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旁邊一個老莊戶的話,韓凌肆微微皺了皺眉頭。
蒙卿卻是突然擡高了聲音,帶着些遺憾驚駭道:“青郡主已經走了嗎?!”
他原本就是爲了讓所有人聽到的,這麼一說,自然惹來其他人的回頭。
“我說這位兄弟是外地來的吧?”那老莊戶呵呵笑問道。
“哎!”蒙卿乾脆就露出一臉的愁態來,“若不是方纔聽到你們說話,還不知道青郡主已經走了的事情呢!
我們是隔壁州郡的,災情也不比這裡好多少,之前聽到說青郡主要來臻州祈雨,我心裡是不信的。
家裡老母一直都相信明覺寺的菩薩,初一十五得了閒也非要來上柱香,聽說青郡主是在明覺寺擺道場,當下就要我去看看。
但是小弟我當時心裡真是不信啊!就是不來,誰知道還真給求來了雨,這才急忙趕過來,卻聽到你們說她都已經走了。
這是個什麼道理,難道她爲我們老百姓做了這麼大的事情,還不要受我們拜上一拜?就算是讓我們這些地方遠的人見上一面也是好的啊!
現在叫我心裡多麼不安,當時還就是不相信她能夠爲我們求來雨呢!”
“誒!兄弟!”掌櫃的臉上帶着笑意,“彆氣餒了,也並不是你一個人,就是我們大家夥兒,當時不也不相信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就能求到雨。
看到天下當真下雨的時候,我不說所有人吧!就這個樓裡吃飯的兄弟姐妹們,百分之八十是不相信的吧!
我說句老實話,我這裡離明覺寺不遠,可我愣是沒有去。爲什麼,不就是不相信唄!”
“就是就是!”那讀書人笑道,“我一直都不相信什麼鬼怪傳說,也只是覺得求雨什麼東西,都只是爲了求一個心安罷了。”
“聽大家夥兒這麼說,我心裡也就放心多了,”蒙卿笑道,“還只怕會得罪了神明呢!只是不知道青郡主什麼時候走的?她們的腳程肯定不能跟我們的馬兒相比,說不定還能夠追的上呢!”
“這你就不要想了,”掌櫃的擺了擺手,“青郡主她們當天就回去了,當時還借了個名頭呢!
說是郡主涉及什麼叛逆分子的事情,當時把在那裡看的老百姓給嚇得不輕,而且當時還從天下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呢!
可見是老天都不滿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皇帝陛下的意思,皇帝陛下這一次派青郡主前來,也是因爲宮裡有大人推算出了青郡主的八字所屬。
現在求來了雨,皇帝陛下也是害怕出亂子,傷到青郡主,所以才借了個名頭將郡主偷偷地帶回到長京了。”
“這說來也是,百姓人多,說不定就會有什麼過激的行動,到時候傷到了郡主可就不好了。”讀書人接過掌櫃的話頭,笑着說道。
頓時引起了一羣人的贊同。
“不管怎麼樣,青郡主爲我們臻州做出了這麼一件大好事就是我們的恩人。”虯髯漢子哈哈大笑,又是一碗酒下了肚。
“看來以後我也得要多多看書了,以前所認爲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這天上可不就是有神明的嘛!”
一羣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將話題轉到今天的收成上去了。
韓凌肆卻是皺緊了眉頭。
這羣人當真是好計謀,不過這樣一個蹩腳的藉口,就將所有的百姓的嘴都給堵上了。
蒙卿從他的表情裡就看出了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個藉口足夠了,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就算是求來了雨,老百姓也會相信是那個什麼八字的說法。
而不會相信是她自己本身的能力,既然如此,大家的心裡她依舊是一個柔弱的郡主,一個郡主,有什麼值得讓人加害的?這也就給青兒上了一層虛假的保護-傘了。”
蒙卿分析得十分有道理,韓凌肆心裡明白,此時的青兒,一定還在臻州,一定被關在了什麼地方。
因爲蒙卿的人已經在端木青求雨的那天開始就密切地注視着這裡的一舉一動,從那天的混亂之後,並沒有任何的動向顯示她已經離開。
而且還有地瓜萬千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
兩個人一路趕過來,雖然極度疲乏,但是面對面前的佳餚,卻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君昊,不能再這樣了,我們今晚找個地方休息,明天我將這裡的消息彙總一下,然後好好分析分析青兒可能會在的地方,然後一一排除。”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對青兒做什麼?隱國原本就是一個充滿了神秘的地方,誰知道里面有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到時候他們要是對青兒怎麼樣了該如何是好?”
韓凌肆眼睛下鴉青一片,看上去便是許久未曾好好休息,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亮得嚇人。
像是一隻死死守着獵物的獵豹。
“你必虛得去休息!”蒙卿也沒有商量的餘地,“第一,我的情報全面收集需要時間,第二,若是青兒果真危險,你我都倒下了,怎麼奢望能夠將人救出來?
第三,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實力,吳素的人到底滲透進去了沒有也不知道,我們要的是百分百的精力。
第四,你現在的情勢很微妙,不要輕易打破現有的平衡,儘管現在這個平衡已經快要斷裂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讓韓凌肆沒有辦法反駁,想到端木青,最終只能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
實際上,他和端木青遇到過許多許多的危險,沒有一次讓韓凌肆這麼無奈,因爲這中間隔了太多的東西。
太多未知,而且讓他懷疑他們無法承受的東西。
兩個人匆匆用了膳,就找了一家不擡起眼的客棧住下了。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到了客棧。
韓凌肆睡醒直接來了蒙卿的房間,兩個人走出屋子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七繞八拐地才走到一個衚衕裡。
彷彿是熟門熟路的,蒙卿就帶着韓凌肆走進了一家妓院的後門。
這看上去的熟門熟路並不是蒙卿來過,韓凌肆知道,那是因爲有人留了足夠發現的暗號。
而蒙卿表現出來的熟絡和躲躲藏藏,正好讓身後的尾巴不再尾隨。
徑自走上這家妓院的三樓,有一個清清秀秀的清官迎了上來。
蒙卿帶着面具的臉上露出一個輕薄的笑容,在那清官的臉上摸了一把:“盈盈姑娘呢?!”
“公子來得可真早,姑娘這會子可還在睡呢!”清官雖然沒有開過苞,但是在這風月場所呆慣了,這點場面還是鎮得住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異樣。
“沒事兒,你們家盈盈姑娘就是在等着公子我呢!帶我去就是了。”
那清官帶着盈盈水波的眼睛勾了兩個人一眼,蒙卿便十分識時務地塞了一錠銀子。
“兩位公子跟奴家來。”清官臉上依舊是盈盈的笑容,招手便帶着兩個人過去。
韓凌肆仔細地打量着那清官臉上的表情,悄悄地對蒙卿道:“你的人演技倒是不錯,若不是事先知道,我都要被混過了。”
蒙卿也悄悄地回他:“她不是我的人!”
這倒是讓韓凌肆震驚了,想不到這也是他們的一層僞裝,果然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誰說自己的這位皇叔是個閒散王爺來着。
想到他那一身武藝,韓凌肆心底的心思便有些活絡起來了。
一直走到最裡間的房間門口,那清官輕輕地扣了扣門:“盈盈姑娘起來了嗎?兩位公子說是跟你約好的。”
“早起了,讓他們進來吧!”裡面女子柔柔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清官轉臉看着他們,忽地拿着帕子掩脣一笑,便仍舊出去了。
蒙卿和韓凌肆兩個人便推門而入。
一開門就看到屋子裡各式各樣的人站滿了一屋子。
看到他們進來,所有人齊齊行了一個禮,但是都沒有開口。
想也知道,要是這麼多人一起開口,不驚動外面的人才有鬼。
“這一位,就是昊王韓凌肆了。”蒙卿說着話,便將臉上的麪皮給撕了下來。
韓凌肆如他一般,也露出真是的面容來。
那屋子裡的人看到他原來的面目之後,又行了一禮,沒有絲毫的勉強,也沒有絲毫的不情願。
韓凌肆原本就是武功高手,看到他們行禮的動作,和他們行爲習慣就知道他們各人擅長什麼。
不得不說蒙卿留在這裡的人,總體佈局還是十分有道理的。
“這些人現在也全是你的人了!”蒙卿突然拍了拍韓凌肆的肩膀,一臉的認真。
韓凌肆看着他,沒有說話,因爲從他這位年輕的叔叔眼裡,他看到的是期望,這裡頭的意義,不言而喻。
“說吧!”蒙卿帶着韓凌肆在牀邊的榻上坐下來然後纔開口道,“關於青郡主的事情你們各自都打聽得怎麼樣了?
可有什麼線索,知道她人在哪裡嗎?”
韓凌肆冷冷地皺着眉,看着這些人,用以壓制他心裡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