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樣玩起來越過癮!”冬鬼終於打起了精神,只有阿爾豐斯還沒被玩死,它就還有一點慰籍。那個巫妖看起來只是精於法術,在這個禁魔區里根本沒有出色的表現。
其實也不能全怪冷山,他能挺到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極限,早上的時候它纔剛從指節中脫困而出,只一天時間還不足以讓他玩出冬鬼期待的花樣來
“感謝你堵塞退路的冰牆,不然出去的恐怕都是死人。”阿爾豐斯慢慢站起來,體內的病菌已經被殺死了,受感染的組織也逐漸癒合着。那些跳蚤還都爬在他身上,只不過吸管已經不再往他體內鑽,而是拼命想拔出來,這些小生物不斷掙扎着,阿爾豐斯體內的溫度慢慢升高,它們開始承受不住。
大量的爬蟲飛快逃離這個危險區域,只有那些運氣最差的留了下來,它們的身體像是被不斷吹氣的羊尿泡一樣漲鼓起來,不過充斥在內的並不是血液,而是溫度極高的內勁,阿爾豐斯不想讓它們死得那麼痛快,透過吸管型的嘴傳過去的是充沛的內勁。
“用不着對我說感激的話”,冬鬼雙手交叉,指骨發出啪啪的響聲,“如果你非要表示什麼,來一場公平的戰鬥會令我十分期待。”
“沒問題,出於對你的感激,我樂意奉陪。”阿爾豐斯微微一笑,身上同樣爆發出炒豆一樣的聲音,停留在表皮的跳蚤紛紛爆裂,內臟器官粘滿了他的皮膚,這是一種非常悲慘的死亡方式,肚子炸開,頭部還在做着毫無意義的掙扎。
冬鬼一低頭,整具身體如離弦的箭一樣射出,一記頭錘向着阿爾豐斯當胸撞來。從它頭頂冒出的那團黑火猛烈燃燒着,沿着身體運動的軌跡留下一條清晰可見的焦痕。
阿爾豐斯左手一擋,按在那團黑火上,右手重拳往冬鬼背上砸落。
這不是平常的火,這種枯萎之火所燃燒的是的生命能,被這種枯萎之火燃燒的生物都會爲冬鬼提供生命補充,最後變成一團冰屑,不會像普通的烈火那麼將所有東西都燒成灰燼。在冬鬼的記憶裡,根本沒有遇到過可以抵抗這團溫度極高的黑火地生物,可他面前這個人類好像毫無困難的接了下來。它清楚的看到,阿爾豐斯的手掌就抵在火苗正中,而且還有一種奇怪的吸力在吸收熱量。阿爾豐斯頸中配帶的那塊舍利可以吸收任何形式的熱能,甚至能夠無視火元素的威力,就算枯萎之火溫度再高,也無法和來自元素位面的高溫相提並論。
就在冬鬼迷惑不解的當口,他地身體突然沒入泥土中消失不見了
阿爾豐斯重拳直接砸下,將它整個錘入泥裡。只有一陣幾乎可以把生物凍成冰棍的冷氣從地底絲絲冒出。
阿爾豐斯向四周環顧一輪,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快速運轉的大腦沒將多少精力浪費在進來那條路上,那裡存在危險的可能性極高。其它地方看起來雖然危險重重。但總比大門要好得多,最起碼骷髏走在上面安然無恙,如果重新打開一條通道,惟有在那層護罩上下功夫。只是完美奪心魔還在暗處遊蕩,也沒多少時間讓他可以從容不迫的試一下,還有那個叫出鐸不拉名字的聲音主人還沒看到影子,不過聽起來它對冒險者沒多少惡意,現在的情況可說是強敵伺環,能安然撤退的機會低得可憐。阿爾豐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情況都仔細分析過一遍,就連平時考慮不到的事情也都浮現在腦中。
“奧帕,你帶着他們跟在骷髏後面,到達防護罩的邊沿地區,我來斷後。注意這裡存在一個完美奪心魔,他叫鐸不拉,”阿爾豐斯看見食人魔巫師還有點猶豫,這也難怪它,剛纔自己兩三次的反覆轉變已經讓它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他只能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還想得到那個寶藏,就照我說的去做。”
主人!這個纔是真正的主人!換做其它生物是不會說出這種顧及別人的話的,奧帕再無顧忌,當先領路,帶着其他人向左邊衝了過去。地洞裡傳出冬鬼的陣陣咆哮,可見它是多麼不甘心敗在阿爾豐斯手下。
阿爾豐斯看着面色剎白的布蘭克和凱文從身邊急匆匆奔過,這才轉身和那個白色的萊薩精靈對視着,一步步後退。他不能肯定這個精靈會不會加入追擊的行列,不過一旦動手,將會成爲最難對付的人,因爲他親眼看到了自己對付冬鬼時的速度。好在剛纔自己還有所保留,並沒有以最快的速度迎敵,根本就沒用上滲透勁,誰知道下一個出現在眼前地會是怎麼樣的怪物?
“你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強大,”萊薩精完全無視那些逃亡的人,全副精神都集中到阿爾豐斯身上,“鐸不拉在剛纔和你的心靈較量中稍微抱恙,沒必要哪粗心你的朋友受到玩弄。”
阿爾豐斯呆了一下,看布蘭克他們的表情好像完美奪心魔極爲可怕,可是這傢伙除了控制別人的心靈也沒幹過別的事情。他心裡也完全沒有對這種生物產生什麼畏懼的感覺,也許正因爲無知,纔不會出現害怕的思想吧。阿爾豐斯心裡暗中笑了笑,弄清楚了反而不好,恐怕連聽到這個名詞都會嚇得腳軟。
萊薩精靈以極緩慢的語調說道,“你和我們一樣都擁有和神抗衡的力量,但沒有神格和神職,有興趣和我們站到同一陣線嗎?在這裡的,全都是和神爲敵的生物,當然,其中大部分都仇視人類。”
和神爲敵的生物?難道他們就是神祗的反抗軍?這些魔君無論哪一個都具備橫掃世界的實力,但和真正的神相比,差距卻明顯很大,否則也不會被困在這裡兩三千年。
阿爾豐斯果斷的搖了搖頭,“很抱歉不能答應你的請求,我是死神在這個世界上的代言人。”和這羣傢伙混在一起只是等死的份,而且也不知道死後靈魂能不能離開,也許會和他們一樣永遠的被困在這裡,他纔不想趟這趟渾水呢。
“很好。”萊薩精靈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臨死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慢慢從背後抽出兩把弧度極大的單手彎刀,刀身和他的皮膚一樣雪白,兩把刀合起來剛好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圓形。
“如果我死了,勞煩你將我的朋友帶出去,或者代爲照顧,你有什麼要交待?”阿爾豐斯右手倒握囚龍棒,左拳慢慢握緊。很明顯,只要將這個對手擊敗,自己這隊人就獲得了暫時的安全。
這場對決阿爾豐斯不見得會輸,因爲他製造了一個讓對方產生錯誤判斷的假像,如果萊薩精靈以爲剛纔那一拳就是全力而爲,那就大錯特錯了。
“您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精靈中無論哪一個種族,就連他們的長老也不敢對我說這麼無禮地話,”萊薩精靈不怒反笑,“死就死吧,我沒有事情要您代勞。你的動作快,由你先攻。”
阿爾豐斯看着這個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對手,除了自己之外他沒有見過有人會將攻擊的權利讓給別人,萊薩精靈的沉穩讓他稍微感覺到了有一點壓力。在攻擊中的動作越快,就越難收勢。換句話說,眼前這個萊薩精靈是順着對方的攻擊作出相應動作,屬於那種防守反擊型的對手。看他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想必很有信心面對自己的速度優勢。一定不能輸給這個傢伙,無論如何也要贏。阿爾豐斯暗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輕敵,既然對方那麼有信心,那就從速度上贏過他。
在人類心中總會有着一種不服輸的精神,所以,阿爾豐斯全力攻擊,一出手就是全速。瘟疫看到了阿爾豐斯的動作,嘎嘎的大叫着,其他人也不知道它想表達些什麼,都稍微側過頭觀看。
一排排阿爾豐斯的影子將萊薩精靈團團包圍起來,這是肉眼看到高速移動物體時的殘像,精靈站立的地方突然爆出兩團刀影,阿爾豐斯就這樣衝了進去,緊接着噌的一聲,像是武器交擊的聲音。
阿爾豐斯並不是直接前進,他先在外圍繞了一個大圈。再採用“之”型曲折前進,但萊薩精靈根本不爲殘影所動,在阿爾豐斯逼近到十五碼的時候,雙眼突然瞪圓,從血一樣的暗紅色變爲鮮豔的火紅,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這片地區完全封閉。
見鬼了,這些魔君怎麼個個都會玩心靈異能?阿爾豐斯被凝視的力量帶的身影一滯,就這麼彈指間的功夫,精靈雙刀飛轉,刀幕形成,向他身上罩來。
阿爾豐斯不知道的是:每個種族的身體都會出現某種極限,達到這種極限後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太大的進步,魔法也是一樣,一個人能夠使用的魔能也有一個上限,像一個容器,無論體積多大,一直往裡面灌水的話總會有溢出的一刻,這時候,無論是戰士武僧還是法師術士,如果要獲得更強大的輔助性力量,就要從異能方面下功夫,大腦的思維比任何動作和魔法效果都要快,這是不爭的事實。瞳術、心靈控制、意念力這些異能無一不是從激活大腦未開發的區域這方面入手,從而獲得或多或少的精神能量。
兩道水練一樣的刀光從刀幕中夾雜着猛烈的聲勢疾劈而出,一取咽喉,一取膝蓋,刀鋒斜偏,落刀的角度極爲巧妙,很容易讓人顧此失彼。這兩刀強力順勢斬阿爾豐斯並不陌生,在屠龍回來後他曾經碰到一次,奧蘭多就用這種方式在他額上留過一道傷口。
不過萊薩精靈的強力順勢斬不知道比奧蘭多要強多少倍,薄薄的彎刀只有五磅重,一柄雙手大斧何止四十鎊?更何況當日奧蘭多還挾持着前衝的勢頭,而這個精靈幾乎就是在原地不動,這麼快就能攻過來是因爲使用的和遁術相類似的瞬間位移,其中的細節阿爾豐斯轉念之間就能分析清楚明白,因爲他的膝蓋沒有彎曲,任何身體結構都不能用這樣的方式進行快速移動。
阿爾豐斯沒有向後躲閃,他只想速戰速決,以避免過多糾纏。腦中的那個旋渦馬上釋放出一股能量,自額門透出,不但將被凝視的效果解除。無形的能量束還透過兩人之間的空氣,直接反擊在萊薩精靈身上。一聲輕響,萊薩精靈倒飛而出,雙刀互疊在一起,阻擋着阿爾豐斯的精神力。
加諸在身上的枷鎖突然去除,阿爾豐斯不由得大喜過望,總算有辦法剋制自己一直畏懼的異能了!他並沒有因爲這個意外的驚喜而停下腳步,身影一閃,手指在萊薩精靈後腦枕輕輕一碰。他不想傷害這個彬彬有禮的對手,一來對方沒有蓄意傷人,二來他剛纔出手救了巴克利一次,這次就當是還給他的人情。
“閣下好厲害的刀技。”阿爾豐斯退開兩步,看着眼前的對手。
“騎士大人好厲害的精神衝擊。”萊薩精靈緩緩將雙刀收到背後,輕輕一笑,渾然沒將剛纔生死一線的情況放在心上,“佩奇統領大人想和騎士大人、蘭希小姐和瘟疫當面商量一些事情,請放心,我們絕無惡意。”看着阿爾豐斯一臉驚異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別奇怪我們知道了一切,奪心魔已經將儲藏在你腦裡的資料從頭到尾提取過一遍,那隻寄生蟲的動作只是爲了吸引你們的注意力。”
阿爾豐斯這才釋然,絕對不能小看這些魔君的力量。如果剛進來的時候他們就有心傷害,自己這夥人可能早就灰飛煙滅了,所有的攻擊都是在看自己是不是符合那個什麼統領的標準。
擁有的力量決定着一個人的身份和地位,如果阿爾豐斯沒有經受住這種考驗,這幫人肯定是有死無生。
一條小小的山路上,萊薩精靈在前面帶路,他身旁是一個長着八爪魚腦袋的完美奪心魔鐸不拉,阿爾豐斯和蘭希後面的是一個身下長着二十條腿的奇特生物,油膩不堪的橙黃色球狀身體上還長滿了無數的觸鬚,中間長着一個巨大的嘴巴,四周擠滿了一排排鋸齒狀的牙齒,利齒的上方有四個突出體外的黃色巨眼,瞳孔上還有一層粉紅色虹膜,看起來無比醜陋。
蘭希絕不敢和這個奇異的傢伙看上一眼,這是臭名昭著的狩腦魔,以吸食活物腦髓而聞名,不過它和奧帕一樣,很喜歡用觸鬚去碰瘟疫的身體,那頭小黑龍看起來也不是十分抗拒這種親暱的行爲。
萊薩精靈名叫伏波,他告訴阿爾豐斯:七十二魔君分爲三大系統,每個系統有一個統領,萎縮者佩奇統領不死生物系統;來自巴托地獄的魔君們由黑球古力斯統領;而無底深淵的生物則被傳奇紅龍莫幹掌握;自從所羅門死後,所有的魔君都被關在這個牢籠裡,雖然那個大門每隔一百年就可能打開一次,不過能夠尋找到鑰匙而進來的人卻極爲稀少,像阿爾豐斯他們這種誤打誤撞一頭碰進來的冒險者更是絕無僅有。
那些骷髏是所羅門生前的奴隸、軍隊以及爲數衆多的後宮,他們都是自願進來陪葬的。所羅門許諾可以讓他們永生不死,事實上他也確實做到了這點,在這裡,骷髏體內的屍氣永遠不會外泄,挖沙土只是骷髏們無聊時的娛樂活動,漫長的生命當中它們已經找不到別的事情可幹了。期望永恆的人們終於如願以償,不過卻付出了在歲月長河中喪失自我的代價。沒有一件事情是免費的,就連所羅門自己也不敢將這種魔法施放到自己身上用來追求永恆的生命,因爲他早就預知會出現這種效果。
“你知道最強大的魔法是什麼嗎?”這是萎縮者佩奇見到阿爾豐斯所問出的第一句話,萎縮者是神祗的孩子,不過他卻被自己的父母視爲孽種被無情的拋棄了,這種不死生物生來就具有強大的神力,甚至還要強過自己的父母。
阿爾豐斯他們現在處身的地方就在山頂,只是這裡沒有任何一絲涼爽的山風,伏波所說的三個統領中除了佩齊,其他兩個也都毫無蹤影。
我不懂任何魔法!——換做別人和阿爾豐斯異地相處一定會這麼說,不過當他面對着這個飄浮在半空中、像人類死嬰一樣的萎縮者時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魔君的統領絕不會問一些無聊的問題,這是不是他對自己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