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姑連忙跟上去,端木青也不管了,跟着焰姑一起在她後面往前走。
衆人看到端木青都過去了,也就跟上前去了,更何況那個方向是扶桑神木和上任雪女的墳塋。
夜魂走到秋若水的墓前,一句話不說就直接跪倒在地,深深地拜下去:“雪女,我回來了!”
或許在她的心裡,雪女一直都是秋若水吧!就算是端木青已經成了所有人認可的雪女了,她心裡還是隻記着那一個。
這一跪,完成了她多少年的心願,端木青和幾個知情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好一會兒,她纔想起來走上前去扶她起來:“好了,夜魂,孃親她……”
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爲她明顯察覺到不對勁了。
用力將人扶起來,才發現,夜魂已經閉上了眼睛,那一滴晶瑩的淚珠還掛在她的腮邊。
可是人卻已經嚥了氣。
焰姑吃了一驚,忍不住掩住了嘴:“夜魂!”
大家這才發現她的異樣。
端木青抱着懷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身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夜魂,死了!
她竟然就這麼死了,讓她怎麼都沒有想到。
但是想想卻也明白了,她是一直都在撐着這一口氣的。
按照最開始她給她診斷的結果,她是活不到現在的,雖然後來種種注意,卻也不夠讓她延續生命至此,可是她是一直在壓抑着一口氣。
等到現在,終於回來了,她心裡那個願望也就算是實現了。
很多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是驚呆了,誰能夠想到,竟然會有人在剛剛踏進隱國的時候去世呢!
這算不算是一種等到了骨子裡的執着?
當下就有情緒容易受到波動的女子嚶嚶地哭了起來.
端木青卻在最初的眼淚落下之後,就恢復了平靜,臉上的表情和顯得十分肅穆。
“求仁得仁,你總算是完成了這麼多年來你自己的心願了,我爲你高興!”
她和夜魂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完全能夠知道她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唸的都是什麼。
現在確實不是應該爲她哭泣的時候。
“寧遠,幫我一把!”
這一次寧遠和百媚也跟着過來了,終究是不放心,她一個人挺着這麼大的肚子,而且還帶着這麼多的人前來,那麼多紛亂的事情,要是真有個好歹,可怎麼是好?!
而這麼多年,他們在一起相處也已然習慣了,他們都沒與想過要離開端木青獨自生活,若是她回到隱國,就算自己不是隱國人,卻也要跟過來,在一處。
寧遠嘆了口氣,然後道:“娘娘,還是讓我來吧!你不要動了胎氣。”
這話說出來,立刻有幾個隱國的漢子走出來幫寧遠一起處理夜魂的後世。
她心心念唸的要回來,自然是要埋葬在隱國的。
這個地方現在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漫天遍野的冰雪,想要爲她好好安葬也是不可能,大家只能夠用最虔誠的歌聲,送走夜魂的魂靈。
看到大家雖然十分興奮地在這裡聊着自己的國家,可是身子明顯有些受不住,端木青想了想道:“我看大家還是在外面安頓下來比較好。
一來,那裡原本就是我們隱國的地界,大家也算是回到了自己家了,二來,我還要想辦法找到接觸這裡冰封術的方法,需要一段時間,大家都在這裡面等着,確實是身子熬不住。”
她原本就是是雪女,從血統上來說,已經讓所有人尊重,這個時候說的話,又是爲了大家着想,誰還會說一個不字?
然後就仍舊推出幾個平日裡能夠擔當些事情的人帶領着隱國民衆仍舊從方纔的通道里出去。
好在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所有大家都帶了帳篷過來,而這裡有是隱國人熟悉的地方,就算是沒有良田,卻也有好些野味和野果,加上帶過來的乾糧,度過一段時間還是不難的。
將所有人安頓好了之後,端木青卻是想着怎麼樣才能夠找到關鍵,那冰封之術的解除關鍵究竟是什麼。
她始終相信,那個答案一定就在隱國,所以,大部分的時間,端木青都是一個人獨自在扶桑神木前冥思。
偶爾百媚或者莫失放不下心,就會跟着她一起,有時候一整天,有時候是大半日,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什麼話也不說。
又是一天,端木青皺着眉頭坐在樹根上,心裡有些懊惱。
這麼多天過去了,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是不是因爲自己太笨了。
陡然間,一件溫暖的一副披在了自己的肩上,端木青一擡頭就看到韓凌肆帶着笑的臉:“再入神,也不能把自己都給忘了啊!
更何況,你受得了,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受得了。
聽到這話,端木青立刻感覺到十分的歉意,這個孩子實在是太乖了,讓她有時候都忘記了自己此時是個孕婦。
而這個孩子一半是自己的,另一半卻還是韓凌肆的啊!
這樣子不放在心上,好像有些不大好。
正要跟他道歉,他卻已經滿眼滿眼笑意地撫上她的肚子,然後彎下腦袋去,聽着裡面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端木青突然感到肚子一動,韓凌肆立刻笑着叫了起來:“她知道我來了,跟我打招呼呢!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小棉襖。”
端木青卻是楞了一下才道:“真是奇怪,這孩子多久沒有踢過我了,我都忘記了孩子在肚子裡還是會踢人的,今兒是怎麼了?”
韓凌肆颳了刮她的鼻子:“這還不明顯嗎?她父親來了,心裡想念得久了,難道還不能表達一下思念之情嗎?”
聽到這話,端木青笑出了聲:“你還真是厚臉皮,統共我懷着她的時候,你也沒有出現過兩次,她能夠認得出你才奇怪呢!”
韓凌肆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卻斂住了,換上了歉意,輕輕伸手將她擁入懷裡,在她耳邊呢喃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錯,連你懷着孩子都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這話裡頭的歉意絕對不是虛情假意,端木青聽得真真兒的,然後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個勁兒的掉眼淚了。
韓凌肆愣了愣,然後將她擁得更緊了:“但是青兒,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思念比之於你對我只會多不會少,我真是恨不能把那皇位也棄了,安安心心地跟你過一輩子平頭老百姓的生活。”
聽到這樣的話,端木青的心裡是震驚的,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韓凌肆會是一個願意甘於平凡的人,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英雄一樣的男人。
是一個註定要攪亂着天下局勢的人,甚至於,在她的眼裡,韓凌肆就是那種生而爲王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卻說願意爲她放棄皇位,甘願平平淡淡的生活。
從他的懷裡鑽出來,端木青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想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
至於究竟是想要看出什麼,端木青自己也不知道。
韓凌肆卻深情地執了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的摩挲了一會兒,看着她的眼睛道:“從前總覺得要成爲動力的皇帝是最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原來我命裡頭的劫難卻是你。”
“劫難?”
“可不就是劫難嗎?”韓凌肆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因爲你我好像都忘記了原來的韓凌肆是什麼樣子的了,因爲你我都覺得現在的我變得不像我了,偏偏還對現在的樣子喜歡得緊。”
看着他溫柔的笑意,端木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睛溼漉漉的,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人生在世,得夫若此,還有何求。
奈何情深緣淺,甚至於一開始就註定了他們是一段孽緣,可是明明知道如此,現在還在拼命地縱容自己沉溺在這樣的孽緣裡面。
從這上面來說,韓凌肆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劫難呢?
“青兒,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有她在身邊,就好像有了全世界,而她不在的時候,他就成了一個傀儡,行屍走肉的活着。
選擇相伴,那是選擇正常的人生。
“你……你不要當你的皇帝了?”端木青訝異,半開玩笑道。
“有你就足夠了!”
並非是在講情話,端木青卻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垂了頭,過了一會兒才笑道:“好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韓凌肆訝異,青兒似乎是在躲避什麼。
想來想去,卻只能夠想到那三十年的宿命之說。
一想到這裡,韓凌肆的心就立刻沉了下去。
究竟是爲什麼?老天竟然要這樣對待他?!
他完全不知道端木青此時心裡所想。
如此在一起,依然是逆天了,若是韓凌肆還要拋下皇位不顧,自己給肚子裡孩子造的孽豈不是太深了?
作爲一個母親,這如何能夠忍心呢?
想了想還是轉身面對着韓凌肆,想要將她勸回去。
那邊百媚卻笑盈盈地喊了她:“小姐,大家就等你一起用膳呢!”
天色已然將晚。
跟着百媚兩個人走出來的時候,果然炊煙四起,雖然住的是十分簡陋的帳篷,但是那種和樂融融的氣氛卻還在。
正吃着東西,百媚眼睛一跳,好像看到什麼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