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姜不幸的計劃已經成熟,參與者有小江、陸丹、司馬能行、李婉如、馬如飛、錢山和葉伯庭等。
馬芳芳在這行動的後半段,也就是姜不幸被救出上了船時才告訴她,反正這兒需要留下一個臥底的,不能全站到明處。
行動分頭進行,一批人去破壞快船,這是由司馬能行和馬如飛主僕負責。
在內救人及掩護的有小江、陸丹、李婉如、翁氏兄弟等。葉伯庭此刻還不能放他,此事稍有錯失,就可能一敗塗地。
第一個先行動的是陸丹,晚飯前她故意向司徒孝瞄了一眼,司徒孝心想:“是我多心,她怎麼會看上一個殘廢的怪物?”
晚膳後,他來找陸丹,而陸丹就在廂房門口。他覺得陸丹今天似乎對他解了凍,那眼神中卻隱藏了無數的鉤子。
司徒孝道:“師妹,可以進去坐坐嗎?”
“怎麼不可以?”陸丹退回門內,丫頭小芙端上兩杯茶。司徒孝的確感到師妹今夜不大一樣,道:“師妹,今天你對我不一樣哩!”
“有什麼不一樣的?”
“過去可從未給我一口好氣,今天居然還能享受一杯龍井。”
“我一直對你都很不錯,只是因爲你不長進,沒出息,武功有退無進。”
“有退無進?”司徒孝道,“師妹,這未免誇大其辭了。最近師父很少教我新招,舊招也沒有忘記呀!”
“但你很少調息打坐,內力方面必然退步。”陸丹道:“你一走不服是不是?”
“師妹,我沒有退步當然不服,不信師妹可以考考我。”
“考一考?好吧!”陸丹仰頭想了一下,道,“考驗內力的方法很多,我要以最新也最有效的一種來考驗。”
“不管你用什麼新方法,我絕不含糊。”
陸丹又想了一下,道:“號角你吹過沒有?”
“當然吹過。你以爲我不會吹,吹不響?”
“你要知道,號角只是吹響,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內力渾厚的人吹起來,能定向傷人於百步以外。”
“定向傷人?”
“不錯,比喻說敵人站在吹號角者的西方,站在你東南北三個方向的人都無礙,只有西邊的人會受到內傷。”
陸丹又道:“當然,有這種造詣的人不多,會主也許可以勉強做到,至於我們,全力吹起而能使十步外的人心胸不舒服或者忍不住腹內翻騰欲嘔,已經很了不起哩!”
“師妹能不能作到?”
“我只能作到使十五步以內的人感到不舒服,你能不能使七八步以外的人不舒服呢?”
“師妹,師父說過,在招式上你的心思靈巧比我的造詣高些,但在內功方面……”
“好吧!我也站在十步以外,十五步以內,你就盡全力吹,吹三通試試看。”
“吹什麼?”
“第五號。”原來號角音調是編號的,什麼調代表什麼意思,也等於代表令主的命令,第五號是什麼意思,司徒孝居然不知道。
“第五號怎麼吹法?”
陸丹學了一下,調子當然很單純,一學就會,但陸丹道:“記住了,不能吹錯了調子,因爲調子錯了,內力的消耗就不同,效果自然不相同,面且要繼續吹三通。”
司徒孝道:“師妹,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可要趕緊告訴我。”“別吹哩!你能吹得使我不舒服?不過有件事我可要順便一提。”
“什麼事?”
“如果會主聽出吹號角的人不是普通的號角手,可別說是我叫你吹的,不然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理你。”
“放心,就是師父要殺我的頭,我也不會說是我們打賭的,我只說想試試自己的內力。
師妹,你在我吹號角的哪個方向?”
“這個我怎麼能告訴你?但你要記住,你要朝‘撈月軒’以南那個方向吹,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在‘撈月軒’以南,連吹三通第五號,師父問起,就說我自己想試試內力如何。”
“對了!當然,除了師父,別人也不能說。”
“什麼時候吹?”
“四更正。”
“爲什麼要那麼晚?非四更正不可?”
“人類血液歸府的流動,因子、午時差而不同,正因爲有此不同,子時過後試驗最爲有效。”
“原來如此,就這麼決定,現在還不到二更呢!”
“如果你睡過了頭誤了試吹時間,也別想我會再理你,我的話說一句就算一句。”
“不會的,師妹,我根本不上牀,弄點菜酌喝幾杯。”
“喝醉了也不成噢!”
第一件事辦好,在這同時,司馬能行和馬、錢二人已撂倒了十一個守快船的人,戳破了船底和舵,他們還在繼續進行。
至於小江和陸丹,都十分小心心地觀察四周,有無人注意,他們一點也不敢輕估麥遇春和馮君實等人。
此刻江、陸二人在陸丹的廂房中,還有翁氏兄弟。小江道:“陸姑娘,這是什麼風向?”
“東南風。”
“喏!這是李婉如姑娘的‘周公帖’,只要在敵人的上風頭一撤或一丟,立刻倦意來襲,像倦極自然入睡一樣。”
陸丹接過,道:“如果不殺王色和阿九,就必須在她們可能入睡的地方和時候讓她們昏睡才行,總不能在行走時讓她們倒下吧?”
“當然,這點很重要,要不,醒來時她們立刻就會懷疑,而且必須把其中一個弄進去,面向牆壁躺者,至少暫時外面的人不會發現不是姜姑娘。”
陸丹道:“這一步驟很重要。”
三更已過,翁氏兄弟已穿上了水衣水靠,因在緊要關頭,只好把姜不幸點穴自水底救走。
大約三更過半時,陸丹和小江開始行動,小江在暗中掩護,陸丹下手,此刻“烈火無鹽”王色在睡覺,“夜叉”阿九在小酌,反正會喝兩杯的人,值班時都以這方式打發時間。
陸丹大喜,要使王色一覺睡到天亮,只是舉手之勞,接着看看風向未變,正好自後窗撒出小量的“周公帖”因爲量多了她會睡得太久,或者叫不醒,那就令人起疑。
阿九打了三個呵欠伏在桌上時,陸丹立刻在她身上抽出那屋子的鑰匙,把王色帶去關了門,姜不幸冷冷地道:“是不是要來殺我?”
“不,我們要救你,姜姑娘,你能不能上屋?你的輕功沒有失去吧?”
“沒有,只有你一個人救我?”
“還有江大哥和司馬能行大俠。”
姜不幸愕然,這些人都是她患了失心瘋以後歸正的,但她想想,卻也不可能有什麼陰謀,道:“小江真的改邪歸正了?”
“當然,這幾個月來他不斷地找你,以報凌大俠對他的恩德。”
“凌鶴對他有什麼恩德?”
“因爲馬芳芳要繼續收拾小江,但凌大俠不念舊惡,相信他是洗心革面了,就護着他,而這次他本要救你,你卻以爲他要對你不利,自尼庵中逃走,纔有被葉伯庭得手的機會,說起來也是天意,所以江大哥發誓非救出你不可。”
姜不幸一愣,原來如此,這真是可怕的誤會,這工夫陸丹已把王色放在牀上面向牆壁側臥,身上還搭了東西,這樣就看不出身材。道:“姜姑娘,我們快走。”
姜不幸道:“我們能走得了嗎?”
陸丹道:“應不成問題,因爲我們的計劃很周詳,每個細節都想到了。”把鐵門鎖上,再把鑰匙放在阿九袋內,掠出此院之外。
陸丹見小江在暗中打個手勢,二人掠近,小江低聲道:“會主本人也經常夜裡巡邏嗎?”
“偶爾也會有,怎麼?你看到他了?”
小江道:“剛纔一條身影,其疾如矢,看身材不像馮君實,等而下之的人物的輕功無人能比,所以必是麥遇春。”
陸丹道:“這可要小心了,可別功敗垂成。”
小江道:“爲什麼還沒聽到號角聲?”
陸丹道:“四更還不到,但希望司馬大俠等三人已經完成了任務。”
就在這時,忽聞西南方號角聲乍起,深夜由高手吹起,格外響亮,而且吹的是第五號。
“快走!”陸丹道,“東北方向,且要儘量避免被任何人看到……”
這時李婉如也到了,道:“陸姑娘,你看,我走好還是留下好?只留下芳芳一人在此臥底太孤了些。”
翁老二道:“這可以在登舟時再作決定。”
三人向東北方向奔掠,當然不敢走正路,而是一個院落一個院落翻越,但又要儘可能避免站在高處而被人發現,這樣就慢些,在奔掠之前總要先聽聽另一院落中有無人聲才行。
爲了萬一被人發現而不使這幾個臥底的人沾上嫌疑,六人不在一起,但姜不幸被六人團在中間。
這工夫,司徒孝已吹完了三通第五號號角,他得意洋洋地小聲道:“師妹,你感覺怎麼樣?出來嘛!”
四下望望不見陸丹的影子,卻見一撥撥的人自四面八方馳來,首先到達的是“玉面華陀”馮君實,大聲道:“司徒少俠,什麼事?”
由於司徒孝太馬虎,居然還不知道這第五號號角代表什麼意思,況且自本會創立以來,也未發生過這種事。
原來第五號是代表西南方有大量敵人入侵,所以大量人手涌往西南,司徒孝一看這麼多人涌到,還感到納悶呢!
馮君實道:“司徒孝,奸細在哪裡?”
“奸細?”司徒孝攤攤手,道:“我怎麼知道奸細在哪裡?”馮君實厲聲道:“不知道有無奸細,你爲什麼要吹第五號號角?”
司徒孝再渾,也知道糟了,卻又不敢說是和陸丹打賭,尷尬地道:“副會主,在下只是想試試自己的內力如何,據說內力越厚的人越能吹響,且能傷人。”
此刻正好麥遇春聞聲趕來,一聽司徒孝的話就打了個問號,知徒莫若師,大家一齊往西南方趕來,那東北方……。
麥遇春真是不單純,任何人還沒想到這一點,他已向東北方射出。
這工夫,小江、翁氏兄弟、司馬能行、馬如飛主僕、李婉如和陸丹等已到達西北方的湖邊,唯一的一艘快船已下了水,這些快船不用時是擡在岸上的。
只有陸丹是隱在暗處,因爲她現身萬一被島上的人看到,就算不受嚴厲處罰,再也幫不上忙,不能作內應了。
船下了水,小江道:“快點把姜姑娘接上船,我估計主腦人物也該想到了我們的計謀了。”
李婉如到岸上草中卻不見了姜不幸,她不敢大聲喊叫,只向小江急急地打手勢,表示姜不幸不見了。
小江大驚,立刻竄過來,果然不見,他低聲呼叫:“姜姑娘……姜姑娘……”卻無迴應,小江立刻冒了一頭大汗。
雖然翁氏兄弟此來的主要目的是帶回地形圖,因‘天一會’成立後,必然有多處改變,同時也帶回其他秘密,如此地都有些什麼人物?島上及湖中有無機關等等,但順便能救回姜不幸,也是任何人所願意幹的事。”
小江叫了半天沒有人,揩着汗道:“我們好幾個人護送她到了湖邊,難道會把人丟了?”
“不。”李婉如道:“必是剛纔大家擡船弄舵時。把她放在草中那段時間內,被高手弄走了。”
這工夫,司馬能行趕來,道:“我們必須立下決定,至少要讓翁氏兄先走,不能全陷在這兒。”
小江道:“這樣吧!我和李姑娘留下找姜姑娘,其餘諸人上船快走。”就在這時,一聲長嘯破空而來,接着附近響起了第五號號角聲。
一條人影如天馬行空,凌空落下,果然是麥遇春、他冷冷一笑,道:“江護法,你這是幹什麼?是嫌職位低還是有其他原因?”
小江向司馬能行使眼色,叫他們快走,司馬能行不走,卻向船上打手勢,叫他們逃走。
此刻李婉如已隱起,去找姜不幸,她是決定不走的。
這時船上有馬如飛主僕、翁氏兄弟,還有被點了穴道的葉伯庭。翁氏兄弟道:“葉伯庭如能出手,可以擋一陣子,使司馬大俠和江少俠都能上船。”但無人敢作主,只有小江能作主。
這工夫小江道:“會主,我若是仍留在這裡,馬副會主非殺我不可。”
“江護法,只要你願意回去,我保證無人敢動你。”
小江道:“會主根本不瞭解馬副會主的爲人。”小江向船上揮揮手道:“把他的穴道解開……”
麥遇春當然不能讓他們跑了,他再厲害,一個人也不能拿下小江、司馬能行以及翁氏兄弟這等高手,他顯然想拖延時間。
小江向司馬能行一交眼色,二人向船上急掠,但二人才掠了七八丈,麥遇春迎頭攔住,二人立刻動上手,一左一右攻上。
二人本以爲聯手可以保持平手,讓船離去,哪知麥遇春真會藏拙,他的功力隱藏了兩成以上,上次乘車南下,被“惡扁鵲”及凌、馬等人攔住而動手,一試之下,凌、馬二人僅略遜半籌。
當然,那才二人並未聯手,因爲凌鶴決心要自己手刃此賊,絕不要別人協助。而目前小江和司馬能行的功力總和,應該比那時凌、馬二人的功力還要略高些,然而,二人打了十一二招,不由大驚,此人的潛力驚人,二人全力搏殺,也未必能支持五六十招。
小江隱隱聞到有人趕來,他大叫道:“快把我爹的穴道解開,快!”
翁氏兄弟已把船停在距岸邊七八丈的水中,翁老大請馬如飛解了葉伯庭的穴道,哪知這老賊站起一打量,心中已明白大半,一掌把馬如飛砸落湖中。
翁老大冷峻地道:“葉伯庭,令郎和司馬大俠全力應付麥遇春,如果你還有父子之情,加上你就可以擊退麥遇春,如你連兒子也不要了,老子把船拆了,大家一齊到湖底去泡泡如何?”
葉伯庭自然不敢和他在水中折騰,一掠上岸,道:“會主,老夫一時不察,着了犬子的道兒,被弄到船上,他還以爲解了穴道我會幫他們呢!”
麥遇春道:“葉護法,請協助把他們拿下,我把船上的兩個穿水衣的奸細拿下。”
葉伯庭道:“好,好,這兩個人我雖不能拿下,支持一會不成問題……”
這工夫小江和司馬能行只攻不守希望攔阻麥遇春上船,也萬沒料到,葉伯庭攻向司馬能行的一掌變了方向,帶着狂飆,砸向麥遇春。
麥遇春的確沒想到這一手,他一人應付小江和司馬能行雖佔上風,但加上葉伯庭就不同了。
當今之世,能接下這三人合擊,而且葉伯庭又是施襲的人,幾乎沒有。”
“啪”地一聲,麥遇春左腋下被砸了一掌,麥遇春退了兩步,道:“葉伯庭,你好詐!”
葉伯庭道:“跟你這麼多年難道還學不會嗎?”他大聲道:“涵兒,你先和司馬能行上船,快!”小江以爲他馬上也會跟上,立刻和司馬能行上了船,但是,葉伯庭嘶呼道:“涵兒,你爹一生中沒作過一件好事,就讓我臨終前像個人樣吧!別忘了在你娘碑上加上我的名字……”
以畢生真力連戳三指,他的“一指禪”更加精進,孤注一擲,抱定必死決心,不留一絲餘力,而且作惡一生,憬然大悟之下,這股潛在力量真是非同小可。
“刷”地一聲,麥遇春的長衫下襬裂開七八寸長的口子,但麥遇春卻在怵目驚心的一擊之下舟退即進,一拳砸中葉伯庭的左腹。
葉伯庭踉蹌退中狂嘶着道:“涵兒……你再不速走……就對不起你娘……對不起凌鶴……快走!你要讓爹抓住這最後……唯一的報效武林的機會……”血灑胸衣,已無法出聲了。
麥遇春一掌砸下,威猛無濤,重傷的葉怕庭集殘存力道和那股不屈的精神力量於雙掌迎上,“啪”地一聲,由於人在湖岸沙灘上,沙石激濺,葉伯庭的下半身已陷入沙中到大腿根處,口鼻中鮮血狂噴而出。
哪知麥遇春知道葉伯庭已奄奄一息,這一掌的反震之力,加上左足一點葉伯庭的右肩,人已如流矢射出,根本不再顧慮葉伯庭了。
快船又遠了些,也不過距岸邊十二三丈,小江見父親真的大徹大悟,以他的身手來對付深藏不露的麥遇春,仍是以卵擊石,但他義無反顧,只想以必死之身,爲武林稍盡棉薄。
此時此刻,小江感到無比的悲痛和光榮,悲痛的是這兩天來,他一直不信任父親,點了他的穴道放在牀上,甚至吃飯時卻只能嘴動,不完全解穴,這當然是因爲葉伯庭太詐,不足信賴,以免壞了大事,光榮的是,他畢竟有一位幡然省悟,威武不屈的父親。
此刻他眼見父親被麥遇春無濤的常力震入沙中,血箭狂噴,小江嘶呼着道:“爹……
爹……”現在麥遇春有如怒筆俯衝撲噬而來,勢不可當。
小江也以平生之力迎上,因爲如不迎上,雙方的巨大震力,會在他的雙足上把快船震一個大洞。
此時此刻,他滿腔悲憤,誓死一拼,因爲已救出的姜姑娘又失蹤,證明是落入對方高人之手,又被擒回,他也愧對凌鶴。
此刻以馮君實爲首的一干“天一會”人物,不下三十餘人,已齊集岸邊,觀看這亡命的一搏。
“啪”地一聲,小江和對方比,自然也是以卵擊石,身子摔在快船中,人已昏死過去,但船上的馬如飛主僕,和司馬能行以及水中的翁氏兄弟都蓄勢以待,只要麥遇春敢落在船上,大家只有同歸於盡。
麥遇春不怕船上的司馬能行和馬如飛主僕,他忌憚的是水中的翁氏兄弟,萬一使用了暗器,射了就入水,是防不勝防的,只有再藉這一震之力,倒射而回,落在沙灘上。
在此同時,快船兩邊的翁氏兄弟沉聲道:“快走!”二人在水中駕舟催行,加上司馬能行和馬如飛主僕等人運槳如飛,不一會船已在二十五丈以外了,就是麥遇春也不可能在沙灘上一賊而及的。
這時翁氏兄弟才上了船操槳,換下司馬能行,由司馬能行救小江,先爲他服了三粒內傷藥,然後助他運氣療傷。
岸上的人自然會去檢查其他快船,無一完整,艙底都有好幾個大洞,麥遇春氣得跳腳。
馮君實躬身道:“卑職監督不嚴,纔會發生這件事的。”
“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有計劃的行動,這些人分明是詐降。”
“還有……”馮君實道:“司徒護法令夜吹號角,似有誘本會人手齊集西南而讓奸細自東北脫困之嫌!”
“不錯,那畜牲呢?”
馮君實道:“卑職以爲他涉嫌重大,已經扣押,留待會主親自問話。”
“好!這件事由本座來辦。”麥遇春向那湖中快船望去,已變成一小黑點,不久即消失於夜色之中。
麥遇春道:“馮兄速率部下巡查本島,以防還有其他陰謀,有未看到馬副會主?”
馮君實搖搖頭躬身而退,立刻指揮人手,分頭搜索,同時燃起火箭通知彼岸人手攔截。
***麥遇春一進自己的小廟,發現有人在內,而廟內又無燈,道:“什麼人?”
“卑職。”
“噢!原來是……”
“會主,今夜之事,很易造成誤會,而卑職爲了減低會主的懷疑,決定有所表現,但是會主今後不妨繼續對卑職持以不太信任的態度,如此,則卑職暗地裡更好辦事,所以這件事不必說是卑職所爲。”
“你的見解頗佳,爲何今夜……”
“這正是卑職在辦另一件事的註腳,須知對方一來是想探本島的虛實,也許更重要的是想弄走姜不幸。”
“對!”麥遇春道:“這件事我差點疏忽了,但他們船上似乎沒有姜不幸在上面。”
“是的,會主,但若非卑職忽然想到對方的企圖而及時技巧地攔截,她應該已在逃走的快船上了。”
“莫非姜不幸還在你手中?”
這人指指地上的人道:“會主如要卑職在會中發揮更大的作用,我最好不出面,您自己把她送入牢中,看看王色和阿九的情況如何?”
“好,好,太好了!”麥遇春道:“一切就照你的意思,這樣確實更能發揮潛在力量。
關於這件事,本座必定有賞。”
這人抱拳出廟而去,麥遇春提起姜不幸來到那個院落,這工夫伏在桌上夢見周公的“夜叉”阿九還在睡哩!但因“周公帖”用量不多,所以麥遇春大喝一聲,阿九就醒了。
阿九搓搓母狗眼,似乎還不知道面前站立的是會主,她懊懊惱地道:“王色,天這……
這麼早……還沒有亮……你他媽的雞毛子喊叫地幹啥?被踩着尾巴哩!”
阿九和王色也畢竟是成名人物,和八大家以及高麗花等人的身分差不多,要不,耳光不知捱了多少哩!麥遇春冷峻地道:“看看我是誰?”
“你……你是誰?”阿九絕未想到面前的人是會主,道:“你是……”這次可看清了,立刻躬身道:“卑職太倦了,打了個盹兒……。”
“你這個盹兒打得可真長,人犯不見了居然還不知道。”
“這……”阿九這纔看到地上放了一個人,頗似姜不幸,她愣了一下,原地轉了一週,撲到內間鐵欄扦處向內望去,發現裡面牀上有人躺着,而向牆內。
阿九道:“人犯在牀上呀!”再次回來仔細一看地上的人,的確是姜不幸,這纔開了鐵門,把姜不幸提入,扳過牀上的女人一看,竟是“烈火無鹽”王色。
這二人對百里鬆等人前來投靠,差不多都是護法以上的職位,頗有牢騷,現在她知道她們就連一個壇的職位也不怎麼稱職了。
王色被扳過身子也被弄醒,罵道:“阿九,他奶奶地你別煩人好不好?讓本姑娘多睡一會……”
這時阿九回身躬身道:“卑職等失察,請會主按會規行事……”她發現會主已經走了。
在此同時,李婉如和馬芳芳在屋中低聲交談,李婉如道:“芳芳,今夜的事所以未通知你,是怕如果失敗,此番來臥底的人全亮出了身分,等於前功盡棄,而你又是臥底之中最有實力的一位,芳芳,你不會怪我們吧?”
“不會。不過,你們是否應該先告訴我一聲,萬一失敗,我也好找藉口保護自己的立場。”
“我們也是爲了你的立場,以爲事後告訴你比較好些。”
“詳情如何?都有哪些人蔘與?”
李婉如道:“當然所有的人全包括在內了,我們以爲要送走翁氏兄弟,不如把姜姊姊一起帶走,一舉兩得。”
“對,對,如果我來策劃,一定也會如此,結果呢?”這口氣大出李婉如的意料。
李婉如長長地吁了口氣,道:“爲山九仞,功虧一簣。到了湖邊,我們要把快船擡入湖中,就把姜姊藏在湖邊草中,哪知弄好了船以手,姜姊卻不見了!”
馬芳芳大駕道:“你們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會辦事的,人都到了碼頭上,居然會丟了。”
李婉如道:“事後我們猜想,必是高人所爲,不是會主、副會主,必是護法所爲,因爲姜姊本身的武功就不比那些壇主差些。”
馬芳芳不停地道:“差勁,太差勁了!以後呢?”
李婉如說了一切,包括沙灘上的惡鬥,葉伯庭壯烈犧牲的一切情況。這一夜,馬芳芳抱怨,啼噓不已。
也許李婉如已經學乖了,她並未對馬芳芳說出這事還有陸丹蔘與,加上司徒孝堅不吐出實情,只說吹號角只是要試試自己的內力而已。
快船攏岸時,小江的傷勢好了些,但因內傷極重,是不會馬上痊癒的,六人上岸走出不到三裡,就遇上了攔截的“天一會”中人。
其中有三個壇主七個堂主和八九個護院,這實力如在小江未負傷之下,實在不足爲懼,但現在,由於五人全力操槳,都很勞累,立刻陷入苦戰。
這六人中小江重傷坐在一邊,就以司馬能行爲主力,馬如飛主僕和翁氏兄弟爲輔,三個壇主是“插翅虎”蕭飛、“大聖棍”
孫晟和“青城弔客”畢福,這三人招呼司馬能行一人,七個壇主和八九個護院招呼馬如飛主僕和翁氏兄弟。
這四人的武功都差不多,馬如飛主僕精於騎射,在馬下就不靈,翁氏兄弟像兩條魚,出了水就沒轍了。
四人苦戰了三四十招,錢山首先負傷,接着是翁老四,司馬能行力戰三個壇主,他自信一百五十招後能佔上風或傷敵。
但是島上不斷髮出火箭暗號,這邊的香主也邊打邊發出火箭,召集這邊的人手往這兒集中,一個幫會,絕對不僅僅是那麼一二十人,島外還有一半的實力。
火箭連續升空,“天一會”的人迅速向這邊集中,陸續又來了六七個壇主。兩個撲向馬如飛主僕,二人更加危急,另外二人撲向翁氏兄弟,也立刻險象環生。司馬能行本已應付三個壇主,如今再加入二人,他奮戰猛拼,仍有信心、卻有一個撲向小江。
小江重傷、正在自行療傷,就算知道有人逼近,他也無能爲力了,這個逼近的人並不知小江是何許人,卻知道他傷得太重,只想奉送一掌打發他上路。
這也是個香主,一掠而至,拍向小江的背心,小江雖重傷,掌風驟至,也能感覺到,身子一偏,總是慢了一步,“啪”地一聲,仍被拍中左肩,又吐了一口血。
這人再拍一掌,竟用了全力,忽然有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捏,立刻傳來了“刈刈”的骨碎聲,也傳出他的嘶曝聲。
柳慕塵爲馬氏主僕解了圍,但沒多久,島上來了一艘快船,來人有黃宗海、黃世海兄弟及百里鬆和“鄙陽三蛟”遊氏三雄,這三人自是水中高手。
這麼一來,雙方實力伯仲,鏖戰了個多時辰,島內卻又發出了火箭,這是因爲島內迄未接獲島外勝利的訊號,不願損失人手、下令退回島內,況這邊還有施毒能手。
這些“天一會”中的人也無致勝把握,立刻紛紛退回快船上,運槳如飛退走,有一部分落荒而走,仍隱伏在島外。
小江自是最最危急,馬如飛主僕的傷勢不太重,翁氏兄弟傷得卻不輕,他們儘快把小江揹走,在不遠處一破廟中輪流爲他療治。
那艘快船返回君山碼頭,副會主“玉面韋陀”馮君實在接應,道:“情況如何?”
“青城弔客”畢福道:“本來穩可消滅那幾個漏網之魚,想不到緊要關頭,又來了三個人,有高麗花、餘大彩和柳慕塵。”
黃世海冷笑道:“要是副會主不發號撤退,老實說,不出一個時辰就可殲滅他們。因爲小江奄奄一息,馬如飛主僕受傷,翁氏兄弟也受了傷,只有一個司馬能行尚可支持、不知副會主爲什麼要下令撤退?”
馮君實冷冷地道:“關於這一點,你最好去問會主,因爲是會主交代撤回的,不過我要請問,如果‘惡扁鵲’師徒出現,黃兄女如何?”
此刻麥遇春正在審問司徒孝,道:“說,是誰叫你吹五號號角的?”
“師父,誰也沒有叫徒兒這麼作,而徒兒無知,也不知道五號號角代表什麼意思。只是聽人說;內功深厚瞅;吹了號角,能震壞功力淺者的內腑,徒兒只不過是想試試自己的內功火候,沒想到事態如此嚴重!”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說出和師妹打賭的事來。
麥遇春冷峻地道:“誰告訴你吹號角可以試出內力的?”
司徒孝不能不說,因爲不說很可能受到嚴重處罰,可是要說是誰講的呢?一時之間,他必須找個替死鬼。
司徒孝自然不會害那些對他好的人,卻想到了百里鬆不管陸丹過去對百里鬆是真情還是假意,反正他曾經和陸丹來往過,佔師妹的便宜自然比他多,此刻自然先想到了他,道:
“師父,是百里鬆說的。”
麥遇春本就以爲百里鬆爲百里絳雲的侄子,而百里絳雲又成全了凌鶴,自然會使人聯想到百里鬆和凌鶴的關係了,立刻叫來了百里鬆。
百里鬆可真是流年不利,事實自然並非如此,但一看會主的臉色,再看看司徒孝的暖味神色,猜想司徒孝必然爲他穿了小鞋,卻又不知道是什麼事?“百里護法。”麥遇春道:
“是你誘司徒孝試驗內力而吹五號號角的?”
百里鬆一驚,躬身道:“是司徒護法說的嗎?”
“正是。”
百里鬆道:“司徒護法,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孝既要整他,自然要一口咬定,道:“百里護法,我並未在會主面前說什麼,只是說你曾對我說過,功力高的人吹號角能震傷別人內腑。”
麥遇春道:“百里護法何時對你說的?”
司徒孝道:“就是兩天以前。”
百里鬆肺都氣炸了,道:“司徒孝,你這是坑人,我何時對你說過此話來?”
司徒孝道:“說了就是說了,何必否認?”
百里鬆大聲道:“啓稟會主,司徒孝誣陷卑職,另有原因。”他立刻說了和陸丹來往而使司徒孝吃醋的事。
麥遇春是何許人,相信百里鬆說的也不無可能,但對百里鬆也卻不無懷疑。這時副會主馮君實在門外道:“會主,葉伯庭奄奄一息,不知如何處置他?”
麥遇春喟然道:“恩宜自薄而厚、威須先嚴後寬,麥某與他交往頗深,想不到他會反叛我,但他雖能不仁,麥某又豈能不義?馮兄,全力營救。”
馮君實躬身道:“會主厚待故交,禮遇衰朽,非常人所能及,卑職這就去設法,不過他傷得太重,恐怕……”
麥遇春道:“馮兄,盡人事而聽天命吧!”
凌鶴知道了小江等人在“天一會”中的遭遇,立刻親自爲他運功療傷,且對葉伯庭的改邪歸正啼噓不已。
經過半天的療治,小江已無大礙,凌鶴私下對“惡扁鵲”
道:“老哥,我想親自到‘天一會’去一次。”
“老弟,老哥哥絕對反對。固然你的功力已非昔比,但那兒人手衆多,僅僅馮君實和黃氏兄弟二人就夠你應付了。”
凌鶴道:“老哥,小弟已不能再忍,不論是爲了不幸,或爲了殺麥遇春,我都要去。”
“惡扁鵲”道:“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
凌鶴道:“老哥,你在家留守坐鎮,這面還要你來指揮的。”“惡扁鵲”沒再出聲,此刻“三六九”在窗外聽到,想了一下離去,因他此刻也住在這裡。凌鶴經過曲能直門餐,曲能直把他拉了進去,二人密談之後,當夜就開始了行動。
第二天近午時,“晉扁鵲”剛起牀,姜子云闖了進來。“惡扁鵲”道:“有什麼事?像頭山豬似的!”
姜子云把一封信丟在牀頭上,“惡扁鵲”一看,雖不免色變,卻立刻放下信道:“這是意料中的事。”
姜子云大聲道:“意料中的事,你是說明知他們會去而睜一眼閉一眼?”
“惡扁鵲”點點頭,道:“不錯……”
姜子云一把揪住“惡扁鵲”道:“老賊,你明知少主人進入虎穴,凶多吉少,卻漠不關心,我操你姊!”
哪知“惡扁鵲”淡然道:“我老姊如果還活着的話,怕是七十多歲的老女人了,你如果還有興趣,那是你的事。”
姜子云道:“老賊,原來你對少主人全是假的。”
這工夫高麗花聞聲而至,道:“老薑,是怎麼回事?”
姜子云說了,高麗花道:“其實老賊是由於小江重傷,心情惡劣,小江不是他的老相好江杏的兒子嗎?”
姜子云道:“對,大概就是爲了這件事,老賊,少主人和曲能直去了君山,你有什麼打算?”
“惡扁鵲”攤攤手道:“我還有什麼打算?混吃等死而已。倒是二位,如此急公好義,可有什麼救人的妙策?”
姜、高二人互視一眼,他們有什麼辦法?姜子云鬆了手掉頭出屋而去。高麗花戳了他的前額一下,道:“老賊,素日看你和那小子挺熱乎的,原來是晚娘叫心肝嘴甜心冷!”
高麗花也氣唬唬走了。
“惡扁鵲”嘆了口氣,忽然也自後窗走了,不久進入一幢民房院中,屋中燈火熄滅了。
“惡扁鵲”道:“別緊張,我是老鵲。”
“嚓”地一聲,屋中又亮起了燈火,有人道:“請進來!”
“惡扁鵲”進入正間內,炕上有一小几,小几上有四色小菜和一壺白乾,蕭辰盤膝而坐着,似乎正在自酌。此刻伸手一讓,道:“你是稀客,此來必然有事。”
“惡扁鵲”道:“正是。”坐在蕭辰對面又道:“看你的悠閒篤定,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了?”
蕭辰可以這麼說。他取了杯筷爲他斟上一杯酒,舉杯道:“我對你說過,若無把握,洞庭偌大產業竟能讓人佔據而無動於衷?”
“惡扁鵲”道:“能不能說明你有什麼把握?”
“現在還不能說,有一天你會大爲驚奇,甚至叫絕,對我蕭辰切不可過早蓋棺論定。”
“也許。但你既不關心啓己的女兒,也不關心未來的女婿,這一點卻又不敢對你過分期許了。”
蕭辰道:“說說你的來意吧!”
“惡扁鵲”喟然道:“凌鶴要硬闖君山,只有他一個人?”
“還有劣徒曲能直。”
蕭辰默然良久,道:“自求多福,何必怪他!”
“你這是風涼話,他的身手再高,虎入狼羣,又能如何?況且馬芳芳、馮君實以及黃宗海及黃世海兄弟都非等閒之輩,麥遇春本人就更不必說了。”
蕭辰想了一下道:“爲了我未來的女婿,我不會坐視的。”
“惡扁鵲”道:“原來你並非不關心凌鶴和娟娟。”
“笑話!”蕭辰道:“蕭某早有三大心願,也可以說是三大雄心,相信不久必然全部兌現。一是具有武林第一的身手,二是擁有武林最大的財富,三是擁有最成名也最孝順的女兒和東牀快婿。”
“惡扁鵲”心道:他孃的!你可真會想大的,世上的便宜事都被你占上了,道:“你怎麼個不坐視法?”
蕭辰和他幹了一杯,然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惡扁鵲”一愣,道:“真有這種事?”
蕭辰道:“千萬不可泄漏片語隻字。反之,你原先所擔心的悲觀絕望結局,就十分可能了……”
***一艘較大的快船泊在湖邊較偏僻的蘆葦中,不久,二輛篷車,車幃低垂,疾馳而來,一直到達蘆葦邊緣,再往前五步就是爛泥巴了。
這工夫兩個車伕下車,自篷車內取出三條長一丈餘的潮板(上下船墊腳不致溼了鞋襪之用),連接起來,延伸到蘆葦之中。
此刻,天已黑下來,西天由橘紅頁變成暗紫。
車幃撩起一角,一個個環肥燕瘦的年輕女子,下車順着潮板進入蘆葦叢中上了快船。
然後,篷車離去,快船出了蘆葦從中,向君山駛去。到了君山,有人十分秘密地把十七八個尤物接走。
人去船空,一個人自船底鑽出來,翻入艙中,濃郁的脂粉香氣仍然中人慾醉。這人喃喃地道:“我也要儘快離船,據說夜間不再用時,會把快船擡到岸上。”
這人打量一陣,出船在草中伏行,如不是在君山的偏僻之處,而是在碼頭上,不被人發現是很難的。
君山很大,而且在蕭辰的經營之下,各方面都很齊備。就以這個藏嬌的暗室來說,就只有麥遇春知道,這是他發現的地下秘室。
這兒當初本是蕭辰靜修之處,有內外共三間,一切設備齊全,內間還有牀榻。
麥遇春坐上大師椅,黃氏兄弟左右陪侍,且爲麥遇春斟上一杯酒。接着黃宗海擊掌三聲,於是內間笙竽聲傳來,門簾啓處,半裸的尤物們魚貫而出。
吹笙和芋的是爲首數人,後面的邊扭擺胴體邊哼着靡靡之音,把僅有的褻衣除去,丟在屋中一角。
這些女人都是“怒堡”中的堡主夫人,最大的二十七歲,最年輕的只有十五歲。
黃氏兄弟是閹人,有所“不能”,卻又不甘放手,這十八個怨女在他們嚴密監視之下,過着連尼姑也不如的生活,因爲尼姑並不會受到監視。
這是違反人性的迫害,但黃氏兄弟給她們唯一“不能”以外的享受,吃油穿綢,披金戴玉,應有盡有。除了不能給她們的,樣樣都有了,卻也不能使她們眉頭舒展。當然,這是黃氏兄弟的看法。
笙、竽聲低沉而憂鬱,配合着沒有笑面的豔舞,形成另一種男人非常欣賞的舞蹈。
在乳波臀浪、肉香陣陣之下,笑面並非唯一誘惑男人的香餌,冷漠或嚴肅往往更能充實女的人魅力。男人的這種興趣是多方面的。
這十八個女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環肥的肉浪如山,燕瘦的細腰隆臀,高腰長腿,但個個肌膚如雪,皮白如脂。
黃氏兄弟偷看麥遇春,兄弟二人面有得色,他們相信會主大悅之下,他們在會中必然舉足輕重。
聳胸、隆臀加上細腰,有部分還梳着高髻,不免令人想到有此同好的古人:楚王好高髻,宮中皆一尺;楚王好細腰,宮中皆餓死。
女人可以餓死,腰不可不細;女人絕對不能失節,但可以餓死,這可能就是這些年輕女人尚能活下去的主要支柱吧?只要有人欣賞她們的胴體和豔舞,她們活下去的勇氣就會更大。
“怎麼樣?會主。”黃世海獻媚地道:“會主對任何一個有興趣,只要叫出她們的編號……”
麥遇春笑笑道:“這個倒是不急,麥某要和一個女人進一步嬉戲,必須待情緒培養起來之後才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黃宗海道:“不足之處,會主自管指出,卑職可以叫她們改正。”
麥遏春笑笑道:“只是說說而已,這樣不妥。”
黃宗海正色道:“會主和卑職兄弟有隔閡了。”
麥遇春道:“本座比較喜歡看男女共舞,不知兩位可願讓本座一飽眼福?”
黃氏兄弟面色驟變,這正犯了他們的忌諱,但麥遇春正色道:“如本座也算一個,賢昆仲還會介意嗎?”
黃氏兄弟一愕,會主也能裸程共舞,這自是大出意料,但是,就算會主也一絲不掛,所展示出來的卻完全不同。
會主的“有”正反映了他們“無”。有與無之間的差別是絕對的,是質的遇然不同,而非量的大小。
可是黃氏兄弟也不敢表示反對,畢竟,會主能和他們一齊脫光同樂,這也是一份殊榮,他們相信和會主**同樂者,前無古人,後也不可能再有來者。
於是,二黃怯怯地寬衣解帶。
對於他們的解除衣裝,十八個妻妾根本不發生興趣,他們兄弟本以爲會主不會脫的,不過是哄他們而已。
但是,舞了一會,見麥遇春也開始解衣時,二兄弟矛盾極了,會主不會是“無”,“有”“無”對比,十八個女人看到的那剎那又會如何?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樑不凡淬於瓶中的標本,他們對那些標本恨之入骨,卻也不無懷念,因爲他們並非天閹,他們也曾擁有過。
如果以量來分級編號的話,他們的標本瓶子應放在樑不凡的瓶子左近,所以他們很不欣賞“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句話。
當他們(包括她們)的炙人視線盯在麥遇春的最後一件內褲上時,心情何其複雜。
但是,在那一瞬間,所有的目光似都凝凍在那個類似小田螺的東西上,所有的視覺,幾乎被每個人(自己)所懷疑。
麥遇春高大的身材,使“有”和“無”產生了不太明顯的差距,“無”的並非全“無”,反之,爲何宮廷中的閹人要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而“有”的卻又不是絕對的“有”。
這麼大的人,在那部位嵌下一個幾乎和小型福壽螺大小的東西,在黃氏兄弟心目中,既無“臨淵羨‘魚’之情,也無‘退面結網’之心”。
而在十八位尤物目中,“有”固不能謂之“無”,這種“有”又何濟幹事?至少,這“田螺”是絕對進不了“怒堡”展覽室的標本瓶中。十八個尤物的目光中沒有濺出火花,幾乎全是憐憫之色,黃氏兄弟心頭大悅,他們本以爲差距太大,不能比擬,事實上他們幾乎夠資格和會主歸爲一類之中了。
這種異中求同的心情,非閹人是無法想像的。
他們三人舞踊、歡愉,因爲只有他們在一起,纔可以把自卑減少到最低程度。
但黃氏兄弟忽然想到一件事,陸聞鶯這位壓寨夫人的洞房之私,和這十八個尤物有多大差別?差別如此之小,二黃不由肅然起敬。
***“烈火無鹽”王色和“夜叉”阿九正在交班,王色下班,阿九上班,王色道:“九妹,小心點,絕對不能再出岔子了,這差事,他奶奶的真不好乾!”
阿九道:“放心,我不會再打瞌睡了。”
王色到另一屋中睡了,阿九站在鐵門外向內望去,姜不幸躺在牀上,也正在望着她,姜不幸雖生過一個孩子,身段仍然窈窕,側身而臥,曲線動人。
阿九道:“你看我幹什麼?”
姜不幸道:“難道你不以爲你也在看我?”
阿九道:“醜人在美人心目中是什麼樣子?”
“你並不醜。”
“你在哄人!”
“真的!”姜不幸道:“如你有子女,他們會嫌你醜嗎?”
阿九一想也對,子不嫌母醜,爲什麼子女不嫌母醜,甚至還以爲自己的母親比別人的母親可敬可愛呢!這可能是因爲母愛偉大,外型的醜俊已微不足道、阿九道:“你懂得還不少哪!可是生而爲醜人,其心情不足爲外人道。”
姜不幸道:“任何人一生中必有得意之事,也就是美事,想大嫂亦不例外。李太白有貴妃捧硯,司馬相如有文君當爐,嚴子陵有足加帝腹事,而王子安卻有順風過江作滕王閣序事,人生若有一事感到自豪,何醜之有?”
“你拿我和那些名人比?”
“爲什麼不可以?人的貴賤豈在外貌。”
阿九忽然覺得身後有聲音,回頭發現一個蒙面人的手已近在她的肩背處,不論她如何快速,也閃不過這一擊的,她道:“男子漢大丈夫爲什麼要施襲?”
來人道:“男子漢大丈夫,爲什麼要囚禁一個無辜的女人?”
阿九道:“這是會主的事,有本事你爲什麼不去找本會會主?”
“我只是希望在你的一生中也作一件像李白、司馬相如、嚴子陵以及王子安等人的得意事。”
“你是否把老孃估高了?”
“不,只要把姜姑娘放了,你比上述四人還偉大。”
“小子,我聽得出你的年紀不大,你快走吧!就算你能殺了我,也無法把她弄走的。”
“我只想要你做一件好事,怎麼樣?”
阿九一動,後面的人猛戳一指,阿九應指而倒,姜不幸自然能聽出此人的口音,因爲他對她一直很敬重,他就是“三六九”司馬多聞。
“司馬小弟,你快走吧!千萬別爲我陷在這裡。”
“我一定要把不幸姊救出去。”
“只有你一個人來?”
“據我所知凌鶴大哥和曲能直也要來。”
“那你爲什麼不和他們一起來?”
“因爲他們必不會帶我來的。”這時他已在阿九身上找出鑰匙,開了鐵門,道:“不幸姊,快走!”
姜不幸沒有動,她仍然坐在牀上,道:“司馬小弟,好意心領,老實說,上次令尊、江涵、馬如飛主僕以及翁氏兄弟等人,都未能把我救出去,你一個人絕對辦不到的。”
司馬多聞道:“不幸姊,這很難說,有機會我們就要試,你不能說這不是機會,快走呀!”
“小弟,你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姜不幸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司馬多聞道:“島外運來十來個年輕女人,好像十分秘密,我就是藏在兩艘快船船底舵下進島的。”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女人?”
“我隱隱聽出,似乎是黃護法獻給會主的禮物。”他道:“不幸姊,快走,告訴你,你不走我是不會走的。”
姜不幸也相信這一點,把阿九弄到牀上鎖上門,撿起阿九的雙叉竄了出去,道:“小弟,就憑我們二人能走得了嗎?”
司馬多聞道:“試試看。”
這院子四周自然還有人巡邏,二人出院不遠就被發現,二人聯手對付這些掌主以下人物自是綽綽有餘,一個個被打得東倒西歪。
但深夜動手,哪會不弄出聲音,立刻有人趕來,二人且戰且走,由於司馬多聞路不熟,竟進入了內院。
巧的是,此刻正是麥遇春和黃氏兄弟們在秘室內大跳裸舞之時,他不在,巡夜的自然就會鬆懈些。
二人誤走誤闖,竟進入了馬芳芳的院落,兩個副會主各佔了一個院落,加上護法的住處,呈衆星拱月狀把會主的住處環繞起來。
更巧的是,馬芳芳也不在,她和馮君實各司一職,她管陸上,馮管湖上及船舶,每夜她必然出巡一至兩次,此刻她正好出巡未回。
李婉如不認識這蒙面人是誰,卻看出另一人是姜不幸,立刻把他們拉入室內吹熄了燈,道:“姜姑娘,這位是誰?”
司馬多聞道:“在下‘三六九’。”
李婉如恨極“二五八”,對司馬多聞的印象也不太好,但看在姜不幸的份上道:“姜姑娘,只有他一人來救你?”
“是的,後面還有,但可能還沒進島。”
“這太不自量力了!”李婉如急得直搓手道:“這是絕對辦不到的,一旦被發現,湖邊的快船就會被嚴密看守,沒有船,水性又不高能逃得了嗎?”
“三六九”道:“試試看。”
“去你的吧!現在趁芳芳未回,我必須把你們送到一個較爲安全的地方……”
她稍稍一想,正要行動,這工夫,院門外道:“馬副會主……馬副會主……”
李婉如在屋中道:“什麼人?”
“在下是遊堂主遊天彪,發現劫走姜不幸的奸細往這內院竄來,請副會主小心。”
李婉如道:“馬副會主出巡未回,我們這兒不會有奸細藏匿,炔往湖邊去搜。”
“是……”遊天彪即水中高手“遊氏三雄”老三,水性僅次於“南海五鯊”翁氏兄弟。
這工夫外面奔掠聲此起彼落,李婉如道:“‘三六九’,你是如何進來的?”
司馬多聞說了,李婉如愕然道:“島上有這麼多的女人,連芳芳這位副會主都不知道,豈非怪事?”
姜不幸道:“陸聞鶯對麥遇春似乎表錯情了。”
李婉如知道芳芳有多麼恨姜不幸,不禁暗暗焦急,估計她也該回來了,道:“走,我送你們到一個地方避一避去。”
由此去陸丹的院子還隔着馮君實的院落,要不就必須兜個圈子,李婉如在牆邊低聲叫着:“馮副座……馮副會主……”
連叫數聲沒有迴應,相信也是聽到了奸細外出兜捕去了,立刻帶着二人越過馮君實的院子來到陸丹院中。
但剛剛落入這個院中,外面立刻傳來一個漢子的斥喝聲,道:“什麼人?”
李婉如和姜不幸在前,已掠入正屋之中,司馬多聞在手,來不及掠往正屋,竟自半開的廂房穿窗進入屋內,一入屋就感到蒸氣騰騰,且有女人胴體上自熱水中蒸發出來的氣味。
外面的漢子自然知道這是會主女公子的院落,剛纔看到這個人蒙面,必是奸細,立即掠入。
此人正在大叫,提醒少會主戒備,忽然人影自上空罩下,此人是個香主,身手不高,而且處於被動,才仰起頭,上面的人影“雙風貫耳”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一拍,此人的顱骨已經碎裂。
施襲的正是李婉如,她怕此人吆呼,自正屋後窗穿出,自廂房頂上閃電下擊,這時廂房中傳來陸丹的聲音道:“誰?”
李婉如在窗邊低聲道:“丹妹,我是婉如,撂倒了一個,我把他送遠一點,以免涉嫌,姜姊在你的正屋中……”
陸丹心頭一跳,這又是一件麻煩事兒,上次救姜不幸功敗垂成,尚幸司徒孝守口如瓶,但她的住處經常窩藏人,總是危險的。
“是姜姑娘嗎?”陸丹正在出浴,她當然聽到有人進入浴室內,但這廂房中有兩間,她以爲姜不幸必藏在內間中,剛纔李婉如說是姜不幸在正屋中,她未聽清。
內間有人道:“陸姑娘,我……我不是阿幸姊……我是司馬多聞……”邊說還邊探出頭來。
廂房中未亮燈,那是怕人窺浴,可能來一手的有司徒孝和百里鬆等人,但因有月色,仍可隱隱看到浴池中露出上半身的陸丹。
陸丹雙手扶住雙峰,氣得發抖,道:“賊,司馬多聞又是誰?”
司馬多聞道:“我……我就是‘三六九’嘛!”
提起這代號,陸丹自然知道,急忙轉過身去,道:“死人!你進來幹什麼?沒安好心!”
“不,不!陸姑娘,我只是一時情急,看到這窗子半開,就進來了,要進正屋已經不及了,沒想到姑娘在洗澡。”
陸丹道:“你說吧!怎麼辦?”
司馬多聞吶吶道:“怎麼辦?你說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你看到什麼了?色狼,你說實話。”
“我看到的……姑娘一定知道……這不用我說,我也知道非禮勿視的古訓,可是在當時不看也來不及了。”
“看了以後又怎麼樣?”
“看……看了以後?”司馬多聞搔搔頭皮,道:“這叫我怎麼說呢?反正該高該挺拔之處是夠挺拔的……只是該細的地方……我沒看到……”
“我是問你看後的感想。”
“感想?”司馬多聞太年輕,心地又純潔,吶吶道:“我的感想怎麼可以告訴你呢?”
“你要是不說,我就大叫‘色狼’!”
“姑娘,千萬不要這樣,我……我說就是了,不過……姑娘可別生氣。”
“不會的。”
“光看上身,很美,只不過……不看下身我也不便誇大形容姑娘的身段是天下至美……
獨一無二的。”
“哼!”陸丹哼了一聲道:“你希不希望得到這答案?”
“希望,當然希望。”
“我的衣衫放在內間牀欄上,偏勞你拿過來……”
司馬多聞取過衣衫,來到外間,忽見她已站在池中,目光立被吸住,他呆立在池邊,竟忘了遞過衣衫。
陸丹道:“小賊,你的一雙賊眼在看什麼?”
司馬多聞慨然道:“看曉裝宜於傳粉之後,看晚裝宜於更衣之後,看殘裝宜於微醉之後,因眼花撩亂矣!如要看出浴,正宜於無燈而有朦朧月光之下……”
陸丹早已注意司馬多聞了,只是由於他們弟兄三人有兩個行爲不端,陸丹當時也不敢確定這一個會例外,但以後繼續觀察,“三六九”果然不同,這也正是她對司徒孝和百里鬆不感興趣的原因。
“傻子,還不把衣衫給我!”她揹着身子伸出手接到衣衫,道:“到內間去,不準再看。”
她想不到這小子文事底子不差,人品當然也比他另外兩個弟兄好,更重要的是,他心地光明,好色而不淫邪。
陸丹穿好了衣服,到內間一看,這小子在牀上正襟危坐,如者僧入定,她道:“傻子,你跟我來!”
二人來到正屋,陸丹和姜不幸見了面,司馬多聞說了如何進島,如何救人之後,陸丹道:“真有十六八個年輕女人進了島?”
“當然。”司馬多聞道:“隱隱聽出這些女人和黃氏兄弟有點關聯。”
陸丹道:“爲什麼一個也不見了呢?”
司馬多聞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會不會是獻給會主的女人,怕夫人知道?”
陸丹點點頭,心道:“娘,你可能被他耍了。”道:“傻子,只有你一個人來了?好大的膽子。”
司馬多聞道:“稍後還有人會來。”
“誰?”
“凌大俠和曲能直。”
陸丹對姜不幸道:“姜姑娘,你們先住在這兒,千萬別出屋,有適當機會再出島,已經不早了,睡吧!”
***“娘,女兒爲您抱屈,您大可憐了!”
“我可憐?”陸聞鶯淡然道:“阿丹,你又要說你爹的壞話。”“娘,島上已來了十八個年輕女人,據說夜夜笙歌,您信不信?”
本以爲她母親必會十分驚異,哪知陸聞鶯卻笑哂道:“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娘,據說那些女人是黃氏兄弟送給會主的。”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一會之主也有他自己的見解,有些事不可言之過早。”
陸丹道:“娘,我以爲您對他太迷信,正因爲如此,他纔敢愚弄您的。”
陸聞鶯嘆口氣道:“就憑他的良心吧!人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是不是一定要女兒找到證據娘才相信?”
陸丹一番苦心居然未能說服母親,心情惡劣,對自己的母親,不得不生輕視之心,立刻拂袖而去,但陸聞鶯卻喃喃地道:“孩子,你又何必爲娘操心,你怎麼知道娘根本不在乎他來這一手?就算他不來這一手又有什麼用處……”
此刻,晚膳剛過,百里鬆自馬芳芳院門前經過,馬芳芳把他叫了進去,他對馬芳芳的印象談不上好壞,道:“副會主有何吩咐?”
馬芳芳道:“百里護法初來怎到、雖未建功,卻也未犯大錯,然而,會主似乎對你頗有成見……”
這話正說在他的痛處,憤然道:“那是因爲有人說了我的壞話,惡意中傷。”
馬芳芳自然知道司徒孝誣栽,說百里鬆告訴他吹號角可傷人內腑於十餘步以內之事,道:“百里護法,好歹我們同是後來者,多少應有關顧之心,現在有個現成立功的機會。”
百里鬆道:“副會主請指點。”
馬芳芳道:“告密此事,是大功一件,不知你能不能絕對守口如瓶,永遠不對任何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百里鬆道:“卑職可以發誓,如泄漏馬副會主告訴卑職的秘密,就使我活不了三十五歲。”
馬芳芳道:“這件告密事件非同小可,而且你非但可以獲得會主的信任,且可報復惡意中傷你之人一箭之仇。”
百里鬆長揖道:“多謝副會主栽培,今夜只要副會主吩咐一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馬芳芳低聲道:“速去報告會主與馮副會主,就說被劫走的姜不幸尚未離島,藏在陸丹那裡。”
百里鬆一震,這果然是大功一件,就算得罪了陸丹,也在所不借,他道:“莫非是陸姑娘劫了姜不幸的?”
“不,是‘三六九’,他也在陸丹那兒。”馬芳芳道:“我總以爲司徒孝太混帳,所以決定給你一次表現以及報仇的機會。”
百里鬆又是一揖到地,道:“副會主成全,卑職永生不忘……”
百里鬆去見會主,馮君實也在座,二人一聽這消息同時一震,麥遇春道:“無怪上次姜不幸被劫,一直找不到內奸,原來是這個賤人吃裡扒外。”
馮君實道:“會主也不必太責難女公子,劫人不會是她,必是司馬多聞所爲。”
麥遇春道:“那麼姜不幸爲何藏在那賤人處呢?”
“這個……”卑職就弄不清了。”馮君實道:“卑職這就去一趟。”
“百里護法!”
“卑職在!”
“你是如何知道人藏在小姐院中的?”
百里鬆道:“卑職巡邏,無意中聽到陌生女人說話的聲音,偷窺之下才知道的,而且‘三六九’還在那裡。”
時近二更,姜不幸、陸丹和司馬多聞正在正屋暗間小酌,院中忽然落下二人,陸丹打個手勢示意噤聲,道:“什麼人?”
“在下馮君實,有人告密,說是小姐屋中藏有逃犯。”馮君實道:“小姐如果馬上交出來,馮某保證能使會主從輕發落。”
陸丹、姜不幸和司以多聞三人大吃一驚,是誰告密的呢?這在目前當然並不重要了,陸丹來到正屋門外,道:“馮副會主,這是誰造的謠言?”
馮君實道:“小姐不必多問,可敢讓在下搜一搜?”
“沒有什麼敢不敢。”陸丹道:“只不過我爲什麼要向別人低頭?別人憑什麼搜我的屋子?”
“這是會主的命令。”馮君實道:“誰也阻止不了,百里護法,進去搜!”
百里鬆往屋中一竄,還沒進入暗間,就被“三六九”擋住,“三六九”恨他變節附敵,一出手就是狠招,可惜他們的武功皆來自黑中白和百里絳雲。百里鬆是百里絳雲親傳,“三六九”卻是因黑中自傳司馬能行,再由他傳給“三六九”等人的,間接授藝,自然差些。
馮君實在院中道:“小姐還有什麼話說?如果我是小姐,就儘快把人交出來,我仍敢保證……”
陸丹冷冷地道:“馮君實,我要是你,就絕不會到‘天一會’中來當副會主。”
馮君實道:“爲什麼?”
“武林中人對‘天一會’的風評如何,你不會不知道。”
馮君實不動肝火,笑笑就要進屋,陸丹一攔,道:“深更半夜,副會主自重!”
馮君實冷笑道:“姑娘如果自重,試問和百里護法打鬥者是什麼人?”
陸丹道:“屋中哪有什麼人?”原來此刻當真靜悄悄地沒有聲音了,不但陸丹奇怪,馮君實更是吃驚,什麼人能在五七招內製服百里鬆?馮君實硬是往裡闖,陸丹才擋了兩三招,自然擋不住,人已入屋,可是黑暗中有人撲向他。
馮君實身分高,身手也高,一看此人撲向他的身法就心頭一凜,陸丹居然會認識這等絕世高手,以必九成力道砸出一掌,對方出掌一撩,掌力立刻化於無形。
馮君實道:“何方高人?”
這人不答,再欺上雙臂一絞,連抓帶拍,馮君實識貨,但卻又不能不接,全力一接,忽感對方掌上輕飄飄地,要收招、變招都已不及,“啪”地一聲,胸前中了一掌。
現在馮君實才知道對手是個女人,他吐了一口血,道:“姑娘何人……”對方的性別被認出,更不會饒他,突然變柔爲剛,雄渾的掌力、凌厲招式和奇詭的機變,一切都是曠世少見的。
一個是剛入屋中,一個是久已習慣屋中黑暗、這不可抗拒的一掌自意想不到的方位和角度砸來,馮君實忽有所悟,道:“你是……”
這一掌似乎用了七成以上的力道,“啪”地一聲,砸在馮君實的腰上,馮君實不甘,急退中向跟來的人影掃出一掌。
當這一掌落空時,天靈上被按了一掌,原地塌下,以馮君實來說,他做夢都想不到會有此下場。
陸丹入屋要亮燈,這位女中高手立刻制止,道:“快把兩具屍體弄走,姜姑娘也是要弄走,陸姑娘有沒有更好的地方?”
陸丹失聲道:“是馬副會主?”
“不錯,陸姑娘,馮君實和百里鬆二人的屍體我先帶走,姜姊和‘三六九’怎麼辦?”
姜不幸感到意外,“三六九”也不信馬芳芳會在緊要關頭出手救他們二人,但事實又擺在眼前。
“要快作決定,會主已知這件事。”馬芳芳挾起兩具屍體自後面走了。
此時此刻,陸丹也不知道將把二人藏在何處,司馬多聞道:“陸姑娘,現在出島成不成?”
“絕對不成,自上次劫人未成事件之後,快船和一切船舶都嚴加看管。”
姜不幸道:“爲了我使姑娘惹了一身麻煩,我實在過意不去,我看還是回到籠子裡去算了。”
“不!”陸丹道:中馬姑娘把馮副會主都殺了,這件事已是欲罷不能,讓我來想想辦法。”
司馬多聞道:“馬副會主處是否可以暫時藏身?”
姜不幸不出聲,自她的失心瘋好了之後,常聽一些長輩談到馬芳芳,自是貶多於褒,且和她似不能兩立,她自然知道原因,雖然今夜她突然來了個大轉變救人,姜不幸還是不考慮到馬芳芳那裡去。
可是司馬多聞不知這其間的恩怨,道:“馬芳芳身爲副會主,她的住處無人敢去搜索,藏在她的住處也是個辦法。”
姜不幸仍不出聲,陸丹也看出,姜、馬之間可能不怎麼和諧,她也聽說過有關馬芳芳的兩次“奇遇”,以及姜不幸的一些不幸,也就不便勉強,道:“有個去處可以試試看。”
司馬多聞道:“什麼地方?”
陸丹道:“我孃的住處。”
兩人一聽,不由相顧愕然,司馬多聞道:“會主天天都會到你娘那裡去,豈不是往虎口中闖?”
“不,會主很少到我娘那兒去,他們不睡在一起,只是偶爾在一起吃飯,也大都在‘聽濤閣’進餐。”
姜不幸道:“如此說來,令尊令堂並不甚和睦了?”
陸丹道:“我以爲會主在利用我娘,而我娘似乎也知道他在利用她。”
“彼此利用?”司馬多聞自然無法想像,陸丹道:“有些話也不必瞞着兩位,我的生父是以前的洞庭居上蕭辰蕭大俠,會主利用我娘爲他要過解藥,也利用我娘把葉伯庭手中的大批寶藏騙到了手,還有,我娘三言兩語,就把蕭大俠這洞庭的偌大產業騙到手,變成了會主的私產。”
司馬多聞道:“你娘真傻,也真可憐。”
陸丹道:“我以爲我娘並不傻,她也許另有打算,至少我看得出,他們是貌合神離的,尤其島上來了十八個女人,卻一個也未露面,我告訴娘,她卻一笑置之,二位想想看,不吃醋的夫妻會有情感嗎?”
姜不幸點點頭。司馬多聞道:“雖說他們有點貌合神離,但窩藏兩個敵人,令堂那裡去暫避一下。”
司馬多聞道:“我呢?”
姜不幸道:“放心,陸姑娘會救人救到底,她一走會爲你想辦法的。”
陸丹對使女小芙道:“小芙,爲他梳個高髻,給他一套女人衣衫換上。”
司馬多聞幾乎叫了起來,姜不幸道:“小弟,你要乖,聽陸姑娘的話沒有錯,你爹來此投靠,不旋踵就叛了,你如被擒,絕不會輕饒你的。”
“來呀!”小芙一拉司馬多聞,道:“要快點!會主知道馮君實和百里鬆來此,時間一久,不見回報,必來查看,快點……”
稍後,陸丹和姜不幸站在陸聞鶯的牀前,陸聞鶯本來朦朧欲睡,現在立刻清醒,她見過姜不幸,也曾爲她的玉質仙姿感嘆過,乍見她和女兒站在牀前,驚得坐了起來,道:“丹兒!你們陸丹低聲道:“娘,請幫女兒個忙。”
“這不是姜不幸姑娘?”
“是的,娘,被一個愣小子救了出來,但出不了島,只好先藏匿一段時間。”
“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爲我會背叛你爹?”
“娘,這不是背叛,這只是善心的發揮而已,再說爹對你並不忠實。”
“你少來挑撥。”陸聞鶯打量姜不幸一下,心道:“這個小女人太那個,任何女人在她身邊都會感到自卑,能把她送出島外,既作了順水人情也解除了自己的威脅,何樂而不爲?”
“娘,要救人就要快點,會主回來就完了。”陸丹道:“再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蕭大俠的女兒娟娟,將來也可能嫁凌鶴,蕭大俠也很欣賞凌大俠,娘就看在蕭大叔面上……”
“丫頭,你倒是很會拿話擠兌人哪!娘可不吃這一套,不過,娘願意冒這風險救人,但能不能救得了卻毫無把握。”
陸丹道:“只要娘肯救,就十拿九穩,沒有人敢來搜你的房子。”
陸丹返回她的住處,小芙已把司馬多聞打扮起來,薄施脂粉,看起來居然比小芙還標緻呢!
陸丹掩口笑了起來,說道:“在我身邊冒充丫頭,少說話,走路邁小步,沒有人能認出仍然是個男人,好在我這裡丫頭來來去去很多,不太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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