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聽說局裡給了祥子十天休假,高興得恨不得,馬上就去孚遠看兒子。把弄好的包袱拎起又放下,還緊着問祥子,落下啥沒有。
祥子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呵呵一笑說:“明兒一早才走哩,看把你給急得。大勇剛纔帶來了話,說是給明月秋紅介紹的對象,下午要來哩。來快準備點菜吧,賴好讓人家吃了飯再走。”
娟子一聽來了精神,忙欣喜的問道:“一個?兩個?”
祥子竊笑的搖搖頭,戲虐道:“又不是趕羊哩,說來就能來一羣?一個一個的來麼。”
說着,又面顯憂慮的樣子道:“你那兩個寶貝,一個比一個的性子要強。我是擔心,一個看不上,另一個肯定也不幹。”
娟子沉吟般的嘟囔道:“說的也是,那兩個丫頭,就是愛較勁。還真得想個法子哩。好不容易弄來個人,可不要輕易就給攪黃咧。”
見娟子面顯難悵的樣子,祥子沉吟片刻說:“明月比秋紅長得水靈,容易被人看上。我看,先把她支走,只讓秋紅見面。把秋紅的事定咧,明月倒是不難。”
娟子聽了,欣然一笑說:“嗯,這法子好。”繼而,面顯詭異的笑笑說:“看不出麼,你還能懂得女人的心思哩。”
祥子見她那副酸溜溜的樣子,噗嗤一笑說:“還不是被你們兩個女人給熬煎的。”
小夥子長得還算精神,家庭條件也符合要求,就是個頭稍顯矮了點。
過了祥子和娟子這關,才藉故教秋紅到屋裡幫忙,讓兩人見了面。小夥子靦腆得,只顧埋頭喝茶。但欣喜之情,卻無法掩飾的流於顏外。
娟子借秋紅端菜的空,略顯興奮的問道:“咋樣?還看得上眼麼?”
秋紅扭捏一笑說:“您看咋樣麼?”
娟子欣然一笑說:“我看就不錯,人實誠,工作好又離着不遠。我看你兩個挺般配的。”
秋紅臉色微微一紅,聲音羞澀的嘟囔道:“那就聽您的。”
卸下了秋紅這頭,娟子腳步輕盈的來到客房,單刀直入的衝小夥子問道:“你要是同意這門親,就選個日子正式來提親。要是心裡不來慧,就當認個門。”
小夥子聽了,忙站起身,憋紅着臉說:“我哪天來提親合適?”
娟子和祥子相視一笑說:“不急,我們要去趟孚遠縣,十天後才能回來。”
到了孚遠縣,祥子顧不了別的,匆匆來給王書記打個招呼,向縣委借了兩匹馬,就直奔泉子街。
路上的積雪已被車馬碾壓成硬塊,新換的馬掌,在厚實的路面,砸出嘩嘩的響聲。寒冷的氣流,讓人馬的臉上,都掛上了一層銀珠般的白霜。
淑珍靈的很,聽到馬蹄聲和堅實的腳步聲,就知道是祥子來了。她欣喜的捋了把散落的頭髮,便急不可耐的推開了病房門。
見果真是祥子,便興奮得熱淚盈眶,激情的張開雙臂,卻和娟子緊緊地摟在了一起。
虎子正和王燕在陽坡散步,猛回頭,見三人親熱的湊在了一起。便心頭一熱,面顯興奮的樣子衝王燕說:“我媽來咧。”頓了一下,又面顯難色的嘟囔道:“還有我舅哩。”
一番噓寒問暖後,虎子略顯興奮的說:“你們來的正好,燕子說,王大夫同意我明天出院哩。”
見虎子滿臉喜色,娟子狐疑的瞅着虎子笑道:“燕子是誰哩?”
見虎子臉一紅,吱唔起來,淑珍忙給娟子使個眼色說:“燕子是虎子的責任護士,也快成一家人咧。”
見虎子一臉窘迫的樣子,娟子和祥子的心裡,也就明白了幾分。欣喜之餘,又多了一種期盼。
剛吃過午飯,王書記就派人來請祥子過去。王書記今天顯得格外精神,他親自給祥子沏杯茶,滿臉掛笑的說:“嘗一嘗,這是從老家帶來的新茶。”
祥子溫笑着輕輕抿了口,頓覺一股清香,直衝腦門。便略顯驚異的說:“嗯,真香!”
王書記欣然一笑說:“這是老家最好的茶,當地人叫它春芽。我這裡有的是,走時帶兩包回去。”
祥子溫笑着謝了,神情詭異的瞅着王書記說:“王書記今天讓我來,不光是爲了品茶吧?”
王書記笑着,指指祥子說:“真是啥事也瞞不過你,還真有事和你說哩。”
說着,把臉微微一沉,輕嘆一聲說:“前些日子,淑珍偵破了一個青幫窩點的事,你可能也聽說了吧?”
祥子微愣的點點頭說:“知道,局裡還向上級給她請功哩。”
王書記收盡了臉上的笑容,點燃香菸,猛吸了兩口。神情略顯痛苦地說:“組織策劃,四.三反革命暴動的頭子,安岐峰落網了。據他交代,孔慶文於此次事件根本無關。由此看來,孔慶文真的是被冤枉的。”
祥子泥塑般的靜坐了良久,四方臉上的肌肉,暗暗地翻滾了幾下。聲音低沉地說:“我從來就沒信過,孔慶文和青幫有關。”
頓了一下,祥子又面顯狐疑和期待的目光,瞅着王書記說:“您打算咋辦麼?”
王書記面顯難色的瞅了祥子一眼,聲音柔軟的說:“我已將情況電話彙報給了有關單位,上面的態度是不冷不熱的。說既然前面兩個死刑犯的口供不可信,那麼,這個死刑犯的口供,照樣值得懷疑。我知道,他們是不願推翻已有的辦案成果,但我心裡總覺堵得慌。”
王書記說着,面顯痛苦的將臉扭向一邊。祥子長吁口氣,一臉正氣的說:“王書記有啥打算儘管說,我一定全力以赴。”
王書記強作平和地說:“我打算就此情況寫成文字,上報有關部門,你在上面工作方便,有機會催問催問。若能把孔慶文的案子重新審理,也就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了。”
祥子鄭重的點點頭,閒話兩句便默默的走出了辦公室。
見祥子回來一副懨懨的樣子,淑珍忙湊前,一副關切的樣子,小心問道:“啥事麼?看把你給難悵的。”
娟子聽說,也巴巴的湊到了跟前。祥子溫和的瞅了兩人一眼,輕嘆口氣說:“王書記想給孔大哥翻案,但有一定難度。”
淑珍聽了,輕嘆口氣,嘟囔道:“孔縣長本來就是被冤枉的麼。”
祥子長吁口氣,強打起精神說:“明天蘭花休息,正好一家人去大哥那裡熱鬧熱鬧。”
蘭花聽說,第一個歡奔亂跳的高興不已,卻不小心撞在了虎子身上。淑珍趕忙一把推開嚷道:“這麼大的丫頭咧,還整天瘋瘋癲癲的,要是碰着了你哥的傷腿可咋辦哩,真是的。”
虎子嘻嘻一笑說:“我腿已經長好咧,哪那麼嬌氣哩。”
淑珍佯做不悅的樣子說:“那也不行,骨頭還嫩着哩,可不敢大意哩。”說着,又衝撇嘴嬉笑的蘭花白了一眼。
趙嘯天給祥子和淑珍蓋的屋子,還原封不動的閒在那裡。春花嫂子和菊花還時不時的,把裡面的鋪蓋拿出來曬一曬,地面掃一掃。所以,雖說有段日子沒住人,卻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祥子一家的到來,就像平靜的水裡,突然扔進個大石頭。整個村子,都有了響動。趙嘯天見羣情激昂,便興奮的招呼人,殺了一頭豬兩隻羊,索性美美辦幾桌,讓全村都樂呵樂呵。
蘭花纏着小偉去水庫砸冰釣魚,虎子聽說,也嚷着要去,卻被淑珍攔擋住了。娟子見淑珍一副認真關切的樣子,暗暗搗了搗祥子,抿嘴笑着說:“看淑珍那副樣子,可比親媽看着還要親哩。”
祥子嘿嘿一笑,睨眼瞅了瞅娟子,戲虐道:“你不吃醋麼?”
娟子爽朗一笑,面顯釋然的樣子說:“我纔不哩,有人疼兒子,那是他的福分。再說哩,我們又不在娃跟前。有淑珍在,我心裡也踏實。”
祥子目光暖暖的瞅了娟子一眼,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柔柔的暖流。
下午,祥子剛踏進小院,便見王書記的秘書匆匆來找他--上面來了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