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明白了?看來我下毒的技巧大概是退化了。”
梅謝此言一出,高陌晗即刻從椅子上站起,怒道:“梅謝!你可別忘了,水榭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
“高公子怒什麼?”梅謝不在意的說道,“這上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毒,不過讓人昏睡幾個時辰罷了。”
“你,你爲何在鳳璃玉佩上下毒?!”閻傾驚道。
“我不過是想看看,你是否也如你娘當初一樣,不肯接受……”梅謝彷彿陷入了回憶當中,“你娘當初也是這樣……我當時鬼迷心竅,對鳳兒動了邪念。但我還是決定賭一把,將選擇權給了鳳兒……我假意要將鳳璃玉佩還給鳳兒,她當時就如你這般,沒有接受。她說,她要憑自己的本事取回,不要我的施捨……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的女兒依舊這般……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閻傾沒說話,但是手心已經出了冷汗。
“傾兒,沒事的……”蘇子格握緊她的手,在她耳畔輕聲安慰着。
“如何,高公子?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的時間可不多了。”梅謝悠然的品茗,彷彿在和老友討論天氣。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終於,高陌晗開口回答,“畢竟,這江湖上死的人也夠多了……”
“高公子這個理由說的好!大義凜然之餘,又頗具仁心,不愧是高家的接班人!看來高家也即將走上鼎盛了!”梅謝毫不避諱的點出高陌晗心中的想法。
梅謝就是抓住了這一點,反正首惡必辦,如今他自首了,水榭中的小人物自可以留爲自用,對高家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高陌晗,兵不血刃,就剷除了秦莊,風家和凌家莊這三個野心勃勃的武林勢力,又吸納了水榭的力量,今後的實力,不可估量啊……
不過,這都與他梅謝,沒有關係了……
“有你這番承諾,我就安心了……”梅謝彷彿有些累了的向後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閉上眼睛,“謝媚,梅謝……謝家樓閣聘婷媚,梅莊樹下榮華謝……二十年來不過大夢一場……也該……夢醒了……唔!”
如此安靜的,閉上眼睛。
梅謝竟然就這樣安靜的了結了自己!
“……”司琴沒有悲痛,只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梅謝的絕世容顏,然後上前,抱起梅謝的屍身,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誒!你不能走!”高一叫道,卻被高陌晗阻止。
“隨他去吧!”
直到司琴消失在高家曲徑的轉角,高陌晗才擺擺手,道:“高一,你去吧。”
“是,少主!”
高一行禮,出門便躍上高家房樑,暗中跟蹤着司琴離開。
“師兄……”閻傾輕呼着,“師兄。”
“嗯?”高陌晗一如既往的溫柔的應道,“有什麼事麼,傾傾?”
“師兄,你可聽到了?”閻傾低着頭,沒有看向高陌晗。
“聽到什麼?”高陌晗臉色微沉,以爲閻傾指的是凌家莊的事情,“傾傾,你在怪我?”
閻傾搖搖頭。
她如何能怪師兄?
即便是怪,那又如何?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而活着的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人死了,卻說夢醒了……”閻傾喃喃道,“我彷彿明白,卻又彷彿不明白……”
“你想太多了,傾傾。”高陌晗沉着臉色說道。
“嗯,是我想太多了吧……”閻傾微微笑着,應道。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想的太多,她……大概會和師兄在一起了吧……
“嗯。”高陌晗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應了一個單音節詞彙,表示自己聽到了。
偌大的廳堂中,竟只剩下幾個人的呼吸!
如此蒼涼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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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傾感覺有些孤單,微微向蘇子格靠了靠,而蘇子格乾脆將閻傾攬入懷中。
高陌晗正待發作,閻傾卻開口了:“師兄,這便是你所說的真相?果真……不如不聽的好。”
“傾傾,你……!”
閻傾再次開口打斷了高陌晗,笑着,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像……小時候那般:“師兄,傾傾都乖乖的將真相聽完了,可不可以回家了?”
高陌晗恍然。
他記得他們小的時候,他帶着傾傾去山邊的小溪去玩。那時的自己很調皮,故意講一些山中精怪之類的事情嚇唬傾傾,誰想自己繪聲繪色的將故事講完,傾傾只是想現在一樣笑着,說:“師兄,傾傾都乖乖的將故事聽完了,可不可以回家了?”
“可以。”
當年的自己就是這麼愣愣的回答傾傾的。
可如今,“可以”這樣個字就卡在高陌晗的喉嚨中,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
終於,高陌晗還是吐出了這兩個字,不過,在這兩個字之前,又多了一個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