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十分的清澈,看得見裡面的認真。
不過就是這樣的一眼,不過就是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她鼻頭一酸,許久都沒有回答。
“你不願意了?”韓凌肆的語氣突然急促起來,“是在怪我?”
“你已經有了王妃了。”擡起淚眼,端木青倔強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的野心,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才知道賈文柔的重要性。
如今對付的是淮南王,相信這一次的事情,他已經有了對策。
而兩大異性王的另一位河間王卻是不能動的。
河間王和淮南王不同,淮南王地處國中,幾乎沒有什麼地理優勢。
但是河間王手持二十萬大軍,鎮守北方一線,能搭上就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若是輕易斷了,對韓凌肆來說,損失不小。
“她不配!”
回答端木青那樣一句帶有些怨懟的是這麼三個字。
端木青愣愣地看着他。
韓凌肆溫聲道:“我知道她對你做過的小動作,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的。
而且……”
說到這裡,他好像臉色陡然間有些不自然起來,猶豫了好一會兒,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方纔說出口:“而且,我到現在就只有你一個妻子。”
若說這句話不是很好理解的話,加上他的表情卻還是不知道,那麼她端木青就枉爲他唯一的妻子了。
他這分明就是說,他這一輩子只碰過她一個女人,
他,這是在爲她守身如玉?!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逗笑了,方纔的鬱悶竟一掃而空。
或許,在真正愛這的人面前,本就是不可能真心怨懟的。
但是,他這句話,卻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甚至於不知道該做怎樣的絕對纔是對的。
看着她的猶豫,韓凌肆陡然間有些擔憂起來。
“青兒,你相不相信我?”
這句話來的奇怪,端木青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經過這樣生死的考驗,她怎麼還會不相信?
“我既然能夠讓她困死在王妃的位子上,而河間王那邊半分不滿都沒有,就有辦法讓你以平妻入府。”
他說得認真,端木青也全然相信。
心裡暗自一暖,有這句話其實比什麼都多,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
伸手握住他厚實的手掌,她竟然笑了出來:“我相信你,就算我們不在一起,就算不能以夫妻的身份出現,就算大家都稱呼別的女子爲昊王妃。
我也相信你的心底,只有我一個妻子。”
看着她的眼眸,這樣的告白,好像是隔在一輩子之前聽到過的。
心下也忍不住一暖,但還是堅持道:“等我們回長京,我就想辦法。
之前,我是擔心你與我走得太近,會有人對你不利,現在看來,不管怎樣,只要對我心懷鬼胎之人,無可避免的都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讓你在我身邊,我也放心一些,至少我能看得見。”
端木青這一次卻也堅持地搖了搖頭:“我等你,等你完全自由了的時候,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而且如今,我們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我們分開來或許會更好。”
提到這裡,韓凌肆方纔想起來:“你到底在忙什麼?爲什麼我得到的消息是你一直都在想辦法打探清楚朝廷的事情,而且好像在挖掘什麼秘密?”
端木青一驚,隨即笑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注意我。”
韓凌肆溫柔笑道:“我到底是不放心的。”
“這件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可是隻要我活着,這件事情就非做不可。”
看到她堅持的眼睛,韓凌肆果然沒有再堅持下去。
兩個人又重新靜默下來,好久韓凌肆纔開口問道:“青兒,你當真不怪我?”
端木青正在想事情,聽到這話回過頭看着他道:“以前或許有,現在都無所謂了,這兩年來,我們之間,也並非一句怪責就能解得清楚的。
我們都有錯,但是,這又如何呢?到底你還是你還是我,我們還是我們,這就夠了。”
韓凌肆沒有再說話,只是凝着一抹溫柔的笑意看着她。
“咦?你好多了!”這一次的出聲,兩個人都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同時看向那個依舊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
童子的額頭上布了一層細細的汗珠,看上去有些疲憊。
但是臉上卻是十分高興的樣子,大約是看到韓凌肆確實好多了。
“你就回來了?”韓凌肆訝異問道。
童子笑嘻嘻道:“那當然,我一過去就碰到你說的那個吳將軍,但是他們要要繞路過來,我直接來就好了,所以他們還要好一會子呢!”
到此時,兩個人都已經完全清醒了,心下也就開始有些懷疑起來。
主要是因爲這個童子的腳程快得有些嚇人,不過是轉眼的功夫,他好像就能去個百八十里似的。
只是心下疑惑歸疑惑,好歹他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委實不好問些什麼。
端木青壓下心裡的疑惑,伸手替韓凌肆把脈,脈象強勁了許多,只是內傷依舊沒辦法治。
還是隻能夠用銀針幫他扎穴道了,好在這裡有那童子弄來的許多人蔘靈芝之類,輔以針法,倒是有些效果。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的?那哪裡下來的?”
童子看着他們兩個,看着看着便覺得無聊了,好奇問道。
韓凌肆擡眼看了看上空,笑道:“我們倆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一聽這話,童子拍了一下大腿:“哈!我就知道,不然你們也難找到什麼路到這裡,也就只有上面了。
你們遇到那風穴了吧!”
“風穴?”端木青和韓凌肆同時訝異出聲。
“就是那個旋轉着的大漩渦啊!”童子站起身來繞着手比劃,“掉進去不會死的。”
“什麼?”
兩人相視一眼,十分驚奇。
童子笑道:“你們這都不知道,啊!不對,基本上沒有人知道。
那個風穴上端厲害,倒了下面風勢就緩多了,所以,只要在上面沒被撞死,到了那下面,不過就是些微風,颳得輕飄飄的。”
竟然是這樣?!
這真的算是因禍得福了,不然當時在懸崖上,韓凌肆就算是救下了她,也還是沒有好辦法離開。
當時那上面的人並沒有撤走,要拿住那個時候的兩個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童子眼見他們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越發的樂意多講些了。
“當初我就是在那上面掉下來的,摔了個半死,剛好被郭胖子逮到了,不然,就他那二百多斤的肥肉,能夠逮到我,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對此,兩人深以爲然,郭東林身上的肉也確實太多了點,這個童子的身形,也確實太靈活了點兒。
見他們只是點頭,並不多問,童子有些急了:“你們怎麼不問啊?”
韓凌肆難得的一頭霧水:“問什麼?”
“你們應該問問爲什麼這裡會有這樣的風穴啊?”
童子說得有些恨鐵不成鋼,好像他眼前的這兩個人太沒有求學好問的精神了。
難得陪這樣一個小孩子玩,韓凌肆笑道:“好,那這是爲什麼呢?”
童子揹着手,如同一位夫子搖頭晃腦道:“那是因爲這裡的石壁形狀特殊,山風颳到這裡不得不轉彎,盤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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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個解釋,兩人都是哭笑不得。
“誒誒誒,”他觀察人臉色的功夫倒是厲害,看到他們那表情,連忙爲了挽回顏面一般,“這個你們知道,那還有一個你們肯定不知道。”
說着也不管兩人是什麼樣的反應,便道:“你們知道石姬娘娘吧!這山的名字就是以她命名的。
她和山風神相愛,當時他們都還是凡人,後來具體也不曉得是因爲什麼遭到阻止,兩人就是在這裡跳崖的。
就是因爲這麼個風穴,才讓兩人都沒有死成。”
韓凌肆聽着倒是沒有什麼,端木青卻問道:“那他們最後在一起了嗎?”
或許是這麼久終於有了個捧場的,童子倒是對端木青這句話作了回答:“沒有啊!娘娘變成了石頭,就在這山上,山風神後來成了神仙嘛!
到天上去了,娘娘在這裡,就只有山風神留下來的這風來陪着她了,這麼多年,無休無止呢!”
端木青聽了,莫名的有些感傷。
童子還要開口繼續說些奇聞,就聽到遠處馬蹄聲傳來。
韓凌肆笑看着端木青:“吳起他們來了。”
端木青壓下心裡的不舒服,笑着點了點頭:“好!”
這一撥兵馬好快的速度,說話就到了眼前,當先竟是一個女子。
穿着雪白的盔甲,胯下的馬也是純白無一根雜毛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品種。
那女子看到三人,便當先跳下馬來。
走近了看到兩人身上的傷勢,也是吃了一驚,但是也只是一剎那而已。
“你是……吳素。”韓凌肆有些遲疑道。
吳素勾脣一笑,越發顯得英氣逼人:“難得昊王竟然知道我。”
說着看了一眼端木青:“這位就是昊王不惜身犯險境也要救出來的女子咯?!”
這話說得頗沒有禮貌,但是韓凌肆卻似乎一點兒都不介意。
吳素的眼睛又在端木青身上轉了轉:“髒得跟從灰窖裡鑽出來的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