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白子駒召見,縱然樑左心繫戰隊也不得不去。
“坐。”
老白在駐地裡正在騎着一輛火紅色山地自行車,他慢悠悠在駐地辦公事裡來回轉悠,一會兒騎到牆上,一會兒又溜到天花板倒吊,玩得很開心。今天他身着一件簡單白色亨利領長袖衫,下面是一條看起來有些棉麻材質的居家褲,腳下一雙人字拖,哪怕如此一頭銀髮依舊一絲不苟朝後梳攏,露出光潔的額頭,一副富家少爺模樣。
樑左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繼續在屋子裡遛彎兒。
按照規矩,老大不說話,小弟就不要開口。
不過過了一會兒老白依舊沒有說下文的打算,樑左有些急了。眼下水泊梁山戰隊正處於一個很關鍵的開頭階段,隊伍裡只有五個人,根本無法輪換,他人不在團隊就無法進行排位賽。時間寶貴,樑左實在等不得了。
“老白,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白停下腳踏車:“哦對,有兩件事。”
他從車座上站起來,紅色山地車就自己變形成了一根紅色手杖,回到了他手掌中。
“聽說你和韓靖組建了一個戰隊?怎麼,也想要去爭取一下複賽的名額?”
樑左點點頭:“沒有奢望進入複賽,只是想要多嘗試一下。”
“年輕人啊,就是有幹勁。”老白笑了一下:“你們隊伍裡還缺人嗎?”
“不缺。”
樑左回答得很堅決。
“你就是這麼和老大說話的嗎?”老白怒道:“注意身份。”
樑左哦了一聲。
老白又笑:“沒關係沒關係,不過我要給你介紹的這個人也許你未必會拒絕,看看再說。”
他打了個響指。
一個手持浮沉,一身寬大衣袍的長髮男子出現在樑左面前。
樑左心道,我就知道是這傢伙……朱鑲公。
朱鑲公面對樑左微微頷首,眉眼之間很是平靜。
老白搖搖頭:“不不不,不是這幅樣子,是你本來的樣子,樑左是自己人,不用擔心。”
朱鑲公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後用他的衣袖在臉上抹了抹,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出現在樑左面前。
那是一張極有英氣的臉,目光有些冷淡,雙眉和嘴脣都極爲秀氣,面容原本的俊秀與他本人所散發出的清冷氣質形成一種奇妙對比,這幅面容讓樑左印象極爲深刻。
他嘴張了張:“青……青姐……”
樑左內心巨震。
他記得非常清楚,在礦星上青紅之戰極爲慘烈,青遭遇紅的伏擊與算計,在吸入可以分解“氣”的特殊藥物之後被土著人圍攻,雖然在最後突破了造法者的桎梏,飛刀索命,可是依舊力竭而亡。白皙面容上染滿鮮血的青在落花中緩緩閉上眼的樣子,樑左至今難忘。
“好,讓我做一個正式介紹,新的尾指銀戒,樑左,新的環指紅戒,朱鑲公。”
老白對樑左表現出的驚愕而感到滿意,如果你沒有受到驚嚇怎麼顯得我白子駒的手段?
樑左聽得有些迷糊:“老白,你給他整容成青姐的樣子?”
朱鑲公冷冷看他。
老白也給他搞得一愣:“什麼整容,胡說八道。她本來就是上屆青戒,青箏。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所以要換一個身份重新回來罷了。懂嗎?”
“她怎麼沒死?!”
樑左啊了一聲。
“很幸運,”老白也神色舒展開來:“差點就被紅璃殺了,好在我算到她遇到了一難,最後趕到就剩下一口氣了,好不容易動用關係才用一具屍體將她換走。後來爲了迷惑紅璃當然就得換一個身份,不然她怎麼會那麼快跳反?”
樑左總覺得老白話裡有些邏輯問題,可是他也不好指出來。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青箏安靜地坐在一旁,彷彿白子駒敘述的只是另一個毫無緊要關係的他人一般。
“往事已畢,現在在你眼前的是朱鑲公,一個因爲屠殺了自己團隊其他人被玉京山逼上蓬萊的人。”
老白說着。
樑左下意識問道:“真的有朱鑲公這個人嗎?”
“當然有。”
“他現在……”
“當然被我殺了。”
老白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在他重創了玉京山那小子之後,他的名字也將會被玉京山證實,是最好的奪取他身份的機會。在彌留之際將他的意識剝離開來,植入那把‘鎖魂浮塵’之中,就能夠暫時避開崑崙認定生死的鑑定,在崑崙那邊,朱鑲公這個人的最後信息依舊是存活狀態。哪怕兩會十三符查詢也是如此。不過只要回到蓬萊,就沒問題了。蓬萊註冊身份的人,崑崙是無法覈實實時狀態的。”
原來如此。
狸貓換太子,通過將朱鑲公這個逃犯的身份給青姐做掩護,讓她能夠悄無聲息再次回到蓬萊。平時老白看起來一副紈絝公子哥的樣子,做起事來還真是狠厲又全盤籌謀。
“我的第一個禮物,就是她,送你了。廢棄區不是還欠你們一件寶具嗎?送你個師傅不過分吧?”
老白大咧咧的話讓青箏冷冷看着他,不由訕訕:“開玩笑嘛……不要當真,青箏現在身份敏感,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公開她還活着的消息。所以去你們那裡是最好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學東西嗎?她作爲一個負責人的師傅最好不過。”
“可是我們只有五個房間啊。”
樑左苦惱。
“又不是讓她和你住一起……”老白也一臉黑線:“是和你們組成戰隊,加入戰隊,懂嗎?”
“我當然歡迎青姐來,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樑左看向她。
青箏不置可否,也沒有拒絕,靜如磐石。
“不用擔心,她絕對是不願意的……”老白話口一轉:“不過呢,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的努力下,加上青箏從來都是識大體善解人意溫婉可人,所以,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青箏依舊不說話。
樑左忍不住問:“既然青姐和紅璃都沒死,是不是教過我的上一屆銀戒也沒死?”
他的話讓老白神色一滯,眼裡露出複雜的意味:“小銀是真的死了,沒人救得了他……當時你遇見他時他某種程度上已經死了,剩餘的只是用秘法暫時維持不散的意識,記憶會一點點消散……”
“他真的是被紅璃謀殺的?”
“這件事你目前還管不了。”
說話的卻是一直寡言沉靜的青箏:“他的事,自然有人管,他的仇,也有人會去報。只是紅的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樑左心中嘆息,還是太弱了,兜兜轉轉,自己更多的依舊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