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奉天司,直屬皇權的特務機構,不受百官轄制,只對皇帝負責,專門處理重大案件,是集刑法、司法、執法‘三法’於一身的實權部門,有臨機專斷之權,相當於錦衣衛和大理寺的結合體。

奉天司最高長官喚作奉天司令,‘令’是品級稱謂,等同於尚書,所以在歷朝,尚書也被人尊稱爲尚書令,奉天司是皇帝的心腹部門,若非深受皇帝信任之人,否則絕無可能擔任奉天司令一職。

如今的奉天司令名叫上官墨,武功高強,冷麪寒心,沉默寡言,爲人正直,通人情世故卻不予人方便,明官場之道卻不同流合污,是個人人畏懼的狠角色,劉亦彤觀他約摸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着緊身黑衣,腳蹬抓地虎靴,腰間挎劍,袖上裝弩,像極了宮中侍衛的打扮,不禁暗笑這個時代的人審美確實不咋的。

縣太爺慌忙跑過來行禮,道:“下官星州知縣李大友見過上官大人。”縣太爺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師爺,眼神中滿是疑惑,就他估計消息傳到朝廷,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派的人才能來到,怎麼現在奉天司的人就來了,實在不符合邏輯,師爺也是一臉納悶,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本官收到密報,北定國議和使團在此間遇害,奉陛下旨意前來查案,希望李大人全力配合。”上官墨一臉的嚴肅,而兩旁站着的李伯巖、陳是非眉目示意險些笑了出來,被上官墨佯裝的咳嗽聲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縣太爺見此情景一時竟忘了迴應上官墨,爲了緩解尷尬,李伯巖走到縣太爺面前,說道:“怎麼,知縣大人是不打算配合我們了?”

“沒有沒有沒有。”縣太爺趕忙解釋,說道:“下官一定全力配合。”見上官墨依舊沒有反應,試探性地說道:“三位大人來的匆忙,想是還沒有用晚飯吧?下官已在後衙備好了酒菜,爲三位大人接風。”本來是用作款待劉亦彤的飯菜,如今用在了上官墨三人的身上。

“李大人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的?還特地準備好了酒菜。”陳是非疑惑地問道。

“正好有京城來的貴人。”縣太爺看了看劉亦彤。

“京城來的貴人?”陳是非仔細端詳着劉亦彤問道:“敢問姑娘你是哪家的貴人?”陳是非的第一直覺是這個人肯定是打着京城貴人的名號招搖撞騙的主兒。

“你管我是哪家的貴人?你們是來查案的還是來抓騙的?”劉亦彤沒好氣的回答。

“查案固然重要,順便抓個招搖撞騙的女騙子也挺好玩兒的。”陳是非調侃道。

“招搖撞騙?”縣太爺驚道:“不會吧,大人,你可要弄清楚。”

“她連自家名號都不敢報,不是招搖撞騙是什麼?”陳是非繼續說道:“京城裡的貴人我見得多了,從來都沒見過她,縣太爺,你被她騙了。”

“啊?”縣太爺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劉亦彤,喃喃地說:“不能吧?”

劉亦彤雙眸一轉,計上心來,笑道:“你說你見過京裡的許多貴人,那我問你,皇宮裡的貴人你見過幾個?”

“宮裡的貴人豈是隨隨便便能見的?”陳是非打量着劉亦彤說道:“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宮裡的。”

劉亦彤不理會他的質疑,繼續問道:“那好,我不問你宮裡的,問你宮外的,周小姐你認識嗎?”

“周小姐?”陳是非回想多時,也沒有想到,轉頭問向上官墨、李伯巖便問道:“周小姐是誰?”見上官墨並不應答,李伯巖瘋狂搖頭,便知二人也不知道,又問向劉亦彤:“哪個周小姐?”

“周芷若周小姐。”劉亦彤笑道:“孤陋寡聞了吧?”

三人面面相覷,一臉的驚疑,奉天司的特務遍佈全國各地,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均在奉天司有備案,哪怕是家裡多了一條狗都在備案中寫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在這風詭雲譎的京城之中,更是馬虎不得,小到馬伕僕人,大到侍衛管家,到處隱藏着奉天司的特務,甚至有些重臣的老婆、小妾都是奉天司的人,嚴密的特務網絡是皇帝監察百官的利器,不可能京中有姓周的貴人不在奉天司的監察之內。

此時縣太爺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奉天司來的如此迅速了,原來自己也在奉天司的監察之內,想到這兒不禁身後直冒冷汗,自己這些年的懶政行爲豈不是盡被朝廷掌握?但朝廷並未因此而降罪,極有可能是奉天司只對威脅皇上的人才會採取措施。

關於這個所謂的周小姐本就是劉亦彤胡編亂造出來的,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上官墨等三人當然不知道了,而上官墨也猜出了她在胡說八道卻並未拆穿,畢竟找出暗害使團的兇手纔是重中之重,上前說道:“既然姑娘是從京城來的貴人,他日若有緣能在京中相遇,咱們再行敘舊,如今我等還有公事,請姑娘自便吧。”

“我說過我要走嗎?”劉亦彤反問道。

“那姑娘的意思是?”上官墨臉色順便變了。

縣太爺趕忙出來打圓場,剛纔聽上官墨說話,似乎也能確定劉亦彤就是京城來的貴人,再加上之前自己的猜測,這位姑娘是溫太尉千金的可能性非常大,忙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這位姑娘可是一位神探,白天三言兩語就幫下官破了一起殺人案,就在剛纔,她僅看了一眼使團的屍體,就能推斷出兇手定是一位用劍高手,當然大人的破案手段舉世共睹,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多一個人不就多一分力量嗎?”

聽縣太爺這樣說,上官墨瞬間對劉亦彤刮目相看,問道:“你懂查案?”

“警察學校學過。”劉亦彤隨意地回答。

“警察學校?”上官墨疑道:“什麼是警察學校?”

“就是專門教人查案的地方。”劉亦彤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順着他的意思回答,說完還不忘諷刺上官墨一番,道:“就說你們孤陋寡聞吧。”

“確實聞所未聞。”上官墨承認道:“既如此,姑娘不妨留下。”

“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啊,你以爲你是誰呀?本姑娘可不會聽你差遣。”說完劉亦彤轉身就走。

“等等。”李伯巖雙腳踮地躍到劉亦彤身前,說道:“你這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剛纔讓你走你偏不走,現在讓你留你又不留,我很喜歡你,認識一下,我叫李伯巖,奉天司少使司,你叫什麼名字啊?”

劉亦彤一臉驚訝地看着李伯巖,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手來回指着他飛躍過來的距離,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剛纔是這麼飛過來的嗎?身上不會裝威亞了吧?”劉亦彤估摸着從剛纔他的位置到如今的位置,至少有十米的距離,而且在沒有助跑的情況下,普通人怎麼可能跳的了這麼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

“什麼是威亞?”不等劉亦彤說話,李伯巖笑道:“我是孤陋寡聞了,你叫什麼名字?”

“劉亦彤。”劉亦彤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

“劉亦彤?”李伯巖眼睛上揚,想着能從典故中找出她名字的出處炫耀一番,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典故,只道:“好名字。”

劉亦彤?縣太爺心中納悶兒,不是應該姓溫嗎?回想起信封上模糊的字跡,他確定是個溫字,難道字跡猜錯了?她不是溫太尉的千金?對了,如果她是溫竹欣上官墨不可能不認識,那她到底是誰呀?

“你再飛一個我看看。”劉亦彤用幾近乞求的語氣說道。

“啊?”李伯巖詫異地張着大嘴,但他看來飛躍個十幾米不是太平常的事情了嗎?有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們是不是都能飛這麼遠?這是輕功嗎?好練嗎?”

劉亦彤一連串的問題讓李伯巖不知該如何作答,撓了撓頭回答:“這很難嗎?”

上官墨不禁暗自嘀咕,還說我孤陋寡聞,你瞅瞅你那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知道她問一下去沒有窮盡,命令道:“伯巖,查案要緊。”

李伯巖沒有迴應上官墨,繼續對劉亦彤說:“要不你留下來吧,你幫我們查案,我教你···輕功。”

上官墨也並未怪罪,或者說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上官墨、李伯巖、陳是非自小相熟,雖說現在是上下級的關係,但經常相互拆塔不給面子,惱怒起來便全力認真地打一架,打完之後又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此次來星州,爲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上官墨求了他們一路,還搭上了一頓花酒才求得他們二人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留足面子,對於他而言,李伯巖沒有讓自己閉嘴,已經是留了面子了。

上官墨知道李伯巖搭訕小姑娘的毛病又犯了,提醒地咳嗽了兩聲,李伯巖趕忙拉着劉亦彤走了過來,說道:“咱們這位上官大人功夫才真是厲害,給你介紹一下,奉天司令上官墨。”隨後附在劉亦彤耳邊小聲說道:“你別看他一本正經的,老不着調了。”劉亦彤看着鐵青着臉的上官墨呵呵直笑。李伯巖轉而又指着陳是非說道:“這也是位少使司,不過功夫不咋的,不用跟他學。”

陳是非一聽怒不可遏,當下要與之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