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搖頭道:“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這樣的結果挺好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恨你,只是我對你心裡有愧。”但神色間的痛苦卻顯露了出來,畢竟是蕭秋雪要殺他啊。
蕭秋雪心中一酸,咬着牙含淚道:“我不相信。”說着短劍往出一遞,劍尖便從覃雁飛的後背冒了出來,鮮血順着凹槽便流了下來。蕭秋雪並沒有立刻將短劍拔了出來,只是說話聲音中帶着一絲怨怒之意:“後悔嗎?”
覃雁飛神色不改,只是臉有些不由自主地白了。抱着蕭秋雪的雙臂也軟軟地垂了下來,趁着還有些力氣,只將頭搖了一搖,想說什麼卻竟是有說不出的那麼惆悵。
蕭秋雪緩緩地道:“現在你告訴我,爲什麼要死?”
覃雁飛搖着頭道:“我愛你,不希望你受一點點委屈!”
蕭秋雪忍不住眼眶紅了,問道:“真的?”
覃雁飛閉了眼,道:“我不騙你,雪兒,你還記得嗎?好久以前,你教我玩,你在我上脣用鉛筆畫了鬍子,讓我裝爺爺,然後你說你是奶奶,用草葉兒當飯,用瓦片……用瓦片當碗,還……還……用樹枝當筷子……雪兒,如果真的有來生,我還能遇見你,我想……我想還玩那個……好不好?”說着已是面無人色,身子更加搖搖欲墜,蕭秋雪忙站起來將他扶住了。
覃雁飛漸覺呼吸困難,便閉上了雙眼,蕭秋雪在他耳邊輕聲喚了兩聲,他也沒去答應。蕭秋雪輕聲哼了一聲道:“早知道讓你裝孫子。”覃雁飛臉上露出了笑容。
蕭秋雪卻不敢再耽擱,將短劍小心地取了出來,從口袋裡取出東西給他包紮好傷口。又讓他平躺在地板上,取出銀針,在他身上的十幾處穴道上推宮過血。約摸着有十五分鐘以後,覃雁飛悠然醒轉。蕭秋雪見他迷迷糊糊地,恍如隔世,心中好笑,只想:“這次可嚇得他不輕啊,也好,省得你以後給我亂來。”
覃雁飛茫然地瞧了她一眼,見她正壞笑着瞧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又見自己正躺在地板上,心中只想這樣可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身上的功夫還是在的,一個“鯉魚打挺”便直直地站了起來,但以下該當怎麼做,他卻不知道了。
蕭秋雪也跟着站了起來,笑着道:“嚇得傻了,死過一次好玩嗎?”
覃雁飛忍不住皺了眉,雖然說他在這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已經三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可人這一生,俯仰一世,死生爲大,又有誰能將自己的生命輕輕易易地放棄了呢?他,當然也不能。他苦笑了一聲,此刻,他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死亡了,但是他現在有些頭疼的是蕭秋雪明明將短劍刺入了他的胸膛的,爲什麼他竟還能活得轉了?如果說方纔只是個夢境,那胸前的血跡,還有身上的紗布繃帶,還有扔在一旁的帶血的短劍,這一切又怎麼解釋呢?
蕭秋雪微笑着將包紮在他身上的紗布去掉了,又伸手將他傷口上結的疤像紙片一樣撕了下來,道:“好了,這藥效果真的是不錯的。小雁子,你也別怪我,誰叫你總是嚇我的?我不這樣做又怎麼能問出你的心裡話來?一人嚇一次,公平合理了。”
覃雁飛心膽俱裂,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可是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蕭秋雪牽着他的手回到臥房,找出另一套衣服讓他換下了,她自己則回了來,挑了幾樣兩人都喜歡的菜去廚房熱了熱。迴轉來的時候卻險些和正要出門的覃雁飛撞了個滿懷,便笑着道:“偷了東西了,慌慌張張的。”
覃雁飛暗暗長吁了一口氣,搖頭解釋道:“沒事,我來吧!”說着要端木盤。
蕭秋雪將手一縮,佯嗔道:“你說不說?”
覃雁飛低了頭道:“剛纔我沒找到你,心裡慌得很了。”
蕭秋雪也低了頭,一時間心裡竟是說不上來的那麼溫暖,暗暗覺着自己有些過份了,便將手裡的木盤給了他道:“我們進去吧!”
覃雁飛“嗯”了一聲,伸左手將木盤接過了,虛身讓她先進了門,跟在她的身後在餐桌旁坐了下來。他想起了師父說到得黃昏時分自己的手便可恢復正常,便試着用右手握了握筷子,仍是使不好出半點力道,那手就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手了似的,由搖了搖頭。
蕭秋雪見他如此,淚水又涌了出來,輕輕放下了碗筷,喚了聲:“小雁子。”覃雁飛應了一聲,蕭秋雪心中更覺難過,哽咽着道:“小雁子,抱抱我,好不好?”說着也不管覃雁飛回答,起身便撲在了他的懷裡,輕輕哭了起來。
覃雁飛一怔,伸臂將他輕輕抱住了,心想:“她爲了我哭了一次又一次,這可怎麼是好?”有心想說句安慰的話,可又自知口拙得緊,現在這個時候他又怕說錯話,也就只好緘口不言。
蕭秋雪輕聲道:“小雁子,對不起,是我不好,你罵我好了。”
覃雁飛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柔聲道:“是我不好纔對,我該早些找得到你,這些事情也許就根本不會發生了,你也不必受這麼大的委屈。”
蕭秋雪輕聲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覃雁飛想了想,似做了決定地道:“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只會讓你受更大的傷害,雪兒,我想等晚上大家都回了來,我便向你爺爺提親,你說好不好?”
蕭秋雪對他如此說大出意料之外,輕輕“啊”了一聲,隨即低了頭,咬緊了嘴脣,心中卻又是好笑又是歡喜,強忍住了,輕聲道:“你不要開玩笑吧?”
覃雁飛苦笑着道:“你不相信我?”
蕭秋雪臉一揚,看了他一眼,暗想:“他總是視而不見的,以後可不知要多麻煩的了。”耳朵卻一陣陣地滾燙,忙低了頭,道:“那再過兩年再說行不行啊?”說着輕輕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