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峰深陷在那嫩綠嫩綠的青草包裹中,清新的青草氣息撲鼻而來,落峰拼命地向下猛扎,長生就在下面……隨着落峰扎得越深,落峰只覺得鼻翼間傳來的清新味道越來越淺,而一種溼腥之氣越來越濃厚,落峰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他卻能夠感覺到那種陽光乾爽的青草之氣越來越淡,而一種陰冷潮溼的氣息越來越濃郁……
落峰不知道自己下陷了多久,直到腳下一空,他落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四處的張望着,忽然他看到了夏侯長生玄色的衣袍,他才飛速的爬起來,向着夏侯的方向跑去,忽然一個巨大的蟲子爬了出來,擋住了落峰的去路,向着落峰猙獰而來,落峰左手中黑光一閃,黑刀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落峰都來不及看清面前的巨蟲的樣子,就迎面和巨蟲短兵相接,那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在落峰的黑刀下,異常狡猾的蠕動着,龐大的黑色肉軀滑動間異常的靈活,在地上留下了一條條粘稠的痕跡。
落峰看着倒在那邊的玄色身影,心裡焦急,他高高地躍起,回退了幾步,站在不遠處,終於看清了那有他四倍高的巨大黑蛆,黑色的身軀,肉肉的,有五米多長,像一個趴在地上的黑色蠶蛹,渾身長滿了滲人的紅色疙瘩,那紅色的肉瘤蠕動着,似乎是活物一般,在黑色的肉軀上移動、攀爬。兩隻巨大的紅黑渾濁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落峰,蠢蠢欲動,似乎是想要爬過來,擇人而噬。
落峰的心裡有着驚懼,“這是什麼蟲子?”
落峰剛對上黑蟲時,就發現手中的黑刀只能砍傷其表皮,那些肉瘤在傷口處一陣蠕動,傷處復又光亮如初,而且色澤更加黑亮,看不出一絲刀痕,他對黑蟲造成的傷害完全失效了。
落峰四下掃視了一圈,這是一處地下空間,非常的空曠寬闊,陰冷潮溼,像是蛇的巢穴,瀰漫着令人作嘔的土腥味。這是一處地下的蟲穴,落峰的心裡有着不安,這黑蟲是什麼生物?僅僅只有這一隻嗎?還是......
當落峰朝四周觀望時,黑蟲終於忍不住了,兩眼紅光熠熠,朝他撲了過來,一股陰風腥氣頓時撲面而來,落峰趕緊屏住了呼吸,召喚出自己的冬荊棘,他右手急動,一陣陣的風呼嘯而來,冬荊棘甩動着自己的藤蔓枝條,向着巨大的黑蟲席捲而去,將黑蟲包裹在了裡面。
緊繃的綠色藤蔓帶着尖刺,將黑蟲緊緊地勒住,那些紅色的肉疙瘩蠕動的更加的厲害了,落峰的御力源源不斷地輸出着,他只覺得右手一陣溼熱,那黑色的巨蟲,兩隻紅黑渾濁的眼睛此時已經完全的紅了,它的肉軀上流出了黑色的液體,這是被冬荊棘上的冰刺刺傷流出的血液,那種土腥味更加的濃厚了。
落峰的右手一直沒有停,他的眉峰漸漸的隆起,落峰瞄了一眼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夏侯長生,他的眼睛一利,腦袋還是急轉,到底是怎麼回事?地上地下……青草,蟲子……落峰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在顧平的雙角夜鶯的歌聲中變得異常乖巧的青草地,還有在呼延廢的黒蜂胸虎的尾針下退縮的青草觸手……
就在這時,落峰面前的被冬荊棘綁縛住的巨大黑蟲,尖銳的叫了起來,唧唧的聲音刺透人的耳膜,帶着難掩的急切和憤怒,落峰一驚,這時在幹什麼?
幾乎在下一秒,落峰就明白了,落峰仰頭看向了頭頂,一頭頭巨大的黑蟲從陰冷地穴的上方的露空地帶鑽了出來,就那樣粘在了頭頂的那一層地表之上,七八隻一紮推,凌亂而密集的雜亂分佈着,看的落峰頭皮發麻。
落峰看着那些蟲子都要緊緊的粘連在一起,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了厚厚的一層,落峰不禁疾馳到了夏侯長生的身邊,將他緊緊的擁在懷裡,拍打着他的小臉:“長生,長生,長生…….”落峰看着那些蟲子慢吞吞的順着牆壁爬下來,不禁覺得心裡驚恐,手裡的力道更大了,“長生,快醒來!”
“啪!”
夏侯長生睜開了自己狹長的鳳眸:“落峰……”
落峰心裡一喜:“長生快起來,我們快跑,這裡是蟲穴!”
夏侯長生機靈了一下子,藉着落峰的攙扶爬了起來,他望向了聚攏而來的蟲子們,一眼就看到了被冬荊棘綁縛住的那條哀嚎着的黑蟲,夏侯長生的鳳眸微眯,一道光閃過,“落峰,把那黑色的巨蟲放了!”
落峰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黑蟲身上的冬荊棘收了回來,那黑蟲急急地衝向了那些黑蟲羣,一紮堆的黑色巨蟲,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上千頭,那就是一片蟲海啊。
夏侯長生大喝道:“落峰,上來!”落峰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夏侯長生的泣血鳳頭鳥皇在金紅色的光芒中隱現,夏侯長生直接翻身而上,站立在了那光芒凝聚的鳥背之上,落峰一把抓住了夏侯長生朝着他伸出的手,也上了鳥背,鳳頭鳥驚嘯而起,那蟲海也涌了過來,落峰的黑刀劈掉了黏上鳳頭鳥的一隻巨大黑蟲,挑掉了一隻想要爬上來的龐大的黑蟲,踢掉了兩隻睜着猩紅眼珠的黑蟲,在鳥背上向下望去,只見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的張着紅色肉瘤的巨蟲,一雙雙黑紅的渾濁眼睛就這樣仰頭望着越升越高的兩人。
落峰心有餘悸的暗吸了口氣,和夏侯長生飛向了高高懸在上方的那個漏光的洞口,隨着越來越接近,落峰又感受到了那種乾燥的清爽之氣,撲鼻而來的是青青的草香,落峰和夏侯長生終於穿過了洞口,眼前就是一亮,這一層全是草堆草垛,往上望去還能看到百米的高空中瑩瑩閃光的草根,在空氣中浮動,就像是根鬚的海洋一樣,波浪接踵,這第二層有一片片根鬚織就的天空,無垠無邊。
落峰心裡一緊,他猛地轉頭仔細地看向了第二層的地面,這裡的草垛雜亂的陳列着,落峰走到了一片草垛之中,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摩色着那些青草,感覺到手指間的黏膩,落峰彎鉤的眉峰狠狠地皺起,夏侯長生走到了落峰的身邊,落峰仰起頭,黝黑的瞳孔裡瀰漫着凝重:“長生,或許這裡纔是真正的蟲巢!”落峰的聲音很平靜,可是正是這種平靜讓兩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你看這些草垛,還有那些草堆,這裡都溼熱溼熱的,那些蟲子們留下的粘液還粘連在上面,這裡是蟲海的巢!”落峰的精神力輻射而出,片刻後,他眼睛一沉,跑向了前方,向着一個巨大的草垛而去,夏侯長生望了一眼洞口下黑暗中隱現的蠕動着的蟲海,也跟了過去。
夏侯長生趕到那裡之後,就呆在了原地,他看着落峰手裡抱着一堆青草,直直地望着那些蠕動的幼蟲,不禁走過去,捂住了落峰眼睛,“別看…….”
那些黑色的幼蟲,數也數不清,在青草中鑽來鑽去,每一隻幼蟲都有拳頭大小,還透明的白色肉軀,紅紅的疙瘩更加的觸目驚心,就像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肉瘤一樣,成片成片的,也許是落峰將它們的棉被給掀開了,蟲子們蜂擁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落峰將草扔在了幼蟲堆上,用手拉下夏侯長生捂着他眼的手,看向了夏侯長生,說道:“長生,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蟲子!蟲子!全是蟲子!哪裡都是蟲子!它們想吃掉我們!他們會吃掉我們的!”落峰的聲音尖利而高亢。
夏侯長生看着眼神狂亂的落峰,一揚手,“啪!”
將落峰的臉打到了一邊,“落峰,鎮定些,蟲子們還都在下面,很快它們就會上來的,咱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夏侯長生沉穩的聲線終於喚醒了落峰的神智,落峰揉了揉自己的臉,對着長生一笑,說道:“我糊塗了……”
夏侯長生可以想見,落峰感知到這裡的波動,掀開草堆的那一霎那,看見密密麻麻的透明帶紅的幼蟲羣是什麼感覺,恐怕沒嚇得尖叫已經是不錯的了。
落峰定下了心神,沉靜的黑眸裡有什麼在涌動:“長生,司空大哥、軒轅大哥他們五人還在上面,那羣白衣人恐怕就是這些蟲子的飼主,他們有危險!”
落峰的眼裡有着波動,他說道:“長生,之前的草坪涌動攻擊恐怕是剛剛那些蟲子帶動的,而這些蟲子好像是被控制住了,連那些幼蟲都不能倖免,咱們只有快點將白衣人都制服住,恐怕纔有平息蟲海的可能……”他的聲音很穩,給了夏侯一種安心的感覺,夏侯穩住了心神,說道:“落峰!我們快上去!”
“嗯!”
夏侯長生和落峰感受着第二層的震顫,從那些洞口看着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在往上升,不禁都提起了心,飛快的上了鳳頭泣血鳥皇的背部,一飛沖天,向着那根鬚織就的天空而去,那氣勢勢要衝破一片天,捅破那九重天直達九霄之外。
耀眼的金紅色光滿芒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隱約可見玄衣飄飄,黑衣烈烈,髮絲狂舞,好像是張揚的黑色羽翼,又像是冉冉升起的黑色星辰,在泛着熒光的根鬚天空之下,奪目而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