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一進門,王書記便面顯焦急的嚷道:“哎呀,你總算回來了,我正準備打發人去榆樹窩子哩。”
祥子一臉迷茫的瞅着王書記,問道:“出啥事咧?看把您給急的。”
王書記臉上的肌肉,稍稍鬆了些說:“省裡王局長上午打來電話,說有重要案情,讓你馬上給他回電話。”
說着,已經要通了總機。祥子面色凝重的接過電話,王局長聲音急切的說:“情況是這樣的,有股不明來歷的匪徒,於昨夜,偷襲了在奇台境內,進行地質勘探的蘇聯人基地。搶走整套勘探儀器設備,打傷兩人。匪徒去向不明。”
頓了一下,王局長咳嗽兩聲接着道:“我現在命令你,聯合孚遠,奇台,木壘三縣警力。立刻控制現場,收集線索儘快破案,一定不能讓這批設備流入國外。這關係到兩國的利益和關係,我已派大勇手下的十名幹警趕赴增援。估計,天黑前能到孚遠。”
祥子放下電話,沉吟片刻,便立刻接通奇台張長髮的電話。張長髮現在是奇臺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
接通電話,祥子來不及寒暄舊情,聲音莊重的說:“馬上派人封鎖現場,除蘇聯人外,不得閒雜人出入。儘量收集線索,做好蘇聯人的安撫工作,我連夜趕過去。”
接着,又撥通了木壘的電話:“黃局長麼?我是郭貴祥,奇台境內昨晚發生搶劫案,蘇聯人丟失地質勘探設備一套。你立刻封鎖,木壘河到吐魯番的商道。對過往商隊嚴格檢查,決不能讓設備出境。將情況,每天向省局彙報一次。”
放下電話,祥子衝一直默立在身後的王書記說:“您這頭,主要是封鎖泉子街冰大板,去吐魯番的商道和三臺古道。將情況,每天向省局彙報一次。”
祥子回到屋,將情況簡短的說了一遍,便風風火火的準備出門。娟子蛾眉一皺,面帶不悅的嘟囔道:“破事真多,連個休假都讓人不安穩。”
繼而,面色一轉,笑盈盈的衝祥子說:“這回,本女俠有啥任務哩?”
祥子抿嘴一笑說:“你就乖乖在家陪兒子吧。”
見娟子蔫了下來,淑珍忙湊過來說:“娟子姐走不開,那我跟你去吧,不然我們都不放心。”
說着,拿眼暖暖的瞅着娟子。娟子先是懵愣了一下,繼而,像是如夢方醒般的點頭,應和道:“對,你一人出門,我們不放心,就讓淑珍妹子陪着你吧。省得我在家提心吊膽的。”說着,又微帶酸氣的瞅了淑珍一眼。
祥子深知兩個女人的習性,輕嘆一聲,也沒說啥。只是臨出門纔回頭說:“從縣上坐汽車,到奇台換馬。”
新疆自唐朝以來,就是絲綢之路連接中亞西亞的主要商業樞紐。而奇台,迪化的二道橋子,和南疆吐魯番的高昌,都是古絲道的貨物交易中心。
祥子一行在奇台換乘馬,連夜趕到了現場。在翻譯的幫助下,祥子和蘇聯人進行了簡短的談話。
“ 請問,匪徒大概有多少人?”
“不清楚,我們在睡覺。”
“匪徒是怎樣把你們給打傷的?”
“晚上去尿尿給撞上了,他們二話不說,就把我們打倒了。”
“ 你們沒有配備武器麼?”
“有,用來打兔子。”
“你們晚上沒設崗哨麼?”
“前半夜有。”
“匪徒沒給你們說啥麼?他們是啥口音?”
“沒說話,只顧搬東西。”
在蘇聯人口裡,幾乎沒找到絲毫有價值的線索。現場又沒留下有用的痕跡。唯一讓祥子感興趣的,就是現場不遠處的一串皮靴腳印。
案子,陷入一片迷茫中。
天剛亮,祥子便將各路人馬的頭頭,集中在一起,彙總了情況,並及時電告了省局。大清早,省局就來了消息。據可靠情報反映,這次事件是隱藏在國內的敵特分子所爲,其中有維吾爾人,這就與祥子的判斷不謀而合。
祥子的依據,就是昨晚發現的一串皮靴腳印。因爲漢族人穿皮靴的人不多,只有維族和哈族人才常年愛穿皮靴。案子有了些模糊的眉目,祥子順着這條思路仔細分析,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匪徒們要將設備秘密運到國外。
有了這條線索,祥子的思路漸漸清晰了起來。他神情略顯輕鬆的,向幾位頭頭說:“既然,匪徒想把東西運出去,就離不了商隊。東線由木壘和奇台負責,孚遠守南路,省局負責西路。
設卡檢查,一定要注意政策和態度,既不能放過可疑商隊,又不能引起境外商人的恐慌。老規矩,每天向省局電告一次情況。”
祥子說着,目光炯炯的掃視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說:“你們有誰見過丟失的設備?”
見大家懵愣着兩眼,面面相視。祥子微微一笑說:“都沒見過,咋個查法哩?所以,我們眼下的任務是,抓緊吃飯,然後趕去奇台看設備。”直到這時,大夥才面顯輕鬆的各自離去。
祥子見淑珍立在一邊沉吟不語,便衝她溫和一笑說:“參謀長在琢磨啥哩?”
淑珍見問,輕嘆口氣,像是才從遙遠的回憶中,拽回似的說:“我覺得那夥人,不是在奇台的梨花尖子,就在孚遠的駱駝店。”
見祥子狐疑的瞅着自己,淑珍沉思般的接着道:“要想運出貨物,必須有個像樣的商隊,而藏匿商隊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這兩處咧。”
祥子沉思般的點點頭,繼而面顯喜悅的說:“看你越來越像個參謀長咧,你和我想到一處了。”
見淑珍抿嘴衝他吃吃的笑,祥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接着說:“而且,這事還得暗訪,不能明查。”
正說着,省局來的人問啥時出發。祥子面色平靜的說:“把小陳和五子留下,其餘人抓緊時間看完設備後,帶上電臺,直接去西線設卡布防”
認清了設備模樣,祥子打發小陳和五子,去孚遠的駱駝店偵查。而自己卻和淑珍扮成夫妻的模樣,打問着去伊犁的商隊,說自己要去霍城縣探親。
倒是有個從伊犁出境的商隊,但淑珍嫌要價太高不肯隨行。爲這,還當着人面和祥子吵吵了一番。
眼看天黑了,商隊的人們大都叫了飯菜,在那裡大吃二喝了起來,空曠的大院,只有幾堆或站或臥的駱駝,昂頭嘰嚼着永遠也吃不完的東西。
看院的值班,睨眼瞅着祥子二人,剛想說啥,祥子便知趣的衝他溫和一笑,拽着淑珍就出了院。
太陽,已經完全藏匿在遠處的大山裡,只將幾道七彩的餘暉,努力的噴射到天空。竟惹得一綹薄雲,也笑出了顏色。來到僻靜處,祥子略有所失的說:“看來,這裡沒戲,不知小陳那裡咋樣哩。”
頓了一下,祥子心疼的瞅着淑珍,聲音柔和的說:“要不,我們再辛苦一下,連夜趕到孚遠看看。”
淑珍立刻痛快的應道:“辛苦啥哩,不就幾十裡的路程麼。”說着,便朝不遠處的馬廄走去。
孚遠的駱駝店,雖然不及奇台的大,但往往會住些遠道的境外商隊。也許是因爲這裡人少,水草又便宜。而且,出縣城也不用排隊檢查。
祥子在駱駝店附近的旅店,找到了小陳和五子。據他兩說,院裡有個商隊,一個全是大木箱,物種情況不明。另一個主要是地毯,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木箱,兩隊都是由伊犁出境的。
祥子邊沾着奶茶啃幹饢,邊若有所思的嘟囔道:“地毯出境就有些蹊蹺,一般商人,都是從巴基斯坦和蘇聯把地毯運來,賣給內地的客商。很少聽說,從伊犁口岸出地毯的。”
說着,精神一振,扔下手裡的饢,一口氣喝乾碗裡的奶茶說:“走!我們再去看看。”
不料,這一看,卻差點兒搭上了淑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