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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電梯門口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敏敏,眼神不同,心思各異——董小珠被花瓶砸了腳,一肚子氣,心想這小妮子是不是跟滕總有一腿,不然幹嘛砸她?現在的年輕小妖精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直接往老闆牀上爬;
滕母與鄒小涵則像見到鬼似的,抓緊手中的包盯着敏敏,驚出一身冷汗;第一次見到這女孩的時候,她們不敢相信這是黛藺;但現在,睿哲都親口喊出黛藺的名字了,不是黛藺還是誰!黛藺那女人陰魂不散,回來找她們報仇來了!
敏敏身後的女子也緊緊盯着敏敏,視線從那一大堆文件後面看過來,看着滕睿哲驚訝的臉和滕母鄒小涵驚恐的臉,眉心緊皺。她站在那裡沒有動,靜靜的,一直看着面前的這幾個人,等着他們走下一步。
終於,滕睿哲再次出聲了,眸子盯着敏敏的臉:“原來你就是敏敏?”
“嗯!”敏敏聞言歡快點頭,連忙站直身子,小臉上飛上兩朵紅雲:“滕總,我就是敏敏,您的新秘書。您現在有什麼吩咐?”
嗓音脆脆的,像只小黃鶯。
滕睿哲瞥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沒責怪她,轉身往自己辦公室走:“跟我來辦公室!”
他直接回去自己辦公室了,讓秘書給他送走董小珠、滕母、鄒小涵,吩咐只見敏敏。
於是此種情況下,滕母鄒小涵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目光齊刷刷落到敏敏臉上,又驚又怕。滕母手心裡全是汗,手掌把手包越握越緊,看着敏敏的目光在閃爍顫抖。
“滕夫人您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敏敏笑着朝這邊走來,大眼睛笑眯眯的,很是爲滕母擔心,“可能是外面天熱,熱出汗來了,現在又進空調房吹冷氣,身體一時受不了。敏敏幫您叫醫生吧,附近就有一家大醫院……”
“我……”滕母見那嬌俏的笑臉越來越近,心裡一急,嚇得一下子把敏敏的小手撥開了,有些失態:“我沒事,你去做自己的事!小涵,你讓司機把車開過來,我們現在回去。”
“哦。”敏敏尷尬的收回小手。
一旁的鄒小涵則對滕母的話充耳不聞,正用一種冷峭狐疑的目光盯着敏敏,把敏敏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目光最後鎖定在敏敏那張粉嫩的小臉蛋上,眼中閃過陰冷和不可思議。
這張臉分明不是黛藺,但睿哲與她一樣,都從這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黛藺的氣息,那種氣息非常強烈,非常近,難道蘇黛藺真的沒有死?
而且,剛纔睿哲還讓敏敏單獨去他的辦公室,分明是對這個敏敏產生了興趣!
“你是什麼時候進公司的?”她對敏敏出聲問道,此刻根本不想離開這裡!因爲她纔是睿哲明媒正娶的妻子,有權利弄清楚那些圍繞在他身邊、不安好心的女人的底細!
“剛來不久,請問滕太太有什麼吩咐?”敏敏睜着一雙狡黠水靈的大眼睛,也在打量鄒小涵。原來這就是滕少奶奶現實生活中的面貌,挺美挺端莊的,但是對人的語氣不太客氣!
“我和媽上午在精品店買的一袋東西放前臺了,麻煩你下去幫我們取出來。我們現在急着要,一起坐電梯進去。”鄒小涵又溫婉說道,一雙清麗的眸子帶着微微的冷笑,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只盯着敏敏,“應該用不了幾分鐘,不會耽擱你見滕總的,走吧。我和媽也趕時間。”
命令完就挽着滕母的手往前面走,拿出了她滕少奶奶的架子和威嚴,堅決不準敏敏拒絕。
敏敏抿抿嘴,不得不跟在她們後面走,又扭頭對與她同來的女伴說道:“穎兒,你先把文件搬進辦公室,我等會就來。少奶奶懷有身孕呢,若是在一樓碰到董總就不好了,董總剛剛下去,估計在一樓等着,會以爲我是少奶奶派來故意針對她的,我得把話解釋清楚。”
對這邊的穎兒嘻嘻一笑,電梯門就快速關上了,只見得鄒小涵在聽到這句話後,臉色更加陰霾,暗暗咬了咬銀牙。
外面,穎兒一直沒出聲,安靜得差點被衆人給遺忘了,直到她抱着那一大堆文件開始走動,清理碎片的清潔工阿姨才快速給她讓路,看着她那胖胖的身子,擔心她又冒冒失失打破東西。
現在的年輕女孩子都怎麼了,抱着這麼易碎的東西也敢撞人!
“這都是些什麼文件?給我吧。”送完董總回來的torn在門口把穎兒攔下,把手面子上的那幾本資料翻了翻,確實是公司的文件,指指旁邊的桌子,“放那兒吧,不必親自送進滕總辦公室。把這些文件順便帶下去,去忙自己的。”
torn沒怎麼仔細看穎兒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直接將手中的幾份文件塞到穎兒手中,再看一眼穎兒胸前的工作牌:“原來你是統計秘書,那正好,我不必找人了,你幫忙把這些文件做出來,兩天後交給我。”
吩咐完直接去敲滕總的門,喊了一聲滕總,推門進去了。
穎兒點點頭,看一眼滕總辦公室大門,轉身往回走。
剛纔她是被敏敏拉上來的,讓她給她做伴,說是要見見滕總、套套關係,結果撞見了一場壯觀的女人大戰,讓滕總被困在幾個女人中間,無法吃午飯,於是敏敏故意包裝了一個劣質花瓶,直接往董總身上撞,讓那一把年紀的董小珠自覺走人。
敏敏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幫滕總做事,正式成爲他的秘書,得到他的重視。
但是現在弄走了董小珠,還有滕家的正牌老婆,正牌老婆似乎是不會放過敏敏的,此刻正在電梯裡爲難敏敏,給吃下馬威……
“你等一等。”正往回走着,torn突然又打開門喊住了她,示意她進老闆辦公室,“先別走,滕總有話問你。”
於是下一刻,她不得不重新走回去,忐忑不安走進滕睿哲的辦公室。
男人此刻正在與助理們覈對一些機密資料,鼻樑挺挺的,認真工作的模樣很迷人,他聽到torn的通傳聲擡了下頭,命令他們都出去,“torn,你帶助理們出去,帶上門。”然後鷹眸看向門口的穎兒,開門見山問她:“你與舒敏敏是好朋友?”
深邃目光快速打量了穎兒一眼,沒有將她與花季少女沾上邊,把她當陌生人看着。
穎兒站在門口點點頭,雙手悄然絞緊,緊張看着對面那揹着光的男人。
現在是一種什麼情況?他叫她進來,就是爲了問敏敏的事?
“舒敏敏的人事資料,我剛纔已經看過了,所以我只想問你,你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是現在這個樣子?”滕睿哲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依然波瀾不驚,注意力全放在舒敏敏身上,“她現在在錦城大學上學,即將大三?”
穎兒又點點頭,安靜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等着他的下一個問題。
——
而從三十五樓降到一樓的電梯裡,舒敏敏正在與鄒小涵目光對峙,在攝像頭下互相看着對方。
鄒小涵原本很惱怒、很窩火,但在滕母面前她不能爆發出來,只能冷冷看着舒敏敏,等着一旁的婆婆出計策。
滕母也是驚得三魂沒了七魄,不安望着前面,心虛出聲道:“你叫敏敏是吧?來我們滕氏上班多久了?”
敏敏正覺憋悶,脆聲笑道:“不久,一兩個月左右。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來滕氏上班了,但前幾個月我身體不好在家養病,就耽擱了。現在終於百裡挑一被滕氏錄取,我一定好好幹!”
“生的什麼病?”鄒小涵在旁邊插了一句。
“槍傷。”敏敏回首一笑,眉飛色舞看着擺少奶奶架子的鄒小涵,“少奶奶您可能沒被真槍實彈嚇過,不知道那種心有餘悸。那次之後,我做了好久的噩夢,每次都是大叫着驚醒過來,恨不得也讓對方嚐嚐那種滋味!”
此話一出,滕母與鄒小涵的臉色完全變了,手包成功的從手中摔落,啪嗒砸到地上!
滕母的雙腳甚至在發抖,再也保持不了她的鎮定,腳跟崴了崴,面色慘白扭頭對敏敏顫聲道:“所以你就來了我們滕氏?當初我早就勸過你早點離開,避免更多的傷害,是你自己不聽非要纏着睿哲,才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面!”
“媽!”鄒小涵連忙伸手扶住她,撫撫背讓婆婆順氣,咬牙對敏敏道:“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我都與睿哲結婚了!我和他只是在多走了一些彎路後,又最終走到了一起,完成了我們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約!而且那天你也看到了,是他約我去他的公寓,吃了飯喝了酒,然後把我壓上了他的牀!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你就算回來了也改變不了這個現狀!”
敏敏聽着這個‘牀’字,光潔的小額頭直冒汗,嬌聲笑道:“少奶奶您別激動,敏敏沒說什麼,呵呵……不過敏敏還是想說一句——外界都在傳,您與滕總是分居關係,沒有感情基礎,滕總當初是被逼婚的,剛剛公開與女友的關係,就被逼着娶了您……”
看你鄒大小姐還拽不拽!以爲挺着大肚子很了不起啊,我就是要碎嘴,把你的這些醜事全抖落出來,看你還知不知羞恥,要不要臉!你氣不過儘管開除我好了,反正我過來上班也是爲了與穎兒做伴,在這裡玩一玩!你若是要與我急,丟的可是你自己的臉面!
“你—!”鄒小涵一下子被氣得面色鐵青慘綠!
“一樓到了!”敏敏嬌俏笑一笑,給婆媳倆最後奉送一個青春美少女無敵微笑,率先走出電梯,若無其事對前臺處的秘書們脆聲說道:“姐姐們,夫人和少奶奶下樓來了,說是有什麼精品袋落在前臺了,快幫忙找一找!很急呢,少奶奶趕時間!”
一邊走一邊笑,馬尾辮俏皮的甩來甩去,根本沒有墨守成規的做前臺秘書打扮。
而她的身後,滕母因情緒反應過度,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來,正撐着牆壁在順氣,鄒小涵則氣得胎動,捂着大肚子叫疼,扶着牆壁大聲叫保安。
門口的保安見此情況,飛一般的跑過去摻扶,叫救護車,打電話通知滕老爺……
“肚子好疼。”鄒小涵躺在擔架上一直叫疼,動靜鬧得很大,鬧得公司員工全在樓上看着,圍了好幾大圈。她則捂着肚子,叫得越發慘烈,像要流產了似的,尖叫聲在整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迴盪,“媽,我的肚子好疼,孩子是不是快沒了?”
“小涵,不會的。”滕母守在旁邊,一口氣纔剛嚥下去,另一口氣又堵了上來,嚇得她差點心肌梗塞,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孩子這麼健康,怎麼會沒了,只是動了胎氣,把孩子嚇着了。小涵,深吸幾口氣,放輕鬆放輕鬆……”
“媽,還是疼啊!”
——
前臺處,敏敏聽着那誇張的慘叫聲,看着擔架從她面前飛奔而過,瞪着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罵了一聲:“賤精!”賤精這麼會表演,孩子一定保不住,不然這孩子跟着賤精一起受罪,又是一個小賤精!
“敏敏,你推她了?”旁邊的美女秘書察覺到事態嚴重,笑不起來了,一把拉敏敏到一旁咬耳朵,“雖然我們支持你做滕總的小老婆,氣氣那鄒小姐,但這種事你可做不得,因爲滕老爺會追究下來的,拿你的命抵償他孫子的命!就算是滕總也保不住你,你明白嗎!”
“雪妍姐姐,我可沒推她,電梯裡都有攝像頭監控的,我面帶微笑的臉就在攝像頭下,罵都沒罵她。”敏敏翻翻眼皮,張開小嘴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她剛纔讓我下樓來,就是爲了演這一齣戲,拿腹中孩子做王牌,故意說是我推的。不過沒關係,攝像監控會幫我澄清一切,讓她醜態畢露。我現在去見滕總,如果滕總有賞,我分姐姐你們一些。”
舒舒服服伸個小懶腰,又朝電梯處走。
兩三分鐘後到達三十五樓,辦公室門口的torn睇了她一眼:“先是用花瓶砸董總,現在又在電梯裡推鄒小涵,你膽子可不小!不過我相信不是你推她,而是她在自導自演!那女人最擅長表演和陷害了。”
“謝謝torn姐姐。穎兒呢?”她望望四周,尋找穎兒的身影。
“在門裡,你進去吧。”
門裡,滕睿哲見穎兒不大喜歡說話,回答他的問題全是以搖頭點頭代替,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配上一副大眼鏡,腦袋下面一副胖胖的身材、一套死氣沉沉的直筒灰色裙,非常自閉,沒有耐心再看,擡手讓她出去:“出去做自己的事吧,有吩咐再通知你。”
此女子長得醜不是問題,關鍵是她太沉悶,在浪費他的時間。
穎兒則如遭大赦,連忙轉身去開門。男人剛纔的目光告訴她,她在他眼裡就是一個歐巴桑,土裡土氣,而且沉悶木訥,若再與她僵持下去就是浪費時間,所以她趕緊走,不再在他面前尷尬的站着。
結果敏敏這個時候敲門進來了,一下子與她撞上了,嬌俏的叫了一聲:“穎兒,剛纔我還以爲你搬完東西就下樓了,結果在前臺沒有看到你。如果你剛纔在下面,絕對可以看到一場精彩好戲,看一個女人怎樣抱着大肚子搬弄是非。”
穎兒對這個沒興趣,指了指後面,讓她去見滕總,打開門走出去了。
走出去後,她直接抱着torn給她的那疊資料下樓,坐在前臺處開始做統計工作。
但做着做着,她總是會走神,腦海裡不斷浮現剛纔滕睿哲沒耐心看她的樣子。
她有長得那麼醜嗎?
“李秘書,主席辦公室有通知,立即讓舒敏敏秘書去會議室,有關剛纔的事。”高級董事會的女秘書敲敲桌子,對着前臺的秘書們公事公辦:“少奶奶已經被送進醫院了,舒秘書必須要對這件事負責。主席在會議室等着她,最好兩分鐘內到!”
“但是舒秘書在滕總那兒。”
高級秘書立即沉下臉,非請到人不可:“那就打電話過去問問!這是主席要找的人,就算去了滕總那兒,也必須給我擡回來!”
於是李姓秘書不得不把電話打到torn那裡,告知少奶奶的事被鬧大了,滕家現在必須要見到舒敏敏!
“必須?”幾秒鐘後,電話裡傳來滕總低沉暗啞的聲音,發出一聲冷哼,“如果確認鄒小涵肚子裡的孩子掉了,再來我這裡請舒敏敏!舒敏敏現在是我的專線秘書,誰都不許動她!”
“滕總,這是主席的命令。”高級秘書這才放低姿態,半勸半威脅,“如果請不到人,被處罰的人不僅僅是我這個秘書,滕總您也有包庇罪。”
“是麼?”滕睿哲在電話裡笑了一聲,“不要認爲鄒小涵胎動了,就是有人在陷害她。我教你一個方法,現在趕緊去監控室調出電梯裡的監控錄像,拿去給老頭子看,保證你能交差!”
“滕總,畫面錄像能說明什麼呢,人必須還是要帶過去,當面對質。”
滕睿哲在電話裡頓了一下,嗓音突然變得很陰冷:“帶過去再次讓他草菅人命麼?你們的主席這輩子最引以爲傲的地方,就是用最殘忍的方式對付一個弱小的孤女,再三出爾反爾,把錦城市變成他的天下!所以,現在沒有什麼對質不對質,而是你要不要這些證據去交差!鄒小涵在錄像裡的表情很豐富,在醫院的檢查結果一切都好,不需要對質。因爲那是她被自己給嚇的,爲七個月前所做的事心虛驚惶,導致胎動!”
“滕總,那我去調監控錄像帶,不打擾您了。”高級秘書見他不肯退讓,不得不掛斷電話,轉身去找錄像帶。
穎兒則在旁邊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大概,蹙緊眉頭,若有所思盯着那部電話。
看來敏敏成功引起了滕睿哲的興趣,被他用雙翼保護起來了,即將達成所願,做他身邊最貼身的秘書。
——
市醫院。
醫生給鄒小涵檢查一番,確認是動了胎氣,問題不大。但鄒小涵還在哭着叫疼,抓着滕母的手不肯放。
滕母心疼孫子,又心疼她,虛弱坐在牀邊,一手撐額倚於桌上,一時覺得身處夢中。
那女子剛纔說的那番話,不是黛藺又是誰!
難怪她們在商場第一眼見到這女孩,就被狠狠嚇了一跳。原來到頭來,她真的是死而復活的黛藺,重新歸來嚇她們的!
“媽,如果她真是黛藺,我們也不能再這樣六神無主。”鄒小涵輕輕申吟了幾聲,似乎真的很疼,把滕母的手抓得緊緊的,“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有她的路,我們有我們的路,絲毫沒有關聯。我們把心放寬一些,祝她找到更好的歸宿。”
“話是這麼說。”滕母睜開眼睛,面容非常憔悴,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但你們現在是擠在同一根獨木橋上,必須有一個人先過去。她愛睿哲,你也愛睿哲,而睿哲只能選擇一個人。”
“媽。”鄒小涵從被窩裡艱難的爬起來,望着自己的婆婆,“我知道您對她愧疚,覺得是自己害了她,但您有沒有想過,我已經跟睿哲結婚了,而且孩子都快生了?而她身無負累,沒有孩子,可以找一個更好的男人嫁了!您不是常常規勸我,日子細水長流終會抓住睿哲的心?我已經在努力了,而您,卻因爲黛藺的驟然出現,決定把我們母子拋棄!”
她氣得想從牀上爬起來。
“小涵,媽不是這個意思!”滕母眸色黯然,連忙把兒媳婦按回在牀上躺着,急道:“黛藺那孩子陡然出現,我這心能不被嚇壞嗎?我看着她的臉,就會想起我們當初所做的事!不過小涵你放心,孫子媳婦是我滕家的,就算黛藺她捲土歸來,我也只認你們母子倆!這樣吧,我讓你公公趕緊把她辭了,避免生出更多的事端!”
“用什麼理由辭退?”鄒小涵睜開一雙淚水漣漣的美眸。
“你公公現在估計也已經知道她是黛藺了,會想辦法把她弄走的。不過你這肚子還疼嗎?剛纔你在公司叫的聲音都把我嚇怕了,以爲孩子快掉了,是不是很疼?”滕母一臉擔憂,給她蓋好被子。
鄒小涵把臉一偏,埋在被子裡,悶聲道:“如果再看到黛藺,這孩子總有一天會被嚇掉。媽,我跟您一樣,每次看到黛藺心裡都不好受,總感覺是自己搶了她的東西……媽,不如我們給黛藺介紹一個優秀男人吧,讓她處一處,忘掉睿哲,找到更好的歸宿。”
滕母一下子被醍醐灌頂,灰濛濛的心裡頓時豁然開朗:“小涵,這個主意好!我們給黛藺介紹一個好男人,讓她逐漸忘掉睿哲,開始新生活,這樣對大家都好。我現在去公司找你公公,你歇一會,親家母應該馬上就到了。”
“嗯,媽,您一定要站在我這邊,不然我在滕家好孤立無助。”小涵在心裡悄悄笑了,臉蛋上卻非常委屈,我見猶憐:“以我的條件,不是找不到比睿哲更好的男人。可我願意等,也相信睿哲會走過暫時的迷霧,回到我身邊。媽,世人都說母子連心,所以您現在是我等待睿哲的最大精神支柱。我愛睿哲,也愛您。”
“傻孩子。”滕母笑一笑,正要起身,病房門被書記夫人給推開了,書記夫人一進來就是一頓指責,非常不悅:“我說親家母,我家小涵嫁進你們家是享福還是受苦來的?怎麼三天兩頭就聽到動了胎氣的事!你那好兒子是不是該管一管?小涵嫁進你們家,新婚三天沒回門,半年獨守空房,挺着個大肚子進進出出沒有丈夫陪,成天被人笑話,現在七八個月的肚子,又被弄得進了醫院!這日子到底該怎麼過?難不成讓我家小涵守一輩子空房!?”
“媽,您別這樣,這半年睿哲沒與我同房,還不是看我懷孕了,在保護我和孩子麼?”鄒小涵又開始勸架,幫婆婆這邊說話,“我既已嫁進滕家,就是滕家的人,睿哲他會想明白的,明白不能沒有家。”
“他要是明白就好了。”書記夫人冷冷一嗤,大波浪捲髮甩了過去,第一次不給滕母好臉色,坐到牀邊給寶貝女兒檢查身體,“他要是明白,會讓我的女兒不斷受傷受驚嗎?我這女兒嫁過來,不是來做媳婦,而是來做出氣筒的!乖女兒你自身條件不好麼?當初爲什麼要被騙去那單身公寓,答應與他們演這場戲!就是那糊塗的一次,才讓你落得今天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下場!一個女人生了孩子,得不到丈夫的寵愛,一輩子就這麼完了!而毀你的丈夫,卻依然逍遙自在,每天女人不斷,日子過的比皇帝還要滋潤!”
一邊數落,一邊傷心的哭了起來,恨鐵不成鋼的把女兒拍了一下:“你犯糊塗啊你,讓你爸媽操碎了心!”
滕母站在旁邊,被書記夫人這麼一哭,心裡對小涵的歉疚又加深了一分,道:“親家母你放心,我和老滕會把睿哲找回來的。他既娶了小涵,就一定要負責。加上孩子,他更掙脫不開這層血緣關係。”
“小涵已經等了半年了!”書記夫人哭哭啼啼提醒,側着臉對她:“不是我要發這頓脾氣,而是看着女兒受苦,我這心裡難受。當初你們承諾讓我女兒過去享福,說頂多不出半年,小兩口就會過好!結果你看睿哲是怎麼對待小涵的,不但不疼惜她,還不肯要這孩子!我這氣也受夠了,果真是被你們滕家耍着玩!”
“親家母你不要這樣說。兒子大了我們難以管束,加上當初的事,他對我們有了成見,不肯原諒。你諒解一下吧,我們也不能再用刀架他脖子上,唯有慢慢來。我現在去公司與老滕商量一下,麻煩親家母你照顧小涵。”滕母愁得焦頭爛額,沒多做爭辯,打開門走出去了,站在走廊上微微捂着胸口。
當初這是做的什麼事,怎會有今天的這種僵局?面對小涵的善解人意、鄒家的逼迫、兒子的遠去,她感覺自己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滕鄒兩家聯姻,融合成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合成家族,是帶來了很大的經濟權勢利益,可這心,爲什麼會越來越難受呢?
是不是因爲她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家的和睦?
門內,小涵母女倆停止演戲,壓低聲音說話。
“小涵,我們這樣給她施壓,你說你婆婆會不會加緊步伐把睿哲往你身邊栓?”書記夫人揉了揉女兒圓滾滾的肚子,“還疼嗎?剛纔聽說你疼得大叫,差點把你媽的心都嚇到停跳。”
“就動了下胎氣,哪會那麼疼,我故意那樣叫的,就是要讓他們滕家急。”鄒小涵動了動身子,躺靠在牀頭,“如果我不這樣,公公婆婆就不會急,以爲日子可以就這樣過下去,放他們兒子一條生路。其實在他們心中,只要媳婦娶進門,兒子在外拈花惹草他們是不管的,養多少個女人都沒問題!所以,我必須拿我肚子裡的孩子讓他們急,讓他們知道,想要血統純正的孫子可以,那必須把睿哲栓我身邊,讓我跟他有相處的機會!不過媽……”
她稍微一頓,扭過頭焦慮看着自己的母親:“黛藺回來了,那小妖精整了容,換了一個新身份回來了!今天還在電梯裡嚇我跟婆婆,說要讓我們血債血償!而睿哲他好像很激動,已經開始給那小妖精護短了!”
“那你必須趕快讓你公公婆婆有所行動!”書記夫人這下被驚得從牀沿站了起來,給女兒急聲敲警鐘:“如果讓她跟睿哲相認了,你這輩子就真的完了!到時候孩子也拴不住他!”
“所以,婆婆現在去公司解決這事了,晚上應該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等着。”鄒小涵不急,輕輕一笑,穩坐釣魚臺。
——
滕氏企業。
滕睿哲準備帶敏敏出去吃飯,讓她在他的辦公室休息間把工作服換了,目光一直追逐她馬尾辮飛揚的纖細背影。
但奇怪的是,經過第一眼的見面心悸後,他的心反而平靜下來,感覺看到的不是黛藺,而是黛藺的影子。
影子與人是不一樣的,如果敏敏沒有黛藺當年的穿衣習慣,會心靈手巧的把死板制服換着花樣穿,沒有那馬尾和笑臉,她估計就是一平凡的小女生。
所以他讓torn給敏敏準備了幾套款式不一樣的衣服,讓她穿上,撤掉馬尾辮,遮住光潔小額頭,再試試相處的感覺。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敏敏說話的口吻和神態,跟黛藺有八分像,尤其是仰頭望他的時候,那雙俏生生的大眼睛像小鹿。所以說,試女人還需要時間,直到自己心潮澎湃、全身血液沸騰、認定就是她了,纔敢相認。
而剛纔,他想見舒敏敏,想得到一些訊息,便把那名叫穎兒的自閉女喚來又遣退,自己卻坐在那裡莫名的煩躁、激切,不知是怎麼了。直到敏敏推門進來與那身材微胖的穎兒相撞,他才發現這個名爲舒敏敏的女孩有種小壞蛋的感覺,不斷說着‘看好戲’,把最初帶給他的那種憐惜之感差不多抹殺掉了。
於是那一刻,所有的煩躁與激切都沉澱了,心,平靜下來,沒有那種想急切抱住舒敏敏的衝動。
黛藺給人的感覺是嬌柔、俏皮,小小的,但看起來像朵小黃花,讓人看起來就想保護;舒敏敏則是一顆小炸彈,撅着屁股紮在雪地裡的那種,同樣是小小的,感覺卻不一樣。
如果剛纔不是爲打破花瓶哭,他估計不會注意到這舒敏敏。
不過他覺得自己的第一感覺應該沒有錯,可能是黛藺忘記了一些什麼,才造成現在這樣,所以他願意繼續試探,不讓父親那邊的人把舒敏敏帶走。
“滕總,有個壞消息,滕老爺帶着一大幫人馬殺過來了,似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老人家對您大發雷霆。”torn打來內線電話,調侃的笑了笑:“看來您與舒小姐的第一頓午餐要告吹了,滕老爺正爲舒小姐在電梯裡嚇鄒小涵的事而來!滕夫人也在旁邊,好像要‘捉姦’哦!不知道舒小姐是不是還在您辦公室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