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了鐵指環的記憶後,這枚指環就失去了所有神異,變成一枚普通鐵環。
衛淵先將這件事放下,將神像碎塊一一撿起收入萬里河山。
就算指環中的記憶是真的,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中間不一定有多少變化。那遼族青年說不定已經灰飛湮滅。
而且更大的可能,所謂記憶就是一場幻境,甚至可能是個騙局。
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衛淵不打算過多糾纏,先把神像收了再說。塑成神像的血泥靈性驚人,紅蓮菩提、冰璃神木和那水生仙植都重新萌動生機,道基靈性相應增強,讓能夠動用的道力也是成倍增加。
此時衛淵手上飛劍已經用掉大半,得到神像後此次探索收穫已經足夠巨大。而且站在此處,已經能隱隱感覺到更深處的恐怖氣息,已經遠遠超越了法相。
衛淵就不再冒險,準備先返回地面,先補充好飛劍再定下一步的行止。地下深處的氣息遠不是衛淵現在能夠抗衡的,他只打算在周圍掃蕩,多收割些普通的不死怪物,將道基的靈性提上去。
靈性蘇生是有明確標準,誕生的靈性如果只停留在道基層面,那麼基本無望法相。當靈性達到法相級時,就能夠順利蘊育出法相。正所謂雞蛋裡孵不出鳳凰,靈性品階不夠、數量不夠,都難以生出法相。
實際上只有少數仙基能夠生成法相級的靈性,絕大多數修士都是介於道基和法相之間。能否成就法相還要看氣運和時機。
衛淵這三個道基武士原本應該劃入道基級別的靈性,但是它不是一個,而是三個,未來肯定還會有更多。靈性數量也是相當重要的因素,一般太初宮認爲,十個道基級的靈性大致可以抵上法相入門了。只是歷史上純是靠堆道基靈性數量成就法相的修士雖然有,但相當罕見。
但衛淵這些道基武士又不是普通的靈性,都已經開慧,沒有先例可循,也不知道該如何計算。
得到神像血泥,仙植復甦後,衛淵的道力恢復能力也大幅增加,每天可以儲備五百枚飛劍。再加上三個開慧的道基傀儡,現在衛淵等於同時擁有四個火力點,戰力暴增。只是現在戰力取決於飛劍數量,一旦飛劍用光,又會直接對摺。
走出神廟,衛淵就覺察到村子又出現了異常。這一次沒有濃煙,但是村落上空有殘留的龐大法力,天地規則也受到擾動。這一切都說明剛剛這裡有一場法相修士的戰鬥。
衛淵派出一個武士潛行,到高處觀察村子,自己則是慢慢往回走。有寶樹的隱匿之能加持,再加上道基武士沒有血肉生靈應有的反應,因此潛行能力相當強悍,甚至比衛淵本體都要強。
在這名道基武士的視野中,村民們正搬着石塊修復倒塌的房屋,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復如初。
衛淵返回住處,女人正在切削木杆,製作更多的弩箭。看到衛淵,她立刻全身緊繃,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神態。
衛淵卻沒有動她,而是道:“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嗎?我們得逃了。”
“你都知道了?”女人問。
“我又不瞎……哦,我是說,戰鬥痕跡那麼明顯,我當然感知得到。不過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每次我進神廟時遼族纔會來。”
“那是因爲只有午時那一個時辰山裡纔是安全的。其它時間山中會有非常強大的怪物遊蕩,遼族也不願意遇上他們。”
“遼族怎麼會突然出現?”
“多半是因爲你。”
衛淵點頭,他也是如此猜測的。女人說天殤落血,如此大的異象,遼族很有可能會注意到。而且北境大薩滿們有種種詭秘法術,在占卜測算天機方面曾經遠遠領先於人族,直到萬年之前人族才慢慢追上來。
此時石屋外有人道:“公子,村老有請。”
衛淵出了石屋,這一次女人沒有跟來。衛淵就跟着那人一路走到村中。
見衛淵到來,老婦人道:“遼族已經知道了你的行蹤,今天已經派了個千夫長過來。這個村子隱藏了幾千年,看來終於是藏不下去了。用不了幾天遼族就會派更多強者過來,你需要離開了。”
“那你們怎麼辦?”
老婦人笑了笑,說:“我們現在這種狀態,活着也只是苟延殘喘,死後更是不得安寧,早死早超生。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村裡的祖祠看看。”
老婦人就出了屋子,慢吞吞地向山上走去。衛淵跟在她身後,一路走出數裡,纔來到了一塊大岩石前。老婦人伸手在岩石上一點,整塊山岩如水波般消散,現出一條幽深通道。老婦人走入通道,兩壁上的燈一一亮起,照亮了通道。
穿過通道,就是一間石殿,殿中砌着階梯式的高臺,每一層臺階上都擺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供桌上擺放着一個小巧的香爐,通體呈琉璃狀,裡面有七色光氣流轉。
祠堂裡充滿了陰森邪異,冰寒刺骨,牆壁上到處都是黴斑,裡面時刻都有無數白色的細小蠕蟲在鑽來鑽去。
許多牌位上生出了紫紅色的血肉,並且腐爛,不時滴着黃色的膿血。只有少部分牌位比較乾淨。
衛淵以神識分辨着祠堂內的靈脈走向,然後發現這裡佈設的是有拘魂功能的陣法,和當初拘禁許家少年魂魄的陣法竟有七八分相似。
“這裡面供奉着的是先祖,你或許已經看出來了,他們的狀態不太對。”
衛淵點頭。
所有的牌位都是由特殊材質製成,構成了整體拘魂陣的一部分。只要陣法不毀,那麼這些牌位就是列名者魂魄血肉的一部分,本體的狀況都會從牌位上反映出來,也可以通過牌位反過來影響本體。
這個陣法衛淵越看越覺得不對,這不僅僅是拘魂,還有操控。這是個可以操控祠堂內牌位上所有人的陣法,哪怕對方死了也是一樣!
老婦人覺察到了衛淵的震驚,說:“看來伱已經看出來了。神廟地下極爲龐大,但是陰氣煞氣也重,即使在午時進入,也堅持不了一柱香的時間。後來先祖們想了個辦法,那就是把死去族人的屍體煉成儡屍,然後操控他們深入地下。這樣經過一代代的探索,先祖們終於有所突破,找到了一處深藏地下的神廟。
只是接近神像的儡屍全部失去了控制,但是神像周圍是陰氣最純之處,先祖們就在周圍修建了墓室,將族人的屍體放進去,以求獲得更強大的儡屍,繼續深入。爲了有足夠的實力,一些本來還沒有壽盡的先祖也進入了墓穴。
但就是這個時候,所有儡屍突然不再受控制了,他們變成了神像的傀儡。自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到過墓室。”
老婦人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先祖用這種辦法,是大傷陰德的。所有變成儡屍的人都不入輪迴,他們的魂魄其實都在這一座黃泉兩分鼎裡。”
小鼎中有洶涌魂力,不知盛放着多少陰魂。它就如許家洞天中的那座廣場一樣,是存放被拘魂魄的容器。
老婦人道:“老身想你帶上這座黃泉鼎,等返回人域後將鼎打開,裡面的魂魄放出,讓他們散歸天地,重入輪迴。這樣纔算是真正的解脫。這座黃泉鼎能夠隔斷陰陽,自開一界,可以作爲心相世界顯化爲洞天之基的寶物,它就是你的酬勞了。”
真君想要心相世界外顯,就需要一塊基石。能做基石的寶物非常稀少,因此這黃泉鼎也是無價之寶。
衛淵就問:“神廟再往下藏着什麼,爲什麼貴族先祖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想要向下探索?”
“先祖認爲,大天師算出的每一個大地氣運節點其實都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就如巫族的幽寒界,大荒界;遼族的金羽界等。你現在探索得還不夠深入,如果你看到了先祖修建的墓室,就能感知到下方深處盤踞的可怕生靈。
先祖認爲,那些生靈就是從另一個世界裡滲透過來的。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有能力深入到墓室,記得千萬不要看神像。”
衛淵鄭重點頭,表示記住了。不過他沒說自己已經進入過墓室,並且那神像已經在自己道基中,變成仙植養分了。
老婦人還想再說點什麼之際,夜空中忽然響起一聲霹靂,遠方有恐怖的法力爆發,即使隔着祠堂的陣法,衛淵都感覺到了法力震盪。
法力爆發遠在數百里外,卻能傳到這裡,顯然是真君級別的戰鬥!
老婦人視線穿透重重阻礙,望向遠方,臉色突然一變。
她拿起黃泉鼎塞到衛淵手中,然後又從供桌下取出一根不知什麼生物的骨頭,同樣塞給衛淵,然後急促地道:“遼族大薩滿來了,山裡遊蕩的怪物擋不了他多久。我用祖地積累的靈氣只能拖延一天,你現在就從神廟入口離開,那裡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向山外,你進去之後,我就會封閉入口。”
情況緊急,老婦人提起衛淵,瞬間就到了他和女人居住的石屋,然後帶上女人,又一個瞬間到了神廟入口。然後她將一卷皮紙塞給女人,說:“這是通道地圖……”
轟的一聲,遠方又是一團法力爆發,這次近了幾十裡。
女人行事非常乾脆,打起火把看了眼地圖,就拉着衛淵向一個隱蔽通道跑去。後方一陣轟鳴,進來的通道已經倒塌。
兩人跑了幾步,衛淵就一把抄起女人,大步飛奔,速度果然提升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