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會成爲姬如燕。
原來她是在無人澤逗留過。
他幾乎都能夠想象到,她一個人默默地走在無人澤邊上的時候,心裡那種彷徨無助的感覺。
再想到在元儀殿再一次相見時,雖然他臉上毫無表情,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她一眼。
但是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去看她,明明就看到了她眼裡的激動。
此時想來,讓她看着自己當着她的面選擇了別人,對她來說是一種多麼深沉的痛。
再想到後來的種種,韓凌肆驀然間心慌起來。
這些天,他都在做什麼?
那是端木青!是他的青兒!
他對她做了什麼?!
韓凌肆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此時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停留,從地上一躍而起,就往楚研的屋子跑去。
楚研剛好給孩子喂完奶,正走出屋,就看到韓凌肆。
雖然他是她的表哥,但是作爲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和端木青關係不錯的女子,心裡無形中就偏幫了端木青。
“研兒,青兒呢!”
楚研冷笑一聲:“昊王找錯了人吧!這裡可沒有什麼青兒綠兒的,昊王妃似乎是在昊王府呢!”
心裡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妹是在責怪自己,韓凌肆也不生氣,反倒賠罪道:“青兒的事情,是我的錯,我現在就是想要找到她,跟她說對不起呢!”
楚研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說大表哥,你從小就聰明,但是這感情的事情,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這世上,最難得的莫過於遇到一個真心人,青兒心裡那樣對你,你怎麼就……”
說着話,看到他懊惱的樣子,終究也是說不下去了,還是嘆了一口氣。
還是飛遠說得對,感情,終究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大表哥若是對青兒當真沒有感情,此時又怎麼會如此?
“研兒,青兒的事情,都是我不對,我現在真的很想見她。”
這下輪到楚研訝異了:“你若真想跟她好好說清楚,那你就去找她啊!來我這裡做什麼?”
“楚將軍不是將她帶到你這裡來了嗎?”韓凌肆吃了一驚,方纔明明聽到楚問天說楚研想見端木青的。
“沒有啊!”楚研一臉的莫名其妙,顯然並不知情。
韓凌肆一見此狀,也不跟她多做糾纏,撇下她就往楚問天的院子裡去。
“謝謝將軍解圍。”看着一旁顯得十分溫和的男子,端木青淡淡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給你解圍?”楚問天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聽到端木青這麼問,不由好奇。
“因爲,若真是楚研找我的話,我想,她應該會跟郡馬說,而不是跟將軍說。”
或許是因爲見過他的那個農莊,端木青總覺得這個叫做楚問天的人身上總有一種讓人很心安的味道。
就是站在他旁邊,也覺得十分的隨意。
就連方纔跟韓凌肆之間那種壓抑也瞬間就沒有了。
“想不到郡主如此聰慧。”楚問天輕笑了一聲,卻沒有接着往下說。
其實端木青真實身份是什麼,就算是他不知道,但是看她跟楚研,跟端木赫之間的關係,應該也能夠猜出一二。
至少是能夠看出一點兒不妥的。
但是,此時他卻半點懷疑的神色都沒有,不但如此,就連眼睛裡都沒有半分好奇的樣子。
“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判斷方式。”
端木青看着前面,笑着道。
“哦?”楚問天倒像是對此很感興趣,“是什麼?”
“我們此去的方向並不是去郡主屋子的方向。”
聞言,楚問天一愣,隨即笑出聲來:“是我輕敵了,郡主好一雙慧眼,虧得我還帶兵打仗,若是敵人都跟郡主這般厲害,仗都不用打,便要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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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青搖頭笑道:“將軍說笑了。”
這自然是楚問天的笑語,他又怎麼會是粗枝大葉之人。
這條路雖然不是去楚研住處的,但是卻是通往後門的。
他已經看出來她想要離開了。
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心思簡單。
確實是該走了,端木赫一家人,她已經見到了,該說的話也說了。
再待下去,也是分別。
現在在這裡遇到韓凌肆,看他的樣子,還有糾纏的意思。
但是這糾纏對她來說,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夠了,真的已經夠了。
從此以後,她真的想要好好的替自己活着。
“這長京繁華,但是,亂花容易迷人眼,若是君主什麼時候想去西北玩玩,到時候可以去找我和楚鉞。”
楚問天將端木青送到後門口,果然采薇和莫忘已經等在了那裡。
果然是一個心細如塵的男子。
端木青轉頭看他,他眼裡是一片真誠,確實是出自內心的邀請。
想想這些天壓抑的情緒,端木青聽到他說到的西北,心裡當真有些嚮往起來。
臉上揚起笑容,點頭道:“這可是將軍說的,到時候若是我去了,你可得要歡迎啊!”
“一定!”
楚問天淡淡笑着點頭,便吩咐門房服侍端木青她們上馬車。
禮貌的道別,楚問天也不多做停留,便又重新進去了。
坐到車廂裡,端木青才覺得累,每一次的相見,竟然都能夠讓自己感覺到如斯的疲憊,韓凌肆也確實是個厲害人物了。
“小姐!”莫忘看着她神色間的疲倦,不由得有些心疼。
采薇拿了個靠枕替她墊在後腰,輕輕替她捏着肩膀。
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端木青看着兩人微微一笑:“沒事。”
不管怎樣,這個世界上還有需要她照顧和關心的人。
采薇和莫失莫忘,早就成了她的親人。
至於韓凌肆,她真的不想再去招惹了。
這個世界上的緣分,真的是十分奇妙的,並不是你努力去追逐就有的,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擦肩,就是永遠的錯過。
他們就在那一次的決定裡,擦肩而過,從此以後,再也無法靠近彼此。
就算是近在咫尺,心,也像是遠在天涯。
從此以後,她要爲自己而活着,要徹底的放下韓凌肆。
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想讓別人如意。
馬車陡然間停了下來,三人相視一眼,莫忘揚聲味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她們坐的是公主府的馬車,按照離洛在東離的地位,斷斷沒有人敢這樣大膽當街攔下她們馬車的道理。
難道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阻了去路?
果然,外面的車伕道:“郡主,那邊路上有人縱馬傷了人,圍觀的百姓太多了,我們過不去。”
端木青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馬車卻又行駛起來了。
心下一愣,莫忘倒是先打開車門探出頭去:“車伕,這是去哪裡?”
那車伕是公主府裡出來的,平時訓練有素,回答起來也乾淨利落:“回郡主,這邊還有一條小路,可以過去,不過要多廢些功夫。
但是依小的看,等那人散去,只怕還要好久呢!”
車伕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端木青總覺得心裡頭有些不對勁。
好像這樣的情形在哪裡見過。
采薇卻比端木青的記性好,此時找不到紙筆,只好慌慌張地拉過端木青的手,寫了兩個字。
“露稀”!
腦袋陡然間豁然開朗,對了。
那一年,她隨着李凝霜去齊國公府拜年,後來也是不得已走了小路,卻遇上了一羣黑衣人。
後來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她什麼事情都沒有,露稀卻受了很深的內傷。
當時這件事情發生了,端木青的態度讓采薇很受感動,才毅然決然地決定跟永遠地跟着端木青。
所以這件事情她記得很清楚。
而此時的情形,幾乎跟那一日一模一樣。
端木青和采薇對望一眼,心裡都有些擔憂。
莫忘一眼就看出她們神色的不對來,正要開口想問,就聽到車伕呼停了馬。
“車伕,又怎麼了?”莫忘來不及問端木青,當先問車伕道。
車伕似乎是跳下了馬車,然後才道:“郡主,昊王妃路過此地,想要跟郡主打個招呼。”
端木青眉頭一皺,這個女人要做什麼?!
但此時已經停在了這裡,斷然沒有一直坐在車裡不下去的道理。
想了想,端木青還是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果然看到對面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那裡。
車門和車簾都已經被打開了,賈文柔一身華麗的衣飾,端坐在裡面。
按照品級,端木青是郡主,比她王妃的身份要低一些。
確實是應該是她行禮。
儘管她不願意,但這是在別人的地盤,她不願意也不行,更何況還有一個令王妃。
無論怎樣說起來,她都是令王妃的義女。
扶着莫忘的手走到對方的馬車前面,端木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臣女叩見昊王妃。”
這禮行得妥妥當當,再無半分不妥之處。
誰知馬車裡的賈文柔卻是柳眉一皺,看着端木青道:“你說你是青郡主?”
這話是什麼意思?端木青心下訝異,跟着跪在後面的莫忘和采薇也是面面相覷。
三人心裡都警惕起來,這個賈文柔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們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