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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良久又困惑良久,李璟擡起頭盯着韓熙載,隨後又看看殷崇義說道:“殷愛卿,這事你是否知曉?”
“回陛下,臣也是近日才知曉皇甫繼勳之事。”殷崇義回道,“不過對這湖州之事卻是一無所知。”
“殷愛卿,你將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明日代朕去湖州細查皇太弟上奏之事,若是屬實,就將六郎給朕帶回來,將銀槍都暫時交給皇太弟,協助他攻城。”
李璟不知誰真誰假,但他知道其中一定有一個真一個假。若是此事是李景遂有意搞出,那麼他的做法已經讓李璟惱怒,可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他也不能將李景遂這個主將調走,臨陣換將可是兵家大忌。
若是如李景遂上奏所說一樣,他也只能將李從嘉召回,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雖然不知韓熙載所說是真是假,但是對於李景遂的表現他很是失望,他一直以爲李景遂將來可以成爲一位仁君明主,哪裡知道他居然被矇蔽了十幾年。原來一直不支持李弘冀與李景遂爭的他,這會兒居然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想法。
假設韓熙載所說皆屬實,李璟想着若是他固執的將皇位傳給李景遂,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皇甫繼勳之事上就能看出李景遂的心胸也甚是狹小,一旦他登基,那麼曾經與他爭過皇位的李弘冀又怎麼會有好下場,怕是就連風頭正盛的六郎都要遭他的毒手。
但眼下李璟身體康健,距離退位還早,而如今又是戰時,他也沒別的選擇,只能讓李景遂暫時掌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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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崇義人還未到長興縣,銀槍都斥候便已經知曉,當然李從嘉早就知曉了他要來做什麼,韓熙載已經通過信鴿將消息傳給了他。
李從嘉當真沒想到李景遂居然會在這時對銀槍都起了這樣的心思,不過他倒是不怕殷崇義來查,只是心裡對李景遂的提防又加了幾分。同時李從嘉又命令全軍上下戒備,斥候放出二十里,以防止李景遂被豬油蒙了心,以湖州守軍的名義來進攻自己,又將一切推給湖州。
聽完斥候來報說殷崇義此時已經進了義興縣,明日就會到長興縣,李從嘉就笑着對張洎說道:“師黯的擔心沒錯,李景遂此意是想要奪本王的兵權啊!”
張洎此刻倒是不擔心了,笑道:“不過來人是殷崇義,他向來秉直,事實擺在眼前,皇太弟殿下也沒的可得意的。”
李從嘉笑道:“本王一直也沒有擔心此事,只是我軍以後要遠離李景遂一些。”
見張洎點頭李從嘉又壞笑道:“本王正在猶豫來日攻城給不給李景遂送炸藥包呢。”
張洎一咧嘴問道:“殿下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李從嘉一嘆道:“本王只是說笑而已,他想奪本王的兵權,本王也想讓他在戰場上多消耗一些?不過消耗我唐國的兵力,本王確實有些不捨得。”
張洎也不贊成如此做,說道:“其實殿下也不用此法,就可以讓皇太弟殿下吃下苦果。”
李從嘉問道:“怎麼講?”
張洎說道:“殿下可以反過來告其延誤戰機,從殿下射傷錢弘偡和羅晟以及孫承佑那天起,已經過去十日,若是這十日用來攻城怕是早已拿下了。如今柴榮已經抵達了鳳翔府與趙匡胤和白重贊大軍匯合,這幾日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怕是早就將蜀國大軍打敗了……”
李從嘉搖頭道:“本王此時沒心思去做這些,你我也不用去管這些,只要照章做事就好,殷崇義來查明此時,戰事之後自然會有人收拾他。”
現在的李景遂與李從嘉所知歷史中的那個李景遂根本就沒有相似之處,唯一沒變的應該就是他的相貌和身份了。李從嘉已經習慣他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化,他也樂於看到這些變化,雖然會有些不可預知性,但對兩世爲人的他來說他更喜歡挑戰有難度的事。無論是李景遂和李弘冀還是柴榮和趙匡胤,他都希望這些人的變化能夠多一些,這樣纔夠挑戰。
李從嘉瞄了張洎一眼隨口說道:“師黯今夜你就回長興縣城,代本王招待殷內使,他想做什麼查什麼你都隨着他,不要給他任何阻礙。”
“屬下明白。”張洎應聲,可是心裡卻是有着別的打算。
李景遂此時倒是不知道殷崇義走到哪裡,朝中的一切他已經知曉,知道他的構陷達不到預期的目標,正在想着辦法極力挽回自己的過錯,雖然之前說過要將此事推脫出去,可是一旦事情來了,他還是有些發怵。
姚君生坐在李景遂的下手,想了良久說道:“殿下,不如我軍趁着殷崇義還未到就開戰吧,讓鄭王來承擔主攻任務,這樣一來鄭王那邊也會有所傷亡,我們便可以說他再次爲了功勞搶攻湖州。”
李景遂搖頭:“殷崇義不是傻子,怎麼會這麼好騙,若是這麼好欺騙聖上也不會派他來了。”
姚君生說道:“除去推給他人和開戰那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過如今正是戰時,就算是事敗聖上也不會對殿下做什麼,只是這一次事敗之後鄭王殿下一定會有所防範,要是再想奪下銀槍都就更難了。”
“奪下銀槍都是因爲孤王的江都軍戰鬥力太弱,若是這次不行,看來孤王也只能抓緊練兵了。”李景遂很是無奈的說,似是他的兵戰鬥力不如別人,就去奪別人的兵很有理一樣。
姚君生對練兵之事一點不懂,而李景遂也懂得不多,兩人是半斤八兩,他們的手中也沒有哪個比李從嘉和李弘冀更有能力的,這練兵之事在姚君生眼裡可是比從別人手中搶兵還要難。
“可是殿下江都哪裡有如鄭王一樣的好人選來練兵?”姚君生低聲道。
“先生,你代本王去銀槍都走一遭,要一些炸藥包,準備明日攻城。”李景遂坐定沉思良久還是決定明日攻城,不管殷崇義是否相信,他都會極力去促成此事。
姚君生應了一聲苦着臉出了門,想着他去銀槍都要炸藥包,也不知因爲這事鄭王殿下會不會給他,就算是給他怕是也會萬般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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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槍都大營張洎已經帶着幾個侍衛回了長興縣城,他前腳剛走姚君生後腳就走了進來。
說實話,李從嘉從靈魂進入這個身體之後,還從來沒見過李景遂和李弘冀,他又沒有綜合之前的記憶,對這兩人沒有任何的印象。雖然兩軍只隔着一座湖州城,間隔二十里,但往來不多,李從嘉只去過一次,可是李景遂心中有鬼故意躲着他,他也沒有見到本人,進了李景遂大營之後李從嘉就連李弘冀都沒有見到,只見到營地內軍士散漫就沒了興致。
與李景遂躲着自己不同,李弘冀是一直在忙着軍務,從秀州來湖州有三萬大軍,其中有一半都是他的潤州軍,他那一部分軍容軍紀可是很有規矩,而李從嘉看到的都是散漫的江都軍。
如今姚君生上門,李從嘉就知道李景遂有事求着自己,不過李景遂不親自上門,他多少都有些要刁難這個傳說中肚子裡滿是壞水的謀士的意思。
看着姚君生蒼白的髮絲以及花白的鬍子,再看那一副若無其事在營帳中掃來掃去的雙眼,李從嘉就知道才年紀才五十多歲的他一定是用腦過度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算計,他這營帳中很是簡陋不知他能看出什麼來,又能算計他什麼。
姚君生雖然不是與李從嘉第一次交手,但卻是第一次見李從嘉,見他只着長衫,頭帶襆頭,除去臉上由於常年在外曬得有些黑之外,但這一點也掩不住他的書卷氣息,若不是親眼見到根本就聯想不到他是一支精銳部隊的主將。
姚君生打量了李從嘉兩眼才一副奴才相的作揖請安,不等李從嘉問話姚君生首先開口說道:“屬下姚君生是奉皇太弟殿下的命給鄭王殿下送封書信,順便將明日攻城所用的炸藥包帶回去。”
“明日攻城?”李從嘉盯着姚君生,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是姚君生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李從嘉輕易的看透。
只見他依舊是滿臉堆着笑,面色不改的回道:“正是,皇太弟殿下也剛剛與在軍中商議過,特地命令屬下來通知鄭王殿下,這書信應該交代的就是明日攻城之事。”
李從嘉接過信不提炸藥包之事,拆開信件看了兩眼然後笑說:“皇叔還是滿有人性的嘛,知道湖州城內錢弘偡、羅晟和孫承佑三人箭傷即將養好纔開始攻城。”
姚君生哪裡想到李從嘉說話會是如此刻薄,尷尬的一笑道:“皇太弟殿下怎麼會知道湖州城內三人受了傷。”
李從嘉瞪眼道:“嗯?這就奇怪了,本王在射傷三人之後就派人去通知過皇叔了,皇叔還否了本王的攻城計劃,又怎麼會不知?”
姚君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皇太弟殿下的確不知此事,這些時日以來也一直沒有銀槍都斥候去通知皇太弟殿下。”
“姚先生不知?還是故意在裝傻充愣?”李從嘉見他如此便冷笑道,“難道這些時日以來我銀槍都斥候所去的大營,都是那黑山老妖變化出來的?”
姚君生不知黑山老妖是什麼,但他也知明白此刻李從嘉是在拐彎抹角的罵皇太弟殿下,也不放聲只是一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