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孝被黃世海放了出來,同時來見會主,這工夫會主和馬芳芳正在共進晚餐,會主冷冷地道:“還不謝過馬副會主!”
由於黃世海對司徒孝說過,是馬副會主說情,會主才答應提早放他出來的,司徒孝躬身道:“多謝副會主的關照。”
馬芳芳道:“司徒護法也不必客氣,以後作事多加思考就是了,你去吧!”
司徒孝走後,麥遇春道:“馬副會主以爲,馮副會主和百里鬆護法之失蹤,是遭了奸細的毒手還是叛了本會逃走的?”
馬芳芳並未立刻回答,停了一會才道:“按理說,會主對他們的按插,並未慢待,馮爲副會主,百里爲護法,實不該變節的。”
“是啊!本座就想不通這一點。”
“會主,這要往深入一層去想,馮副會主爲百里絳雲的師兄,曾屬意於她,迄未成家,但因百里絳雲情有獨鍾,馮君實不免妒恨凌鶴亡父凌翎,且聽說馮來此之前,曾找凌鶴印證過,馮君實非凌鶴敵手,馮君實來此的動機既是一時氣忿,並非對本會有堅強之向心力,加上百里鬆又是百里絳雲的侄子,二人在對方的威脅、誘惑之下,倒戈而劫人逃走是十分可能的。”
麥遇春,點點頭,道:“馬副會主的見解很有道理,這麼說,姜不幸是被他們二人救走的了?”
馬芳芳道:“如果說他們來此投靠時早有異志,也並非不可能。”
麥遇春道:“可是並沒有快船私自出島。”
馬芳芳道:“會主,馮君實、百里鬆的水性都很高明,他們要把姜不幸弄出島去並非難事。”
“馬副會主不是說司馬能行之子可馬多聞也來了?”
“是的,但八成又和馮君實等人一起出島而去。”
麥遇春似乎信了馬芳芳的話,馬走後,麥遇春還沒吃完,自側門外走進一人。此人表情木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易容過的人。
“老三,你這是幹什麼?”
來人道:“大哥,就算有人遏上,也不知道我是誰。”
“老三,你來幹什麼?”
這人忽然嘆了口氣,道:“大哥,創業維艱,守成更難,所以古人說:老來多病,都是壯時招來的;衰後罪孽,都是盛時造成的,故持盈履滿,君子兢兢。”
“老三,不必文制制地,有話就明說吧!”
這人道:“大哥稍有小居,就沉迷酒色中,黃氏兄弟絕非益友,大哥應該知道,‘天一會’創派立寨還不到半年,就有人叛離,而且……”
“老三,在大哥面前說話又何必吞吞吐吐地。”
“大哥,陸聞鶯對大哥是否忠貞,小弟暗中觀察,大有疑問。”
麥遇春道:“小弟,你不必擔心,表面上我雖然大而化之,心裡卻有數,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哥就算有數,也該小心謹慎才行。”
“老三,有你在暗中監視,愚兄放心得很。”
“大哥也不可全依賴小弟,自己也要時時留神,陸丹並不喜歡大哥,大哥想必也知道。”
“當然,非我骨肉,也不必苛責。”
“馬芳芳就可靠嗎?”
麥遇春道:“愚兄當然不會大天真,但馬芳芳情場失意,恨透凌鶴,至少到目前爲止還不會恨凌鶴。”
麥遇春道:“何以見得?”
這人道:“馬芳芳曾經囚禁過蕭娟娟,而蕭卻裝瘋騙過了馬,只是馬到現在還不知道被蕭娟娟賺了,可見她恨的只是和凌鶴接近的女人,這也正證明她非凌鶴不可。”
“蕭娟娟呢?”
“大哥,我正在告訴你一件事,希望大哥不要等閒視之。”這人低聲道:“不了和尚有位師兄,大哥一定知道的。”
“當然,他叫蕭健,而且他……”
“大哥,他已收娟娟爲徒,他的立場也就不問可知了,這不該防他一手嗎?”
麥遇春忽然搖搖手,道:“老三,蕭健之出現,對我們未必是負數,因爲他欠我一份情。”
“他欠你的?多久的事?”
“總在三十年以前了吧!”
“是什麼情?”
麥遇春閉目凝思了一會道:“這件事說來荒唐,蕭健必然此爲畢生最大憾事。某年初冬,我在金陵勾欄中正好遇上一件很可笑的事,而聞鶯也就在那兒作歌妓,某日一大早樓上大吵,原來是一位嫖客身上的銀子遭劫,付不出度夜資,他要掛帳,妓女和老龜奴都一口拒絕,因而聒噪起來。”
“那個嫖客,莫非就是蕭健?”
麥遇春點點頭道:“事隔約三十年,人都老了,但相信他不會忘記,我爲他墊了七兩銀子,分手之後卻再也沒有遇上。”
“看來此人和他的師弟不了和尚差不多。”這人道:“這件事果然算是欠你一份情,除非他矢口否認。”
麥遇春道:“以蕭健的剛直,我以爲他不會否認,必要時以公佈這件往事爲威脅,他會遷就我的。”
“大哥,本會有此基業,人手卻還差得很多,我已經約了七人來此,希望大哥能量才而用,大約這一兩天內就會到達。”
“都是些什麼人物?”
“第一位是‘冰原老人’冷心、大哥,這位夠分量嗎?”
“夠,夠。”麥遇春道:“此人的身分,給他副會主的職位都有點大材小用呢!這種人真會甘爲我用?”
“大哥也不必把他們看得不佔一點兒煙火氣,人生在世,不是爲名就是爲利,要成名到本會來比干什麼都快,一來就是副會主,聲名不徑而走,利嘛!幹哪一行能每月穩拿二百兩銀子?”
“對!還有呢?是些什麼人物?”
“小弟有鑑於本會除了馬、馮二人之外,沒有什麼出色的高手,才決定去物色,寧缺勿濫,還有‘摧心手’艾君達、‘飛刀’申屠長虹、‘扶桑三鰲’瀨戶一郎、二郎、三郎和‘醉翁’獨孤有疾。”
“噫?老三,你爲什麼把獨孤有疾列在最後?他的身手幾乎和‘冰原老人’相伯仲。”
“大哥,所謂‘醉翁’,你一定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此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離不開女人,格調較低。”
“所以把他列在最後一名。”
“其實這也不必苛責。”麥遇春道:“食色性也,只要未淪爲採花盜,就不要排斥,而好此道之古人名流也大不乏人,明朝開國名將常開平(遇春),日必數度,軍中常備營妓;清代的年羹堯也是如此。”
“此人來此,豈不還要爲他準備大量的雌兒?”
“這個你不必操心,已有現成的女人。”麥遇春道:“‘扶桑三驚’瀨戶三兄弟,只聞其名,未見其技。”
“弟相信水中技藝不在‘南海五鯊’翁氏兄弟之下。”
“那就太好了,‘醉翁’獨孤有疾決定也讓他作副會主,但在‘冰原老人’冷心之下,‘飛刀’申屠長虹爲首席護法,‘摧心手’艾君達爲護法,瀨戶兄弟爲壇主。”
***此刻,司徒孝來到馬芳芳院中,道:“馬副會主叫屬下有事?”
“請進來。”
司徒孝對馬芳芳心存感激,進入屋中就要行大禮,馬芳芳道:“不必客氣,坐。”
“不敢,副會主有什麼差遣,自管吩咐。”
馬芳芳道:“關於吹五號號角這檔了事兒.我以爲你可能是上了人家的當,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如今有個立大功的好機會,我要提示你。”
司徒孝道:“副會主栽培之恩,卑職永記在心。”
馬芳芳嘆口氣道:“我雖有成全你之心,只可惜你這人老是孩子氣,口風不穩,如果傳出去說是我對你說的,我倒無所謂,你卻不大光采了。”
“卑職會對誰說呢?”
“陸丹陸姑娘,你敢說不會露了口風?”馬芳芳道:“我既要成全你,就希望你獨建此功,以扭轉會主對你的壞印象、絕不希望陸姑娘三句好話就把你肚中的秘密全套出來了。”
“請副會主放心,卑職發誓絕不告訴任何人。”
“好吧!你去報告剛上任的副會主‘冰原老人’冷心,就說被劫的姜不幸尚未離島,藏在會主夫人處,請他立刻去抓人,由於現在會主和夫人正在‘聽濤閣’用晚膳,這會去逮人再好不過。”
司徒孝精神一振,道:“真有這回事?”
馬芳芳揮揮手,道:“難道騙你不成,快去,更要記住,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是!”司徒孝要改變“聾子的耳朵”這句輕視的活,這是會主對他的評語,他必須建殊榮、立大功才能洗刷此辱。
他以最快速度來見冷心。冷心就注在以前馮君實的院中。
可憐的是,馮君實和百里鬆的屍體就埋在此院之中,他們素行不算太壞而有此下場,令人扼腕。在當時,如果馮君實不輕敵,且不是入屋較晚,尚未習慣屋中的黑暗,也絕不會未過十招就失手送命。
當然,馬芳芳下手夠狠夠毒也有關係,她明知道馮君實不會立下煞手,必然輕敵,在一個輕敵,一個全力施爲的情況下,差距就太大了。
司徒孝懷着感恩的心情來到“冰原老人”冷心的院落中。
這是除了會主及夫人的院落外最大的院落了,司徒教進入院中,道:“冷副會主在家嗎?”
屋中無聲,司徒孝邊叫邊走向小齊門口道:“冷副會主在嗎?”忽然發現一個鬚眉皆白、鷹鼻鷂眼,吸着旱菸的老人坐在迎面的椅子上。
兩人對望一眼,司徒孝躬身道:“卑職司徒孝參見副會主。”
冷心木然地噴着白煙道:“你叫司徒孝?是什麼職位?”
“卑職爲護法之職。”
“有什麼事?”
“啓稟副座,逃犯姜不幸藏在會主夫人屋中,卑職特來報告副座裁奪。”
“姜不幸又是誰?”
司徒孝說了。哪知冷心道:“這麼大的功勞,本座讓給你了,快去抓人吧!”
司徒孝一窒,沒想到這個老小子這麼絕,初來本會,寸功未建,這麼現成的立功機會居然放棄。他道:“啓稟副會主,到會主夫人那兒抓人,此刻正是空檔,機不可失。”
“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爲會主和夫人正在‘聽濤閣’用膳。”
冷心愕然道:“既是這麼好的空檔,你爲何把這建功的機會讓與別人?”
司徒孝心想:“是啊!果真如此,馬芳芳爲何叫我來找冷老頭去逮人,我去抓姜不幸,相信也能手到擒來呀!”他吶吶道:“副座,姜不幸身手極高,卑職怕辦砸了這件事,而且以副座的身分去抓人,夫人也不敢置一詞的。”
這小子當然也並不大笨,也知道馬屁要拍得不溫不火,軟硬可口,果然,冷老頭“巴啷巴啷”吸了兩口旱菸,把煙碴子往地上一磕,把煙管往束腰上一插,道:“你沒有報告其他副會主?”
“沒有。”
“爲什麼不報告別人卻報告我?”
司徒孝心道:“娘格細皮!我怎知道馬芳芳爲啥不讓我去找。醉優,獨孤有疾?莫不是嫌他老沒正經?”他道:“這話晚輩本不該說,可是不說出來,對副座也是不敬,大傢俬下里都說冷前輩的技藝和身分要比獨孤有疾高些,當然,比之馬副會主就更不必說了!”
冷心聽了這話十分舒但,這才揮手道:“帶路。”
司徒孝正要轉身外出,而冷心也剛剛站起來,桌上的一根巨燭“卜”地一聲熄滅。
司徒孝以爲是冷心吹滅的,但冷心卻知道這吹滅的人非同小可,因這桌子距小齊前門約五步左右,距後窗約十五步左右,吹燈的顯然是後窗外的人。這一手叫着“百步吹燈”。
功力不夠的人施這“百步吹燈”,不能“卜”地立滅,必然會使火頭由直變長、變歪,再由大變小而熄滅,不會如此快速,且聲音卻又不大。
“什麼人?”冷心低喝聲未畢,後窗“唿噠”一聲,人影瀉入,人在空中以“蕭蕭落葉”的飄逸身法轉折迂迴,向冷心跺出五腳。
冷心心頭一凜,也以“喜鵲鬧枝”絕技,左右前後閃避,他那“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傲氣,已在這五腳及對方的身法下消失無蹤,是然閃過五腳,卻未能搶回機先。
對方的足尖在桌上一蹭,又如激流中的梭魚,凌空旋迴中砸出三掌兩腿零一舉。
冷心全身一限暴響,他活了七十多歲,還沒有使他全力施爲,窘態百出卻仍未搶回主動的人物。
在他勉強閃避及架格了這一輪狂攻之後,忽然感覺這人十分年輕,但內力之渾厚,卻遠遠超過了他。老實說,冷心本來連副會主都沒看在眼裡的。如要把武林名人排列一下,他絕對不會在第二名以下。
現在他不能不承認,他把自己估高了大多。但他成名四十年,“冰魄掌”也被列爲武林三大絕學之一,僅次於不了和尚和其師兄蕭健及百里絳雲的絕學,甚至和百里絳雲不相上下。
冷心在全力拼命之下,掌上砭骨寒氣氛氫,使一邊觀戰的司徒孝瑟索顫抖不已。
兩人硬碰硬地交換了四十招左右,司徒孝緩緩往外退,直到現在他纔想到該去報告馬副會主。但這蒙面人來勢如箭,似未見出手,司徒教已經躺下。
冷心再攻上,來人這次專心一志,勁力更加渾厚,未出幾招,砸了老賊二掌。二人如此硬拼,哪會不弄出聲音。
正好黃氏兄弟聞聲趕來,三對一,冷心雖中了一掌,尚可再戰,哪知怪客遇強更強,無濤的攻守威力,幾乎連小齊的牆壁都震動起來。
三對一居然還稍落下風,黃宗海喘着道:“你是何人?”
蒙面人當然不會出聲,一拳砸出,黃宗海背上中拳,咳嗆兩聲,鼻中噴出血來、三人越打越寒心,什麼人有此功力?黃宗海和冷心受了傷,又告危急,首席護法“飛刀”申屠長虹一現身,抖手揮出兩道寒芒。
在武林中,使飛刀的大不乏人,但最出名的應屬申屠長虹,由於他的手法近似施襲,而且這蒙面怪客又在力戰三大高手,忽自後窗穿出,似非不敵,而是另有企圖,但路又不熟,略一打量,冷心跟了出來,接着剛來的護法“摧心手”艾君達也如電射到。
此人的掌力奇特,絞臂之下嘯聲大作,劈出凌厲的一掌,但怪客一掌讓過,卻把冷心義逼了回去,這時黃氏兄弟已趕到。
這五個高手聯手對付怪客一人,居然仍佔不到上風。其中老魔冷心怒曝連連,而申屠長虹又趁機射出五柄飛刀。
在這瞬間,除了申屠長虹,另外四人都一邊攻擊,一邊看對方如何避過這五柄飛刀,沒有人相信他能再次倖免。
但是,一種速度的極限、角度的奇絕和內力的玄奧,就在這瞬間表現出來,那不是彈跳,也不是騰挪,只能說是飛掠或隱現,身子的摺疊、四肢的伸縮。五柄飛刀中的四柄全部落空一柄失蹤。
就在申屠長虹微愕之間,寒芒倏閃,“奪”地一聲,這失蹤的一柄飛刀,竟釘在“摧心手”艾君達的右大腿上。
五大高手爲之氣結,這到底是什麼?當另一副會主“醉翁,,獨孤有疾一加入,這怪客的優勢立刻改觀。因爲當今武林恐怕沒有人有此能耐,能接下這六人的全力合擊,且時時還要提防申屠長虹的飛刀。
就連麥遇春也不成。此刻可以說除了“天一會”會主和那個被會主稱爲“三弟”的神秘人物之外,所有的精英全卯上了,怪客的反擊也是史無前例的,不免使人懷疑人類的能力是否有其限度?但無論如何,這是武林中有史以來最多的合擊,最不光彩的聯手。
三十招左右,怪客已負傷數處,相對的,六人之中又傷了一個,那是申屠長虹。
就在這危急當口,上風頭忽然傳來一聲貓叫,怪客立刻伸手入袋,取出一粒藥丸納入口中,不久,這六人的攻勢忽然減弱,只是這種減弱不會使人立刻感覺出來。
怪客忽然向貓叫處疾射,一掠十二丈餘,等於越過兩幢房子,六人瞠目不已,在這屋脊之的後,冒起一條人影,向會主夫人的院落指落。
二人正在掠向會主夫人院子,同時聽到了傳音入密的女聲道:“凌大哥,我是芳芳,目前麥遇春已回到夫人陸聞鶯的住處,千萬不可前去,救人之事要稍緩,請隨我來……”
怪客就是凌鶴,他和曲能直也以“三六九”同樣的方式,在快船底下進入島中,正好聽到司徒孝報告冷心有關姜不幸藏在夫人處的事,這纔出手阻止他們前去逮人。
此刻凌鶴和曲能直都聽到馬芳芳的“蟻語傳音”,凌鶴對她的成見太深,本不願受她庇護,因娟娟假瘋,馬芳芳還不知道,但曲能直以爲,馬芳芳對凌鶴用情至深,絕不會害他,拉着凌鶴奔向傳音的方向。
馬芳芳的院落很近,二人眼見馬在院中向二人招手,此刻島上號角大作,各壇、堂主緊急出洞,弓上弦、刀出鞘,真是刁斗森嚴,寸步難行。
二人進入屋中,並未亮燈,曲能直卻仍能看出馬芳芳此刻的眸子特別明亮,如果愛和恨是金礦的話,那麼顯露礦苗最明顯之處就是眼睛了。
“凌大哥,這太危險。”
“芳芳,你是知道,凌老弟非來不可。”
“曲先生,只要我在此,必然盡一切努力營救阿幸姊的,是我把她和司馬多聞送到會主千金陸丹處,而她大概自知危險,又把阿幸姊送到夫人處。”
凌鶴焦的地道:“可是‘冰原老人’和司徒孝二人已知不幸藏在夫人處。”
馬芳芳道:“凌大哥,我已設法通知夫人,說是冷心已知阿幸姊在她院落中,請其速謀對策。”
凌鶴道:“夫人還有什麼辦法?凡是她藏人之處,麥遇春都會知道。”
馬芳芳搖搖頭,道:“不然,夫人顯然和會主有隔閡,反之,會主不會夜夜和黃氏兄弟的妻妾在一起鬼混,而夫人似已知道,卻不動聲色。”
曲能直道:“芳芳,這又怎能知道夫人會爲不幸冒險?必要時會不說出來?”
芳芳笑笑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夫人陸聞鶯的三個男人之中,很可能她真愛的仍是蕭大俠。”
“蕭辰?”曲能直有點不信。
芳芳神秘地笑笑,道:“好在真相不久便知,二位先避一下,我出去看看。”
芳芳走後,凌鶴道:“老曲,不是你剛纔施用‘散功粉’,我恐怕不易脫身。”
“不但你脫不了身,我不以爲天下有任何人能一人接下這六個絕世能手的。”
凌鶴道:“芳芳會不會……”
“不會的,凌鶴,至少在她尚未對你絕望之前是不會的,而且拼了命她都會全力保護你的。”
“我好擔心阿幸……”這時馬芳芳正好回來,道:“凌大哥,不必擔心了,阿幸姊已被夫人另外藏起來了。”
凌鶴對馬芳芳不大信任,道:“她所藏人的地方,麥遇春會不知道?”
“這你就不知道,由於夫人和蕭老伯交厚,蕭老伯必然會告訴她此島上的一些秘密處所,既爲秘密處所,別人自然不易找到的。”
“怎能證明阿幸已被夫人另外藏起?”
“因爲冷心等人去搜過,空手而回。”
“爲什麼夫人會對阿幸這麼好?我想不通。”
“因爲夫人知道娟娟和你交厚,將來夫人可能嫁蕭大叔,她和娟娟就是一家人了,而娟娟又和阿幸姊交厚,夫人自然要買帳的。凌大哥如不信,明天我設法讓阿幸姊寫幾個字給你看看如何?”
曲能直道:“凌鶴,這是可信的。”
這時李婉如回來了,說了全島戒嚴,而且全部動員搜捕蒙面怪客的事,她見了凌、曲二人,不免有點錯愕,她當然知道馬芳芳是兩面人,只是對凌鶴死心塌地。
“婉如,你要掩護令師兄,必須同睡一牀。”
“這……這怎麼可以?”
“怕什麼?你不是說過,令師兄和黃氏兄弟一樣?”
事實如此,曲能直也是閹人,但聽起來卻十分不入耳。李婉如帶走曲能直,馬芳芳取出藥箱爲凌鶴療傷,她望着他身上的傷痕,有如紋身。稍後,他們睡在一牀之上,她期望了多久,終有一天睡在一張牀上。
“芳芳,凡事防患未然,總是沒有錯的。”
“凌大哥,我以爲古人說得好:“心不可不虛,虛則義理來居;心不可不實,實則物慾不入。小妹對大哥不但心實,且已死心塌地,永生不變……”她脫了外衣,裡面竟是凌鶴的一件內衣。
凌鶴心頭悸震,這是多麼強烈的證明,一個人癡心到此地步,不是可感可佩,而是可怕了,至少凌鶴對馬芳芳是這樣的。
凌鶴木然站在牀上,但馬芳芳卻蹲在他的腿前,她的面部緊貼在他的下部處。
老實說,馬芳芳本就豔麗動人,幾次與男人接觸,已很成熟了,到此地步的女人最具魅力。
她的欲潮已氾濫,但凌鶴卻在控制。
她的動作很奇特而惹火,喃喃道:“哥……忍了幾年……朝朝暮暮……春來秋去……我等的是你……哥,你就當作施捨好了。”
稍後,她**了,而且抖着手去解除凌鶴“武裝”,凌鶴不是仙聖,他也是凡人,馬芳芳再不好,她對他的摯情,卻一點也假不了,他可以不接受她的情感,卻沒有理由對她輕視。
苦、樂相磨練,練極而成福者,其福必久;疑、信相參勘,勘極而成知者,其知始真。
凌鶴年紀輕,人生經驗卻極豐富,在男女情感方面也較常人通達得多,他知道馬芳芳這份強烈的情感,其心可憫,但是,他總是對她有所芥蒂。
所以她的火熱動作,居然沒有引起凌鶴的反應,凌鶴爲什麼能禁得住這種考驗?第一是凌鶴心地光明,意志堅決,其次是對阿幸和娟娟的責任感,這兩個小女人在他內心深處,留下太深的烙印,永不磨火,也永無人能取代。
馬芳芳大爲失望,但未絕望。
外面全面搜索行動,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據黃氏兄弟猜測,那蒙面怪客可能是凌鶴。
麥遇春微微搖頭,道:“太玄了!凌鶴再厲害,他也接不下你們六位的合擊,也可以說武林中不會有這麼一個人,包括本座在內。”
由於其餘諸人都沒見過凌鶴,不便插嘴。麥遇春問過陸聞鶯,她矢口否認,而且大罵道:“冷心這個老棺材板是不是看我不順眼?亂造老孃的謠言,我倒要問問他,老孃何時得罪了他?”
麥遇春一問冷心,說是司徒孝說的,再問司徒孝,這小子也不傻,既不敢承認是馬芳芳說的,只好推在已死的副會主“玉面華陀”馮君實的頭上。
這麼一來,誰也不便責難司徒孝,他說他是奉命傳達消息,麥遇春道:“爲什麼馮君實自己不去抓,卻要你傳達消息叫冷副會主去抓?再說,馮君實失蹤在先。”
司徒孝道:“啓稟師父,馮副會主說,反正告密也不必急在一時,所以徒兒才遲了兩天報告冷副會主的。”
麥遇春揮手斥退了司徒孝,道:“各位請注意了,本座爲了公允起見,我的眷屬處也可以搜,不必先行稟報,以求時效。”
“是!”一陣轟喏,衆人散去分組搜索。
此刻的司馬多聞在陸丹處,她本來也可以把他送到隱秘處,也許是一份私心不忍割捨,當然也稍遲了些。
陸丹知道,以今夜發生的事來說,連母親處都敢搜,她的住處絕對不可倖免,於是她有所準備了。
陸丹的衣衫都換了,和小芙在對酌時,“醉翁”獨孤有疾副會主帶着“摧心手”艾君達及“扶桑三鰲”瀨戶三兄弟之二來到。
“陸姑娘,深更半夜打擾你,真是過意不去,不過,這是會主的命令,任何人的住處,一視同仁。”
陸丹坐在那兒不動,今夜穿了件既長又蓬張的彩裙,她淡然道:“我這幾過去的確沒有人來搜過奸細,既是奉會主之命,又當別論。搜吧!要搜就仔細一點,免得放心不下。”
獨孤有疾已五十出頭,一雙色眼在陸丹和小芙身上直梭溜,道:“兄弟們,陸姑娘是位大方明理的人,咱們可也也不必客氣了,搜!”
別人搜,他卻站在一邊涎着臉道:“姑娘也不讓本座喝一杯?”
陸丹漠然道:“原則上,本姑娘不和會中任何男人打交道。”
“這……難得難得,爲什麼?可是吃了男人的虧?或者防患於未然?”
陸丹端杯淺酌,由於討厭此人的爲老不尊,色迷迷的一雙死羊眼,乾脆和小芙照照杯子幹了。
獨孤的身分不下冷心,這會兒幹哂了兩聲,自嘲地道:“到底女人的多疑,是男人的不忠造成的,抑是男性的不忠,是女性的多疑所激出來的?”
陸丹和小芙像是旁若無人,她們深知此理,這種老油子,越是在乎他,他越會多疑,以爲奸細必然藏在這兒,不理他反而好些。
然而目前“三六九”坐在地上,絕對作不到“打掃心上地,坐出性中天”的境界,只感渾身燥熱,汁出如漿,心跳如撫。
因爲陸丹就把他當作繡墩,坐在他的雙肩上,應該說騎在他的脖子上,蓬起的大裙正好把他罩住。
這情況在他們二人來說是差不多的:下面的人冒汗而心跳,又不敢動,上面坐的人,才喝了兩小杯酒,臉已紅到脖子。
這是因爲除了這方式,“三六九”必被搜出來。
司馬多聞知道大敵就在身邊,越是不敢動,越覺得脖子上發癢,又不敢去抓,因爲一抓那兒,就會觸碰到她的敏感之處。
這真是他有生第一次做這種連他自己都不敢想像的事,他當然也能體會到,坐在他脖子上的陸丹,有點輕微的顫抖。
在陸丹,這自然也是平生和男人最大膽之接觸,也可以說是最殘酷的犧牲,但她雖窘,卻又是心甘情願。
至少,司馬多聞在下面很乖也很規矩,一直沒有越軌行動。
總之,他們唯一的感受是全身燥熱,生理上有律動的激烈反應。可以這麼說,她不把他當作未來的丈夫,絕不會騎着他的脖子,而他若無妻她之意,也不甘被她騎着,至少,司馬多聞對陸丹具有貞潔的信心才行。
“啓稟副座,到處都搜了,沒有……”
獨孤有疾已無理由再在這兒蘑菇,況且這又是會主的千金,抱拳道:“請小姐原諒,在下告辭……”
他揮手說了一聲“走”,立刻帶人離去。司馬多聞這纔在下面長長吁口氣,心道:“老賊,此時此刻稱‘在下’的應該是我纔對。”
小芙去閉院門,陸丹站起,低聲道:“出來吧!”
司馬多聞道:“我又不想出來了。”
陸丹道:“爲什麼?”
“已經習慣了,而且好喜歡這兒。”
陸丹玉頰羞紅,急忙走開兩步,眼見這小子紅紅的臉上全是汗水,無怪她的下衣也是溼漉漉地呢!
本來要這小子冒充小芙,要小芙暫去小廚房作劉嬤嬤的助手,巧的是小芙回來通風報信,說是有人要來搜,未及走開人就來了。
這就是司馬多聞非作“在下”不可,陸丹也非作這種大膽犧牲不可的原因。她悠悠地道:“司馬小子,有了今夜的事,我怎麼辦?”
司馬多聞一躍而起,握着她的雙手道:“丹姊,我如不把你當我未來的妻子,我也不甘雌伏!”
小芙在門外道:“小姐,我到小廚房去了,可不要大熱乎、要小心哪!”
陸丹紅了臉啐了一口,道:“死丫頭,快去吧!”
今夜,有三對非睡在一張牀上不可,如有人臨時抽查,只有在一張牀上還可朦混一下,那就是眼前這一對和凌、馬二人,自然還有曲能直和李婉如。
儘管凌鶴不願,卻不敢因自己一時大意,被搜出來而誤了救人殺賊的良機,當然也連累了馬芳芳。
所以“冰原老人”冷心帶着首席護法“飛刀”申屠長虹和黃氏兄弟等來搜馬芳芳的住處。
“馬副座在嗎?”不管冷老賊如何託大,卻也不敢輕視馬芳芳,況他剛剛受挫還受了內傷。
“是哪一位?”馬芳芳打了個呵欠,道:“我剛要睡,有什麼事?”
“在下冷心,奉會主之命搜索奸細,本來這兒也不會有什麼,但爲了公事……”
馬芳芳道:“冷大俠這是什麼話?就連會主夫人以及小姐處部在一視同仁,全座處當然不可免,冷大俠,你千萬別介意,要仔細地搜。”
“多謝馬副座,弟兄們,隨便看看吧!這不過是應付公事罷了!”
他們這麼一交代,黃氏兄弟搜外間及其他屋子,冷老賊擡擡下顎叫申屠長虹到內間去看看。
曲能直身材瘦小,和李婉如摟緊,半偶而蜷的身子,蓋上棉被還好應付。凌鶴的碩健,摟緊且壓在馬芳芳身上,爲了使兩個身子的大小不會明顯暴露出來,只有用力緊貼,馬芳芳的雙腿緊緊地扣住凌鶴的臀部,半臥半倚在牀上。
凌鶴此刻雖是委曲求全,爲了救人,卻仍不免愧疚,這種姿勢,使敏感的累積相乘地增加。
馬芳芳等於是半躺半倚在牀頭枕上,蓋着棉被,乍看像是雙腿支起的樣子,任何人倚在牀上,差不多都是支起雙腿的。
申屠長虹蝦着腰走進來,此人並不好色,所以只掃了馬芳芳一眼,就邊打量四周、樑上以及牀下,邊道:“副座,這純粹是應付公事,您多擔待……”
“申屠護法……你這是什麼話,自管搜,千萬別客氣……”
氣有點促,因爲此刻是她最激動,也最愉悅,當然也是最最刺激的一刻,雖然兩人緊摟着身上都有內衣。
儘管馬芳芳很緊張,但她頗感激冷心這老賊,他不帶人來搜,就找不到這種藉口,就算同睡一牀,也休想作這種密切妥貼的緊擁。”奢無內衣,兩團火會一炬成灰,即使有內衣,而且大難當前,他們也如飲醇醒,有如身在雲端或浪巔上。
“副座,打擾了……”申屠長虹躬身而退,到了外間向冷心打個手勢,立刻出院而去,李婉如去閉上院門。
馬芳芳真希望申屠長虹再遲些走,直到申屠長虹等人走後,院門都閉上了,她還緊摟着凌鶴不放。
這時凌鶴道:“馬姑娘,人走了吧!”
“走……走了!”馬芳芳臉紅氣促,只好放開他,下牀到內問去了一下,出來時又換了一件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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