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去那邊山裡看看風景。”韓凌肆笑指着一旁的山丘,淡淡道。
前來報告的驛差有些不解,想了想還是恪守本分道:“淮南王看上去十分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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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凌肆卻擺了擺手,笑道:“不急,本王看那邊的風景十分不錯,你不如就跟本王一塊兒去吧!”
說完只是使了個眼色,還不待那驛差有所反映,便架着他一同折往一邊的山道。
“不要急,我們等吳將軍凱旋再一起向淮南王告捷才是啊!”
看着此刻的韓凌肆,端木青突然發覺,他其實有一種天生的君王相。
而在他這樣的氣勢下,一向只相信自己,只肯依靠自己的她,從心底裡想要依偎在他的懷裡。
所謂看風景,自然只是個藉口,沒有等太久,吳素便帶着兵馬折回了。
看到韓凌肆躲在這裡,大概也就知道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次,回驛站的是浩浩蕩蕩的一羣人。
正在驛站院子裡來來回回不停踱步的郭東林聽到外面震天的馬蹄聲,嚇得一身肥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連忙不迭地從院子裡跑出來,幾乎沒用上滾的。
在看到吳素和她後面那一大羣的軍隊之時,端木青清楚地看到他眼睛裡閃過的陰霾。
比大雪前陰冷的天空還要冷。
但是接下來他的表情,就讓端木青匪夷所思了。
只見他一張肥臉上,涕泗陡然落下,簡直就像家裡突逢變故了一般。
“哎呀!我的王爺!您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啊!叫下官看得心如刀割啊!”
那一身的肥肉因爲他這誇張的哭法,而顯得格外氣勢雄渾。
卻也讓人有些目不忍視。
韓凌肆卻是臉色如常,淡淡道:“本王沒事。”
說着話,還自己走下了轎攆,伸出一隻手牽着端木青。
軍隊自然留下外面,韓凌肆帶着端木青和吳素及吳素的幾個心腹大將,走進院子裡。
郭東林自然是跟着走了進來,走兩步,便用袖子擦下臉,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擦什麼。
直到韓凌肆和端木青坐下,郭東林纔像是剛看到吳素一般:“吳將軍怎麼來了?還帶了好些軍士,莫不是因爲知道了王爺來了淮南境內?”
對於這個體重超過兩百斤的胖子,吳素可是半分好感都沒有,連一個好臉色都不願意給。
她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愣是板着一張臉,肯也不看這個東離兩位權柄最大的異性王之一的郭東林。
然而,郭東林卻好像是早就習慣了她的這個態度,臉上絲毫惱怒都沒有。
韓凌肆也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轉頭問向吳素:“吳將軍,剿匪的情況如何了?”
聽到這話,郭東林心裡“咯噔”一聲,連忙訝異-地問道:“王爺,剿什麼匪啊?”
聞言,韓凌肆少有地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絲笑容,卻是絲毫不到眼底:“本王原本是去石姬嶺ban一些私事,誰知道竟然遇上大規模的土匪。
想不到富甲一方的淮南境內竟然還有如此悍匪,淮南王這一次只怕得要去向父皇解釋解釋了。”
說到最後,韓凌肆聲音裡竟是冷意森森了,嘴邊的笑容也早就沒有了蹤影。
郭東林一聽,連忙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訴:“王爺明鑑,此事下官委實不知啊!”
韓凌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臉色忽又放和緩了些,溫和道:“淮南王不用急,也沒有那麼嚴重,看樣子,吳將軍剿匪十分成功,不然要是鬧到長京去,可就不知道怎麼ban了。”
說着又指着吳素對淮南王道:“這一次,你可要好好謝一謝吳將軍纔是。”
端木青坐在旁邊不說話,但是卻分明看見那郭東林藏在袖子裡握緊的拳頭。
卻還是轉臉對吳素笑着道謝。
吳素依舊沒有搭理,彷彿她與這個淮南王從來都是這樣的關係。
“只是,不知道石姬嶺上是什麼悍匪,吳將軍可有拿到什麼東西?”
看他裝作好奇的問法,韓凌肆心裡冷笑,臉上卻是帶着些後怕道:“好在吳將軍來得及時,山上的悍匪竟然有一兩千人之多。
而且搶奪的財務也委實不少,還看到許多被殺人滅口之後的屍體。
爲禍一方竟然至此。”
郭東林心裡大駭,難道自己在山上的那些人都給殺了個一乾二淨不成?
想到這裡又擡頭看了看吳素,但是立刻心裡否認,這個小妮子,不過二十歲,哪裡有這本事。
而且也沒有聽到稟告說有五千以上的兵馬出現,石姬嶺是他一手佈置的。
且不說那些陷阱天險,就是暗哨也都不少。
兩三千人馬進去,基本上都別想兩敗俱傷。
“是啊!吳將軍,本王也十分想知道,這一次可是差點兒死在了這幫人手上了。”
吳素冷笑道:“王爺沒有跟過去看呢!這幫悍匪委實是厲害,不但在山裡建有村落,還有一些頗有些書經在肚子裡,我竟然還搜到了一堆兵書呢!”
這話嚇得郭東林不輕,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所謂的悍匪是誰,三個人此時也只是臉上這層皮沒有撕扯下來罷了。
而他就是想要知道,韓凌肆這一次到底想要將他逼到什麼樣的程度上。
此時似乎是雲淡風輕的在講吳素的上山剿匪,其實分明是在小心的談判。
而吳素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漢子一般的女子,實際上卻是心細如塵。
不然也不會以一個女子的身份統領五千兵馬。
她方纔提到“兵書”二字,顯然是不簡單。
一方面指代她有證據表明這些人是他的軍隊,另一方面是說,這些人還留有了把柄被她拿到了。
這如何讓郭東林不懼?
若是將這些證據都拿出來,他可就是以一方藩王的身份謀殺皇子。
從小裡說,那是黨派之爭。
往大了說,韓凌肆是負責賑災的皇子,殺了他,莫不是想要激起民憤,動搖國之根本?
想到這裡,他kai始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這一回的汗水,是真真切切的流下來了。
只聽到韓凌肆接着問吳素道:“那山上的匪徒都如何了?我方的損失又如何?”
顯然在外人面前,吳素還是很有分寸的,面對當朝王爺的問話,並沒有如私下裡那般隨意。
“我帶了兩千精兵上山,根據線人的回報,成公的找到了匪徒的據點,在死傷三百精兵的條件下,將石姬嶺上的悍匪剿滅乾淨。
山上悍匪共計一千八百六十九人,截殺一千八百三十八人,剩餘三十餘人全部扣鎖起來了。”
饒是兩世爲人,看到面前這個女子如此雲淡風輕的說着這些人命,端木青還是有些心驚。
她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也知道這些人從立場角度上來說,是站在對立面的,更知道,政治,永遠是瀰漫着最濃重血腥味的東西。
可是,捫心自問,若是換做是她,她肯定不及吳素這般鎮定。
心裡對這個女子的認識又深了一層,這是一個不甘心落在男子後頭的女子。
但端木青的震驚又如何比得了淮南王呢?
且不說山上那麼多的親兵沒了,更重要的是,居然還俘虜了三十一個人!
誰知道這三十一個人裡面會有誰,心裡不由得kai始咒罵那三十一個王八蛋。
不是早就發過誓了嗎?若是面對被俘和死,都得去選擇死!
那麼多的金銀和女人都是白給了,這一幫子沒用的王八羔子。
誰知道吳素卻突然嗤笑一聲,帶着鄙夷的笑意看着郭東林:“說起來還真是好笑,我帶着部衆剿匪的時候,那羣匪徒竟然還有好一部分人自稱是王爺的軍衆呢!”
郭東林如同被嚇壞了一般,驚駭地叫了一聲,呆了一下才哭着爬到韓凌肆腳下:“王爺明鑑啊!
下官對王爺的忠誠之心,日月可鑑啊王爺!”
韓凌肆微微一皺眉,隨即笑道:“吳將軍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沒有人相信的。”
郭東林還要多說,韓凌肆卻沒有了什麼耐心一般,看向吳素:“你也真是,何必如此嚇到淮南王呢?”
吳素聳了聳肩:“我沒嚇他,那些匪徒確實是那麼說的,只是這話說出來也沒有人信罷了,他們的兵器都是些破銅爛鐵,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盔甲,就連馬匹,都是些雜毛馬。”
郭東林心裡咬牙切齒,這丫頭說的這一番話,分明是告訴他,他在山上的那些軍資都被她“順”走了。
偏偏這可以稱得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當初在這座石姬嶺,他可是下了血本的,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是他郭東林也不是那經不得事兒的人,這件事情會成了這樣,到底也是他自己料算不充分,輸了怪不得旁人。
但是,他還有後手,就不信,他輸了一招,還能輸第二招!
心下暗自盤算着,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端倪,看上去依舊老老實實,肥臉上一副可憐的樣子。
這邊,韓凌肆正跟吳素“閒聊”着這一次剿匪的細節,突然急匆匆跑過來一個人。
韓凌肆一看到他,縱使是甚少變色的臉,也不由的沉了下來。
因爲這個人正是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