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不停奔行,通道曲曲彎彎,少說跑出去十幾裡,這纔來到出口。一路上經過了不知有多少岔路口,宛然便是一座巨大地下迷宮。如果這是天生地形,那屬實是天地的鬼斧神工。
出口處在一條溪谷中,有幾塊天然大石遮擋,離得稍微遠點完全無法發現。衛淵神識掃了下週圍,只能大致探明周圍十丈的地形。
此時仍是深夜,寒風呼嘯,讓衛淵都感覺有些寒冷。於是衛淵脫下身上的皮衣,將女人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招出一個道基武士背起女人。
他自己則是拿出兩個一尺厚,形如餐盒一樣的盒子,在左右各安放一個,對準了出來的洞口,然後才轉身跟上前面的道基戰士。
道基武士在前引路,時不時一躍數丈,以露出雪面的大石或是樹幹爲踏腳點,速度相當快。他得了衛淵命令,專門選擇崎嶇險峻的山地奔行,完全不走平緩谷地。
遼馬雖然兇猛,但也走不了這種山地。
衛淵離開沒有多久,溪谷裡的出口處突然衝出來幾頭雪狼!雪狼身後跟着數名遼人,其中一名遼人向天空發了一個信號。
雪狼聞了聞地面,仰天長嚎,然後就向衛淵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
然而它們剛一個魚躍,突然前方兩側從地面上彈出一個盒子,隨後盒蓋掉落,露出裡面排得密密麻麻的飛劍!
猛烈爆炸中,無數手掌大小的飛劍呈扇形射出,在交叉射擊下完全沒有死角,瞬間將幾頭巨狼和兩名遼人打成了篩子!只有最後一名遼人及時縮回通道里,這才躲過一劫。
片刻後,數名遼人就落在洞口處,看着滿地的狼屍,臉色鐵青。遼人不只有遼馬,還有雪狼。
這種雪狼體大如牛,已經是靈獸,可以生撕虎豹。它們耐力極佳,擅長追蹤,在這雪山中更是天生的獵手,每一頭都價值千兩仙銀。結果三頭上等雪狼居然中了對方陷阱,全部幹掉!
倖存的那名遼人大腿上也中了一劍,差點被穿透。
爲首遼人千夫長寒着臉聽他說完經過,再向現場望去。但衛淵佈設的陷阱都是自身道基具現而來,道力耗盡就自行消失,所以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名遼人千夫長對身邊一個黑瘦乾枯的老者道:“能追蹤到他們嗎?”
老者說:“沒有問題。但是需要血祭。”
那遼人千夫長一把提起大腿受傷的遼人,直接揮刀劃開了他的脖子!
老者當即沾了鮮血,在空中一劃,就留下一道濃濃的血痕。他雙手如飛,轉眼間繪出一個複雜的立體法陣,如同一個剝離的眼球,然後一指,眼球就化作血光,沖天而起!
衛淵正在羣山中奔跑,忽然一道血氣突兀的出現在頭頂,沾在了他的身上,揮之不去。
“遼族的追蹤血印!”衛淵立刻認出了血氣的來歷。
衛淵當即施放道術,一個虛影從身體裡分出,帶走了一部分血氣。但是虛影離開超過一丈,血氣又自行回到衛淵身上。
專門破除追蹤印記的陰影替身居然不起作用。
此時出口處,那老者放出一隻二尺大小的血蜂,說:“老夫的追蹤血印鎖定元神,一般手段破解不得。哦,我已經感應到了,這次的對手只是個道基。不值一提。”
遼人千夫長點了點頭,對身邊一名手下道:“通知龍鷹大人,就說我們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正在追蹤。請他儘快趕來。”
隨後老者放飛血蜂,一衆遼族緊隨而去。
此時衛淵剛剛逃到百里之外,心頭被鎖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顯然敵人正在快速接近。衛淵已經連試了數個擺脫追蹤的道術,都是無用,看來這追蹤血印是直接鎖定元神。
衛淵索性放開元神,血印立刻撲到識海上,但是隻附着於表面,卻並不進入。
衛淵也不得不讚嘆這個法術的厲害。血印若是進入萬里河山,衛淵有的是辦法滅了它,可是它不進去,那就沒什麼好辦法了。
衛淵只能用笨辦法,直接以道力覆蓋包裹血印,隔絕它與外界的聯繫。但是血氣立刻開始侵蝕衛淵的道力,雙方消耗完全不對等。看來血印的品階相當高,遠超衛淵,想要把它完全消磨掉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藉助血印被封鎖的這點時間,衛淵換了個方向,加速逃離。大約過了一柱香時間,血印中突然暴發出一道極尖銳的攻擊,瞬間刺破了衛淵道力,重新和天地產生了聯繫,留下了方位印記,同時還在冥冥中得到了補充,又恢復完好。衛淵也是大吃一驚,血印這道攻擊爆發力極強,就是法相也抵擋不住。惟一的辦法就是佈設法陣,慢慢將它拔除。可是不等衛淵法陣布好,後方的追兵就已經到了。
此時衛淵也摸出了血印的暴發也有規律,大約是一刻爆發一次。這就有了一線生機,衛淵再用道力將血印覆蓋,命令道基武士不再節省道力,全速飛奔。
後方追蹤的遼族薩滿突然咦了一聲,血蜂團團打轉,居然失去了方向。
“看來他手段還挺多,居然能屏蔽我的血印。哼,老夫的血印要是這麼容易破解,還有何臉面居這薩滿之位?不要急,一刻之後血印爆發,就能刺穿封印,重新在天地間留下烙印。”
遼人千夫長點頭:“那我們先到最後他出現的地方。區區一個道基,一刻跑不了多遠。”
老者陰森道:“我們兩位法相,要是還抓不住一個道基,還不如在大人面前直接自殺算了。”
兩人一躍而起,全速向印記最後出現的地方飛去,將一衆隨從甩在身後。片刻後,兩人就到了血印最後留下標記之處。
此時剛好一刻,血蜂又有了方向,振翅鳴叫。薩滿老者臉色有異,道:“他跑得更遠了!一刻就跑出了一百五十里?”
在這極北雪山中,嚴寒不僅僅是氣候,還是天地法則。飛遁的話,遇到的罡風阻力比其它地方要大得多,法力消耗也更多。而且不能隨意高空飛掠,不然很容易引起掠食者的攻擊。
能在一刻之內跑出一百五十里,這已經完全是法相的水準了。不過遼族千夫長並不以爲意,道:“應該是他用了什麼催發潛力的秘法,肯定不能持久,繼續追!”
兩人隨即不管身後隨從,全速追了下去。目標這個速度,身後那些道基隨從們肯定跟不上來了。
轉眼間兩位遼族法相就追到了印記最後出現處,他們也就等了喝幾口茶的功夫,新的印記信息就傳來了。這次目標又換了個方向,同樣跑出了一百五十里。
薩滿有些詫異,道:“看來他不光擅長飛遁,道力也深厚,居然能夠支撐這麼久。”
千夫長臉色已經不那麼從容了,道:“一個道基,道力撐死了能有多少?繼續追!”
兩人一動,身邊突然有一點靈力波動,如同一個小水泡破裂,隨後一點靈光瞬間飛入天空。
薩滿詫異道:“這傢伙果然奸滑,居然也放了追蹤印記。現在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和修爲了。”
“那又怎樣?他還能翻出花來不成?”
兩人又在快要一刻時趕到了血印留下烙印處。
這次一落地,千夫長立刻就尋找衛淵留下的反向追蹤印記,果然被他發現一處大石下有隱約的道力波動。
千夫長哼了一聲,走過去一腳將大石踢開,彈出一道刀氣,切碎了印記。但刀氣還未散盡,側方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突然表面剝落,露出無數密密麻麻的飛劍劍頭!
轟的一聲,無數飛劍呈扇形射出!
那千夫長雖然修爲深厚,即刻飛退,但反應還是慢了半拍,悶哼一聲,被數枚飛劍射中。這些飛劍對道基足以致命,但是對法相就威力有限。
千夫長身上被切了好幾個傷口,但都是皮肉傷。只是一身華麗戰袍被切了個稀爛,看起來相當狼狽悽慘。
千夫長臉色鐵青,連傷口都不處理了,直接跟着血蜂向衛淵最後出現的地方殺去。這一次衛淵逃得稍微遠了些,跑出一百六十里。
千夫長速度比薩滿更快,轉眼間就將薩滿甩出了十餘里,率先趕到目標地。
此時後方薩滿突然大叫,只是山風凜冽,一聲聽不清他在叫些什麼。只是他顯得極是焦急,於是千夫長側耳傾聽,這次終於聽清了。薩滿說的是:他就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