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雪也“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卻將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良久，拭乾了淚水，道：“你真的在找我，我纔不信呢？”
覃雁飛低了頭道：“是，雪兒，我……”
蕭秋雪掙了起來，低聲道：“那你不跟我說，卻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去說。”
覃雁飛一呆，微微搖頭道：“我沒跟人說啊，哦，想起來了，有一次，我跟陳婷提過一兩句，她也不算是太不相干的人了吧？”
蕭秋雪臉往下一沉，道：“她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好不好？”說着就要站起來。
覃雁飛一時手忙腳亂，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生氣！嗯，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我沒再跟任何人提起過啊？”
蕭秋雪一呆，轉而道：“我猜的，行不行？不跟你矯情這個了。”說着又伏在了他的胸前。
覃雁飛微微嘆了口氣，將留在眼角邊的眼淚擦去了，輕聲道：“雪兒，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應該的。”
蕭秋雪的氣本來消了些了，一聽這話，眼睛一熱，淚水又流了出來，卻將手放在胸口，頭也埋了下來，嘴脣咬得緊緊的，不肯說一句話，只是將身子稍稍動了動，反而讓他抱得更緊了，胸口也一起一伏的哽咽着不停。
覃雁飛手足無措，輕輕撫着她柔順着頭髮，輕聲哀求道：“雪兒，雪兒，求求你，你別生氣了，你知道的，我笨得很了，不會哄你開心，你告訴我，我怎麼做你的氣才能消了？”
蕭秋雪已不再哭了，將頭擡了起來，不過卻沒有看他，嘆了一口氣，道：“假如咱們兩個本來就不相識，假如我從心裡就不喜歡你，你便是死了也好，殘了也好，又關得我什麼事了？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就是不原諒你又能怎麼樣？回得到過去嗎？既然你不喜歡我也不要緊，我們從此以後永生永世不再見面了也就是了。你又何苦將大家辛辛苦苦奪回的你的性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
覃雁飛聽她說得極是認真，心中極是不安：“以她的性子，要是我現在真得說錯了哪句話哪個字，她或者真得就一輩子不再想見我了，可是，我現在跟她說什麼好呢？”他現在只覺得頭皮直髮麻，想說什麼可也不敢說。
蕭秋雪用手握了小拳頭輕輕捶着他的胸口，道：“你倒是說話啊，睡着了還是怎麼了？”
覃雁飛微微吸了口氣，冷靜了些，道：“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又太古怪，我甚至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昨天晚上，我經歷了就像是進了地獄中那樣的痛苦，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這件事情，我不想傷害你，在我的身體對痛苦的承受能力達到極限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我竟…… 我怕我是在那個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沒法面對你……”
蕭秋雪冷笑了一聲，從懷裡取出了覃雁飛的那把短劍，在他面前輕輕一晃，道：“知道嗎？就便是在昨晚，我本來打算你要是真得捱不住了要對我做那種事，我就親手殺了你，然後再自殺了，我們兩個生前乾乾淨淨地相愛着，死了也乾乾淨淨地埋在了一塊兒，有什麼不好？可是，可是我想到你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我忍不下心。可是當時我就是這麼想來着，你說是因爲我不喜歡你嗎？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想看着你不治身亡或是生生地疼死了不成嗎？更加不對了。爺爺說……爺爺說你無藥可救的時候，我恨不得和你一塊兒死了。爲什麼我就是覺得心裡不痛快？後來……後來我覺着不對勁，擡起頭來的時候，我就覺着你把我抱住了……”說着又哭了出來，只是這次是真得傷心了。
覃雁飛心痛如絞，他想逃避一些事情，可是要面對的總還得面對，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的。可是他現在該怎麼做？總不能把時間倒退回去吧！事到如今，他只能央求着：“雪兒，別哭了，傷身子的。”
蕭秋雪怒道：“現在你顧着我了？我被你抱着，心裡本來平靜了不少，我以爲你已經有了意識了，那個時候我只想等你醒了，好跟你商量商量我們的事情應該怎麼辦妥當？可是你……你越抱越緊，我的骨頭都要給你抱得碎了，我只能感覺得到你冰冷的手指一直摳進了我的肉裡，你……你不是好人。”說着又泣不成聲了。
良久，她起來擦了擦眼淚，道：“我醒了的時候，見你的右手搭在脖頸，我便明白了怎麼回事。你知道不知道，我當時就好像是突然不認識你了。我抱着腿坐在角落裡整整坐了一個晚上，我又冷又怕，你也不管我，我哭了好長時間，你也不理我。後來我想通了，我這麼做，對得起你了，我欠你的，就算是還你的。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們趁現在分手了，要麼我就殺了你。”
覃雁飛搖頭道：“不，我不會離開你了。”
蕭秋雪見他說得極是認真，咬了咬嘴脣，低了頭，半晌擡起頭來：“你以爲我是在騙你啊？”說着“刷”地一聲抽出了短劍，在他眼前輕輕一晃，道，“閉上眼睛！”
覃雁飛反倒坦然了不少，望着她的眼睛，微笑着搖頭道：“我想看着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就總是在幻想着自己會怎麼死，不知道是被凍死，還是練武撐不過累死，又或者是做了錯事，讓師父打死，又或是媽媽不肯要我了，讓我自己餓死。我什麼都不是，我很怕死，可是我現在不怕。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現在找到了你，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蕭秋雪忍住了淚，她知他是從小在刀尖上打滾的人物，豈會將這樣不痛不癢的威脅放在了心上，便將劍尖抵在了他的心口，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覃雁飛搖了搖頭。蕭秋雪咬緊了牙，道：“那你說真話，我殺了你，你的心裡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