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煙氣繚繞,大牀佔據了幾乎一半地方,看上去柔軟而舒適,中軍府都督、禁帥副帥李射虜袒露出山丘一樣的肚皮和多毛的大腿,毫無顧忌,身邊環繞着八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彷彿喝醉了酒但恰到好處,媚眼如絲,仍懂得如何討好主人。
這些女子也是幻化出來的蛇女,與力大無窮但醜陋的蛇妖兵正相反,她們被創造的目的專是爲了誘惑,美麗得幾乎不真實而且軟弱無力。
劉清對她們不屑一顧,只盯着李射虜,蛇女們卻偷偷地瞄這位闖進來的年輕人。
“聽說兵部首座大臣葉存的女兒美豔無雙,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劍神,你來瞧瞧,她比我身邊這些女人如何?”
劉清露出吃驚的樣子,說道:
“你開玩笑吧,假花如何能與幽谷芳蘭相比,島國動作片怎麼比得了走在身邊的美女?”
李射虜一愣,但大致還是明白了劉清的意思,哈哈大笑道:
“人生如幻,假的或許纔是真的,不過,本官倒是真想見一見葉家的‘幽谷芳蘭’。”
“容易,我把你的人頭砍下來,送到她面前,你就見着了,我保證讓你睜着眼睛就是了。”
李射虜笑聲不斷,說道:
“劍神好風趣,你真是從天上來的?我還以爲天神都是道貌崖然的老傢伙呢?”
劉清不停地釋放放仙氣,漫到整間屋子尋找陷阱的線索,嘴上說道:
“你真是中軍府都督兼禁軍副帥?我還以武官都是衣甲鮮明的大塊頭呢?”
“彼此彼此,咱們都讓對方失望了。”
“放心好了,待會你會滿足的,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手下兵馬百萬,你怎麼投靠邪教了?朝庭不對你們進行思想教育嗎?通天寺的和尚不給你們唸經嗎?”
“劍神錯了,第一,是三娘子投靠本官,不是本官投靠三娘子,第二,何爲正何爲邪,我若是死在你手裡,正邪對我又有何區別?”
劉清呵呵一笑,說道:
“瞧不出你胖得跟豬一樣,還挺愛談哲學的,不過你說的沒錯,不管你信什麼,最後都是下地獄,六道輪迴,看來你得從蟑螂重新做起了。”
任憑劉清嘲諷,李射虜也不動怒,笑道:
“劍神脣舌伶俐,爲何卻不動手?”
劉清舉起陰陽鏡,說道:
“你當我是傻瓜嗎?”
然後回頭衝房外的薛少安說道:
“老蛇妖的雕蟲小技,屋子下面設了‘蛇窟陣’,大胖子周圍有妖氣環繞,受到攻擊之後就會激發妖法,將我拉到‘蛇窟陣’裡面,不過我還是要進去取大胖子人頭,待會就靠你把我拽出來啦。”
薛少安微微一點頭,“非聖劍”橫在胸前,說道:
“你斬了一顆人頭,最後的蛇頭可得留給我了。”
劉清說了一聲“沒問題”,回頭笑嘻嘻地看着李射虜,李射虜的臉色驟變,兩隻肥碩的手臂緊緊捏着兩名蛇女的肩頭,蛇女盡力蜷縮着,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你殺不死我。”李射虜恨恨地說道。
劉清走到牀邊,伸着觸到了那一層與繚繞的香菸混在一起的妖氣,稍稍驅動仙氣,滿屋子的香菸突然凝固在空中,隨後房間像行在海上的大船,來回搖擺了兩下,整個向下墜去。
牀上的八名蛇女失聲尖叫,李射虜將兩名蛇女推到身前保護自己。
蛇窟陣內有禁止法術的邪氣,劉清立刻感到內丹運轉變緩,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他所有法術的威力都會大打折扣,不過有這幾秒鐘就夠了,劉清手中陰陽鏡對準目標,一道冰箭射出,從一名蛇女前胸穿過,斬斷了李射虜的一條胳臂。
李射虜嘶聲吼叫,劉清暗叫可惜,第二箭跟着就要射出,陰陽鏡卻突然出了問題,像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牽引,脫離劉清的掌握,向上方飛去。
是趁着還能施法的時候向上飛離蛇窟陣,還是繼續深入斬殺李射虜?劉清於電光火石間做出了決定,不升反降,撞向大牀上的胖子,不需要法器,只用雙手他也能扭下這顆醜陋的大腦袋。
與此同時,房間也發生了變化,牆壁、地板與天花板全都碎裂成一片片,眨眼間就被某種力量給絞成了灰塵,最後只剩下大牀還在降落。
房間下面果然是一座巨大的橢圓形洞穴,從上到下有十幾丈高,橫向最寬處達六七丈,血紅的石壁上散發着鬼魅般的邪光。
大牀很快降到了底部,牀腿咔嚓折斷,牀上的九個人被彈了起來,劉清只差幾寸就能抓着那身肥肉。
血紅的石壁上突然吐出一條像是舌頭一樣的東西,搶在劉清之前將李射虜捲走,劉清跌在牀上,抓起李射虜遺留下來的那條胳膊,用力扔去。
蛇窟陣的禁止邪氣發生了效果,劉清的法力只剩下極少一點,那條胖乎乎的胳膊飛到幾尺高就掉在了洞穴底部,慢慢與血紅的石壁融爲一體。
劉清站在七名簌簌發抖的蛇女和一具蛇女屍體中間,擡頭衝着正在合攏的洞頂喊道:
“薛兄,快發招打破洞口,就能破了蛇窟陣!”
薛少安沒有開口與也沒有施法,洞口卻還在縮小,最後只剩下碗口大小,突然一柄長劍從洞口刺入,止住了合攏,劉清隱約看到薛少安的臉孔正向下瞧着自己。
搞什麼?”劉清喊道,心裡感到不妙,可是他非常肯定,薛少安的仙氣是玄宗正派,絕無一絲妖氣,沒道理與風三娘子勾結。
薛少安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劍神,陰陽鏡我收回了。”
“收回?”劉清驚訝地問道,原來陰陽鏡竟是被他搶走的。
“或者說是物歸原主。”
“我靠,別開玩笑,這陰陽鏡跟你有什麼關係?”劉清喊道,腦子裡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哈哈,跟我有什麼關係?陰陽鏡是崑崙山至寶,我送給未婚妻子當信物,你不知道嗎?”
“陸韻是你未婚妻?”劉清脫口叫道,剎那間想起自己搶法器時陸韻說過的一句話“這是崑崙山紫極聖母的‘秋水劍’,崑崙山放不過你”,劍是崑崙山的,陰陽鏡大概也是崑崙山的。
劉清以九重天劍神的身份,根本沒將崑崙山放在眼裡,更不用說崑崙山的支派長生觀,哄來三枚內丹他還嫌級別太低,根本不覺內疚,陸韻自己找上門來挑釁,劉清搶了她的兩件法器更不當回事,所以知道薛少安是崑崙山的弟子,也沒有防備之心。
“劍神,你是天神下凡,也不算壞人,可是你不該對陸小姐做出卑鄙無恥之事,此仇不報薛某恥爲男兒,不過你死在蛇窟陣內,待會我就去殺風三娘子給你報仇。”
劉清被薛少安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乾笑了幾聲,說道:
“薛兄,這個誤會搞大了,陸小姐想要殺我在先,我不過跟她開個玩笑,而且、而且她師父無什麼真人跟我關係不錯,你們這樣對待我,他也不能同意啊。”
“無憂真人正在閉關,一年後纔出來,他們受了你的矇騙,到時我自會向他們解釋清楚。”
劉清有點傻眼了,“三無真人”正是在他的建議下閉關以免被人發現沒了內丹的。
少安,你可別得意,小小一個蛇窯陣困不住我,等我出去,就是三大仙山一齊出手也保不了你和你老婆!”
“哈哈,薛某隨時恭侯劍神大駕,再見。”
說罷,薛少安從洞口抽出長劍,洞口立刻合攏,與外界隔絕了,洞內紅光閃爍,比外面還亮些。
七名蛇女縮在牀頭抱成一團,盯着劉清和他腳邊已顯出蛇形的屍體,顯得迷惑不安。
劉清指着頭頂,對七名蛇女說道:
“瞧見沒,這就叫不自量力,他敢落井下石陷害老子,他可不知道我內丹多得是,隨便拿出一枚就能炸燬蛇窟陣,等我出去,你們猜我要怎麼懲罰這對狗男女。”
蛇女們聽不懂劉清在說什麼,只會搖頭。
“我要把他們帶到京城人最多的地方去,剝光了衣服當街示衆,哈哈,崑崙山和長生觀從此揚名天下!”
蛇女們互相交換了一下困惑的目光,最後一名看上去年紀最小的一名蛇女輕聲問道:
“京城是什麼?剝光衣服就會有名嗎?”
劉清一愣,心想自己真是無聊,這羣蛇女是風三娘子幻化出來的媚女,專以討好誘惑男人爲己任,生命只比蛇妖兵長一點,也超不過一天的時間,哪知道世間有什麼城市,更不將赤身**當作羞恥。
“你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知道這些有什麼用,等下輩子自己學習吧,不過估計你們輪迴做人的機會不大。”
七名蛇女軟弱無力,劉清也不將她們當回事,正要運氣吐出上丹田的內丹,那名看上去最小的蛇女似乎膽子比較大,又問道:
“你要殺死我們嗎?爲什麼我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姐姐怎麼會……變成蛇?”
風三娘子只付與這些幻化出來的臨時獸妖最需要的思想,其它一竅不通,連自己是怎麼來的都不知道。
劉清直皺眉,說道:
“你們本來就是蛇,是風三娘子用法力把你們變成人形的,這是逆天的邪術,作爲代價,你們的生命只有不到一天,傻姑娘們,仔細想想,你們誰記得昨天以前的事情?”
蛇女們互相瞧着,都露出沉思的神色,劉清心道:讓這幫只有一個心思的女子回憶往事,大概很有難度。又要吐內丹,還是那名年紀最小的蛇女開口說道:
“我記得有一座老孤山,山上到處都是紅色的石頭。”
她一開口,其她蛇女也一個接一個說道:
“我記得有一個老道吞了他。”她自己也嚇壞了。
“我記得陰暗的草地,我在上面爬行,肚子很餓。”
“我記得身體撕裂開,鱗片一枚枚地往下掉。”
“我記得……”
蛇女們說得亂七八糟,劉清聽得稀裡糊塗,最後才明白過來,風三娘子在幻化蛇女時,將自己的記憶片段也留在了她們的腦子裡,只是每個人只分得一小塊,沒前沒後。
“我們真的要死了,還要變回蛇!”最小的蛇女驚慌地說道。
“你們不用變成蛇了,等我一會炸燬蛇窟陣,你們也會被炸成碎片,什麼也變不了。”
劉清說道,全然不在乎蛇女們恐懼的神色。
紅色的洞壁正一點點吞噬大牀,劉清知道自己的動作得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