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已經帶着幾分壓抑與隱忍。 ()
照鏡子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毀容了,任誰也接受不了。
趙玉笙咬着蒼白的脣,“不是的,我想等我們出去以後,一定能治好的……”
百里清幽微微側臉,遮住他的右側臉,越是驕傲的人,遭遇挫折越是接受不了。
他的墨發凌亂,幾縷落在了臉側,遮住了他陰鷙的眼角,除卻那道醜陋的傷疤,他幾乎蒼白到透明的臉色,帶着幾分痛苦與壓抑,他一身白玉色的衣袍已經染了髒污,十分狼狽,這樣的百里清幽,還是那個玉質蓋華,驚才豔豔的天聖丞相嗎?
他垂首,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他是醫者,任何人都明白,他臉的傷已經好不了了,趙玉笙幫他清洗過傷口,但在這個地方,根本沒辦法醫治,算他們撐着走了出去,他的臉也只能這樣了。
趙玉笙死咬着下脣,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一定會好的,等我們走出去,我們去找大夫……”
“不用了。”百里清幽的臉側有幾分顫抖,往日那雙清澈的眸帶着幾分隱忍的痛楚,他閉眼,又睜開,眸色恢復了平靜,卻平靜地讓人害怕,“不過是一道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越是這樣,趙玉笙越是擔心。
可是百里清幽卻不願意再說話,寂靜如死灰一般。
櫻雪這便在姜府內住下了,每日除了與姜初月呆在一起,倒是時常來看姜珞胭,姜珞胭本來與她不熟,更是感覺櫻雪對她有些莫名的敵意,所以她來的時候,姜珞胭好幾次都是直接以身子不便給推了。
櫻雪身邊的宮女是皇后給她的,在坤寧宮,她自然能看出皇后是真心疼愛這個侄女的,便對櫻雪也有了幾分巴結之心,看到姜珞胭如此冷待她,便開始爲她鳴不平。
“櫻雪小姐,這位表小姐心高氣傲,您好意前來看她,她卻多次把您拒之門外,依奴婢看,您又何必自降身份去看她?”
櫻雪心裡冷哼一聲,面還是裝着有些嚴肅,呵斥道:“表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主子,少說這些有的沒的。”
“本來是這樣,奴婢看櫻雪小姐是太善良了,初月小姐都不待見這位表小姐,她懷着身孕,她的夫君都不知道在哪裡,還天天勾着三殿下不放,皇后娘娘對這位表小姐也是不喜呢。”
櫻雪暗暗勾脣,這些人都是坤寧宮的,必定會把她在姜府的事都告訴皇后,她要的是這樣,姜珞胭若是躲着她,她越要湊去,讓皇后娘娘看看,姜珞胭是一個目無人傲慢無禮的女子,反而襯托出她的善良大方,只有她,才真正配的殷荀。
姜初月走到這邊的時候,恰好聽見了那名宮女的那句話,臉色一黑,大步前呵斥道:“你這賤婢胡說什麼?”
宮女一驚,看到前面怒氣衝衝的姜初月,慌忙跪下:“初月小姐。”
“初月……”櫻雪也是意外地看着她,姜初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姜初月看都不看櫻雪,伸手給了那名宮女一巴掌,冷聲呵斥道:“我表姐也是你一個賤婢能編排的?坤寧宮出來的宮女,以爲在姜府能耀武揚威了嗎?”
宮女的臉都被扇紅了,連連磕頭道:“初月小姐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初月……”櫻雪想攔住她,卻被姜初月一把甩開。
姜初月沒顧忌櫻雪,朝着那名宮女斥道:“那你是什麼意思?像你這樣嘴碎的奴婢,該把嘴巴縫起來丟到慎刑司去,省得老是編排主子的不是。”
宮女臉色瞬間煞白,磕頭越發狠了,“求初月小姐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
“初月,算了吧。”櫻雪伸手扯住姜初月的手。
姜初月扭頭瞪了她一眼,“我表姐是主人,你不過是一個客人,她想見你見你,不想見你不見,她現在懷着身子,你三天兩頭地跑去打擾她,還責怪她不招呼你,你以爲有皇后娘娘撐腰,在姜府能橫着來嗎?”
姜初月毫不客氣地嗆聲,讓櫻雪也是臉色蒼白,她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她,當着這些下人的面把她好一頓數落,讓櫻雪臉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十分尷尬,又十分惱怒,可是卻發作不得。
姜初月早討厭她了,原本是看她初來京城,還是皇后的侄女,才照顧她一下,帶着她來家裡玩一趟,沒想到也是同京城的那些女子沒什麼差別,臉笑着,心裡卻在算計着,她雖然單純,但也不傻,皇后娘娘知道她的性子,不可能不顧她把櫻雪塞了過來,再加之前聽姜夫人說姜珞胭差點被強迫住在坤寧宮的事,姜初月對櫻雪是越發討厭了。
櫻雪眼眶一紅,輕輕咬着下脣,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初月小姐若是不喜歡我,我可以走……”
姜初月一癟嘴,“哭哭哭,你知道哭,被針紮了哭,看見荀哥哥也哭,被我說兩句也哭,你我表姐還不如。”
走過來的姜珞胭恰好聽見姜初月這句話也是一愣,隨即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邊在她的院落外面,聽到這邊的動靜怎麼也該出來看看,誰知道聽見姜初月那樣欺負人的話。
“月兒。”姜珞胭喚道。
姜初月看着姜珞胭,先是一愣,隨即前扶住她,語氣雖然有些差,但還是不掩關切,“天氣這麼熱,你不好好在屋裡待着,出來做什麼?”
看着姜初月對待姜珞胭與對待自己不同的態度,讓櫻雪心生惱恨與嫉妒。
姜初月是真正的世家千金,皇后娘娘也是當真寵她,她原本還可笑地以爲,至少她與皇后娘娘還有那麼一點沾親帶故,卻不在皇后膝下長大的姜初月,皇后完全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養了,什麼好東西都先要姜初月挑完纔給她挑,櫻雪對姜初月是萬分嫉妒,但嫉妒歸嫉妒,她主要的敵人還是姜珞胭,這個讓殷荀念念不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