以方不知道。
方只以爲,蟲子的媽媽把她的家拆散了,可是她不知道,這個家是她媽媽毀的。
上一輩的牽扯,真的讓這一輩受到太多的傷害了。
我突然覺得方很可悲。
她連自己的仇人都恨錯了。她被禽、獸不如的姑父猥瑣了那麼多年,她不是反擊,而是選擇了順從。最後還嫁給了他。
而她,把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姑母弄死了,還一再傷害蟲子。
有時候,我也想知道,人生,爲什麼要這麼曲折。
我把那本筆記本和離婚協議書放到了我的行李裡。也許,以後可以幫到蟲子。
剛剛做好這一切,就聽到有人叫了我一聲,我一回頭就看到了田優。
他是奉命來抓我的?
“田優,你是來抓我的嗎?”我笑着問,突然發現,說出口以後,我居然那麼輕鬆。
我好像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了。也許死亡,對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魂飛魄散,也好過心如死灰。
至少,不用在痛了。
田優清秀的臉上滿是愁容。“我不是。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人有生老病死,蟲子的壽命,已經終了。這本來應該是我去的,可是我下不了手,所以纔派了路判官去,沒有想到你會……”
“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我嘴角一直掛着笑,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出我的惆悵和難過。“田優,謝謝你還記得來看看我。”
“你瘦了,你又瘦了……”田優伸手,想碰一下我的臉,我直接擋開了。
我不想在和他走的太近,我怕我死了,還讓他牽掛我。
被人牽掛是一種幸福。可是牽掛別人,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
《我還是不寫了。今天干了一天的活。眼皮已經打架了。明天回城裡了。就可以正常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