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七抿脣,思索片刻,才微微側開身子,讓洛霜得以看見墨修。
“我與我家主子遇到了劫匪,與我們的人失散了,纔不得已潛入姑娘家,不過姑娘放心,我們不是壞人,稍作休息我們便會離開。”
洛霜探頭看過去,只見墨修躺在草堆,身形修長,一身墨色錦袍,那樣的緞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一看不是凡,他的雙手搭在腰,竟然她的手還要修長精緻,墨發發如玉,似鋪展開的水墨畫,那張臉,女子還要精緻白皙幾分的肌膚,長而卷的睫毛,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樣安寧,他的五官十分精緻,像是帝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的藝術一樣,每一筆每一劃都恰到好處,那樣清冷絕世,俊美無雙。
洛霜看癡了,她從未見過一名男子能生得如此出色,即使身處破落的草堆,也難掩他高貴的氣質。
玄七輕咳兩聲,他知道帝君容顏出色,但是讓一個平民女子盯着也不算事。
洛霜還是難以收回視線,這樣如天神一樣的男子,真的出現在她家裡,這真的不是夢嗎?
“姑娘?”玄七臉有幾分尷尬,常年生活在暗處,每日只有訓練與任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相處。
“打擾姑娘了,我們現在離開。”
玄七轉身要去背墨修,洛霜一愣,忙攔住他們。
“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離開啊?”洛霜又偷偷看了墨修一臉,羞紅着臉,“萬一要是那些劫匪還沒走,你們不是更危險嗎?”
玄七緊抿着脣,他不確定孟諸他們能否擋住他們,百里丞相是否能趕得到,若是孟諸他們都死了,那些人一定會到處找他們,他現在身負重傷,若真的遇了,不一定有能力保護得了帝君。
“如此,便打擾了。”玄七朝洛霜深深鞠躬。
洛霜忙擺擺手,目光一直黏在墨修身,難以離開。
姜府內,姜珞胭從夢驚醒,猛地做起身來,大口喘着氣,胸前的起伏,說明了她心神不寧。
姜珞胭攥住被子,手心裡都是汗,她夢見了趙玉笙一身是血,那樣可怕,她夢見了百里清幽孟諸他們都死了,她很害怕,因爲她的夢裡,獨獨沒有墨修。
“珞胭醒了嗎?”姜亦寒在外面敲門。
姜珞胭緩過神來,披衣裳,走下牀。
“今天臉色怎麼這麼差?”姜亦寒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
姜珞胭皺着眉,問道:“亦寒哥哥,你知道墨修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嗎?”
姜亦寒眸光微沉,沒想到姜珞胭還是放不下他,他還是柔聲道:“珞胭,你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身子,天聖的事……你不要操心。”
“可是我怕。”這麼久了,姜珞胭第一次吐露出自己的心情,“幾乎每夜,我都會夢到墨修一身血地站在我面前,質問我爲什麼要離開,可是昨晚,我沒有夢見他,我夢見了玉笙,夢見了百里清幽,夢裡唯獨沒有他,你說,他是不是出事了……”
姜珞胭的神色有些急切與倉皇,姜亦寒按住她的手,認真道:“那只是你的夢,墨修沒有死,有百里清幽在,他們不會讓墨修出事。”
姜珞胭垂眸,掩下心的慌亂不安,只是心緒難平。
姜亦寒看着她,嘆了口氣,“若是你真的放不下他,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帶你去天聖看看吧。”
“真的?”姜珞胭猛然擡頭看着他,眼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她一直都知道,姜家對她很好,他們不希望她捲入天聖的紛爭,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從天聖帶回來,她不想辜負他們的心意,所以一直沒提要回天聖,可是捫心自問,她真的能拋下天聖的一切嗎?
姜亦寒微嘆,他不明白,墨修何德何能,即使兩人間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姜珞胭卻還是不可抗拒地沉淪。
三日過去,孟諸他們還是沒能找到墨修,隨着時間的推移,心裡也越來越着急,他們只擔心他們碰了那些人,玄七身的傷也不輕,根本沒能力抵擋得了。
要命的是,連百里清幽也失蹤了,那天晚他去救趙玉笙,到現在都沒回來,暗衛順着馬車的痕跡去找了,盡頭居然是懸崖!
孟諸不敢想,百里清幽與趙玉笙掉進了懸崖之下,那麼深的崖谷,連蒼鷹都不敢飛過去,人要是掉下去,還能活嗎?
孟諸最後還是決定派人送信去瀾關,這件事不能讓京城裡的人知道,而且也只有容澈,才能救得了他們。
容澈正與古蒼談判,蘇湘寧傷了墨修的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雖然現在墨修昏迷,天聖無主,沒辦法出兵攻打古蒼,但是古蒼想要用一個女人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也沒這麼簡單,他當然不會放過古蒼,但不是現在,現在只需要讓他們出出血夠了。
幾日的談判下來,容澈開口要了十萬兩黃金,十萬兩白銀,另外還要古蒼割讓俑關、延水關、長鄉關與臨淮關,幾乎要了古蒼大半個南方,這四個關口一旦割讓出去,對天聖來說,無疑是多了強勁的助力,對古蒼來說,卻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若是哪天天聖心血來潮想要收了古蒼,算是南樑王與封黎一起,也無力抵抗。
這個條件非同小可,許巍到底沒有封黎的魄力,在天聖的壓迫之下,沒本事也沒膽量拒絕,如此苛刻的條件,他只說還需請旨古蒼皇帝。
容澈無所謂,古蒼那個老皇帝,荒淫無恥,膽小如鼠,一無是處,只要他不怕天聖踏平古蒼,他會認真考慮這件事,而且,有大半的可能他還會答應,且不說這件事是古蒼理虧在先,是天聖兵力,足以讓古蒼臣服。
暗衛跑死了五匹馬,到達瀾關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把手的信交給了容澈的親信,便昏了過去。
容澈一目十行地掃過,臉色越加陰沉,手掌一拍桌,把下面的將領們都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