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鬼大叫了一聲,伸手執着箭桿,一下將奪命箭拔了出來,雙手一揉,就將箭搓成了粉末,“小傢伙,你敢對老子拉弓?”它顯得極爲惱怒,一雙長爪馬上就往巴克利胸口插落,就算黑暗精靈擁有比人類長得多的年齡,但在它面前“小傢伙”這個詞叫得倒是一點也不勉強。
阿爾豐斯心中大恨,這些魔君們看起來雖然兇猛無比,但速度還達不到自己的三分之一,如果不是一開始就被奪心魔完全控制了大部分的意識,他絲毫不會畏懼這些曾經效力於所羅門麾下的大人物們。
法師有法師的天敵,武僧又有武僧的天敵,每一種人都有着自己的致命缺點,並不是每人都能像赫拉克提那樣讓兩者的長處合二爲一,將不足之處完全填補起來。
“收起你的臭手!豬頭!”一個高瘦頎長的白色影子在冬鬼身前的寒風中逐漸形成,擋在巴克利身前,一雙血紅的眼睛凝視着冬鬼喝道。一頭柔順的白髮和尖長的雙耳無須猜測都知道這是一個精靈,不過耳廓比巴克利大得多,有點像兔子。
巴克利一看到這個精靈馬上深深彎下腰,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他竟然向對方行起了極爲嚴謹的禮節,“卓爾一族巴克利,蒙萊薩族的大人出手援助感到不勝榮幸。”
白色的精靈略微點了點頭,架子大得讓人摸不着頭腦,冷傲慣了的巴克利在他面前一點脾氣都沒有,好像這種舉動完全合乎常理。
就連一向不信神的阿爾豐斯也不得不暗中祈禱,希望所有人都能從這塊魔君門的小樂園中安然脫身,這些傢伙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瘋子,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將那個不知道躲在什麼位置的奪心魔揪出來,起碼也要揍個半死才稍解心頭之恨。上次掃蕩將自己的心事搜出的時候就已經很不爽了,這次連身體和半邊大腦被完全控制,簡直糟糕透頂。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着道兒了,到目前爲止心靈異能用在阿爾豐斯身上百試百靈,這成了他一個致命的弱點。在這裡的每一個骷髏都可能是潛伏的敵手,都能讓他動彈不得,“快逃啊,還呆在這裡看什麼?混入骷髏羣裡,他們的速度並不快。”他想大叫,可嘴脣卻怎麼也不聽意志的指揮。
“逃什麼,有我們奪心魔在,他們逃得了嗎?”鐸不拉好像決心將這件有趣的事情進行下去,隨即以阿爾豐斯的口型大喊道:“大家快過來,集合到我身邊,免得被人逐個擊破。”無論阿爾豐斯想說什麼,它就偏偏反其道而行。
“到地獄裡去吧!你這條臭蟲!”阿爾豐斯又急又怒,忍受着左腦的劇痛大罵,兩種精神互相爭奪着大腦的控制權,腦漿幾乎都被攪得沸騰起來。
奧帕看了看布蘭克和蘭希,臉上佈滿狐疑,它有點不明白爲什麼阿爾豐斯只懂大叫,卻不做任何動作,這完全有違他的一貫作風,不過他們還是按着阿爾豐斯的話一步步靠了過來。
“別過去,快逃,他不是阿爾豐斯。”蘭希一對上阿爾豐斯的眼睛就知道事情不妙,那雙一直以來堅定和深邃的眼中充滿了貪婪和,這絕不是那個一直陪伴自己的人,她一喊完馬上朝骷髏羣飛奔過去,這舉動和阿爾豐斯的想法不謀而合。
“你們根本沒有任何指望。”那隻大蟑螂頭前的觸鬚在地下點了幾下,無數黑褐相間的小點從地下的洞穴中騰空而起。
如果說有比外形類似蟑螂地索薩塞德寄生蟲更令人討厭的生物,那無疑就是跳蚤了,它們纔是名副其實的吸血鬼,就連那些需要大量鮮血維持生命的血族和它們相比也相形見絀,跳蚤可以吸入數十倍於自身重量的鮮血。數量足夠的話,這些微小的生命完全可以將目標搞得只剩一張表皮。
最前面的阿爾豐斯和蘭希看得很清楚,這些小黑點就是大羣集中在一起的巨型跳蚤——它們比普通的同類要大上好多倍,體積相當於人類指甲的四分之一。之所以才稱爲巨型。不過要是以它們的角度和眼光來看,人類依然是高不可攀的龐然巨物。這些吸血大王們在空中愉快的翻着筋斗,躍起比自身高出一百倍的距離,用這種方式跳躍前進,浩浩蕩蕩的大軍鋪天蓋地的朝衝在最前面的蘭希捲了過去。一具具移動的骨架隨即被佔據,白色的徑骨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這種生物。
這裡究竟隱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險?就連阿爾豐斯都不由得心驚膽戰,任何方法都無法阻擋這數以千萬計的生命以自己身體形成的攻擊,真不清楚它們是怎麼被養活的,以百年計的時間它們又是怎麼在地下渡過的?
蘭希不得不後撤,跳蚤部隊呈扇形將所有人包圍起來,阿爾豐斯腳邊兩尺外的地方完全成了跳蚤的天下,只是它們卻不再靠近阿爾豐斯一步,顯然這支生物部隊只是用來威脅他們就範的。如果繼續覆蓋的話,其他魔君恐怕也會和索薩塞德大爬蟲反面——好不容易纔出現的玩具就這麼掛了,還拿誰來尋開心?
布蘭克在身前來回揮動着手上的火把,幾百只跳蚤承受不了肉香誘惑奮勇前進,瞬間就被燒成了焦炭,屍體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如果我想讓所有人都活下來,該答應你們什麼條件?”阿爾豐斯用最簡單的話向鐸不拉問道,如果是凱瑟琳,在這種關頭絕不會退縮或者向別人低頭,但阿爾豐斯從來就不是這種脾氣耿直的人。
“你還沒資格和我們談條件,你和你的人都別指望活着從這裡走出去。”奪心魔的話無情的拒絕了阿爾豐斯。
“我做爲死神代言,如果你不想惹麻煩應該知道怎麼做。”事已至此,阿爾豐斯只有將奈落搬出來,恐嚇雖然作用不大,卻是脫險的唯一方法。
“那就勞煩你通知他親自到這裡領人,”奪心魔根本不買奈落這個帳,“從侵入你的身體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但別以爲一個高階神就能唬倒我。如果能出去,你以爲我們會心甘情願在這裡呆上幾千年嗎?”
完蛋,這些傢伙連神都不放在眼裡,阿爾豐斯暗叫糟糕之餘還有一個疑問,這些魔君們完全有能力在瞬間將自己這羣人毀滅,爲什麼並沒有這麼做?難道真是想圖個開心?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應該還另有企圖。
一旦仔細思考問題,左腦馬上疼得不可開交。阿爾豐斯覺的自己變成了一個無法用腦袋思考的大白癡,一切問題的根源,都得讓腦袋重新獲得自由後才能進行解答。他不斷的催動着內勁,讓六個生命門的力量齊齊涌向大腦,務必要從奪心魔的手裡奪回控制權。鐸不拉這傢伙肯定隱藏在遠處的某個地方,這裡並不是它的真正領域,不然也不會還剩下半邊大腦沒有失控。
“沒用的,”鐸不拉覺察了阿爾豐斯地意圖,“如果人類能衝破我的精神控制,我就將名字倒過來念,叫拉不鐸。”
帶着六股不同生命能的內勁在大腦中凝結,開始對駐留在腦裡的那股強大精神力發起衝擊,在輪翻的衝擊波中,阿爾豐斯逐漸聽不到、看不見所有的聲音和景象了。他的意識開始從中抽離,進入到神識的境界,渾然不清楚自己處身何處,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衝鋒,衝鋒,再衝鋒。
六股生命力好像經過商量一樣逐漸盤旋交錯到一起,形成一個以頂門的生命能爲核心、慢慢盤旋的能量旋渦,以強大的吸引力將奪心魔的力量分割切裂,再加以吸收消化,融合進不同力量之後的旋渦本體好像越來越大,阿爾豐斯清楚地感覺到這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不但兼併着入侵的精神力,同時還在不斷的激活着腦細胞。
經過的區域腦細胞的活動變得極爲活躍,世界上還沒有多少人能將微觀世界的感覺以書面形式流傳下來,阿爾豐斯自然也不會知道,但他卻非常清楚,腦細胞的活動越頻繁,集中注意力就越困難。無數的影像在腦中盤旋而過,一幕幕記憶從腦海的最深處被翻了出來,生平所做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步驟,每一個想法,大腦都有着記錄,只是平時都處在休眠狀態下,時間一長就從感覺上被遺忘了。現在,腦細胞的激活甚至讓阿爾豐斯清楚的回憶起第一次吃奶時的情景,母親那雙溫柔的大眼睛正在清晰的注視着他。
一個人的腦袋,怎麼可能在瞬間同時把這麼多的事,這麼多的細節都處理完?阿爾豐斯感覺自己的頭就像一個不斷充氣膨脹的皮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快要大到無法忍受的程度了。
本來腦袋就像一片小麥地,腦細胞的運動只侷限於最上面的一層,現在在兩股精神能量的狂轟濫炸下,表層土壤下幾百尺深的未知土壤都被開發出來了,讓意識這個只知道在表面辛勤耕種的老農夫不知所措,好像憑空就得到了比以前多了幾百倍的財富一樣。如果讓一個只有十來畝地的人突然間擁有上萬頃良田的莊園,就只剩一個想法了:天啊,我到底該用什麼方法才能種完這些地?阿爾豐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面對這麼多的記憶,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試着將意志集中起來,對新開發出的領地進行接觸,但這下更遭,那些空白的腦細胞好像迴應着意識一樣,瞬間被同化了。荒蕪的地面被整理出了一條條完整的街區,一座宏偉的城市拔地而起,意識有多快,市區的規模就有多大,到了最後,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個隱藏在腦中的超微型帝國,完全看不到盡頭。
無論哪一個種族,人類的大腦開發度通常只有百分之五,其它的都是冗餘。只有不斷進化的東西纔會出現比原來更高等的生命結構,爲什麼人類曾經擁過這麼一筆巨大財富,卻又放棄這種高級的形式變成現在這麼低的生命狀態?這個現象就像用巨大的攻城投石機交給冰河時期的史前人類獵殺猛獁象一樣可笑,依照生命進化原理完全不符合邏輯。一切的生命形式都只會逐漸前進,而不會出現整個種族大規模性的突然中斷倒退,既然有了這樣結構的腦袋,至少證明了一件事,在某一時期我們的祖先肯定進化出了這樣複雜的腦袋,並且一直在使用。可是由於某種未知的原因,所有人類的腦袋又都開始沉默,變成了一片荒漠。
這些大腦組織只是沉默,而不是退化,在受到某種意外打擊下大腦中深藏的未知就會被激活,而那些擁有高度開發大腦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瘋子。經過奪心魔和生命能量這一戰,阿爾豐斯地大腦開發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八十,在頭頂生命門的保護下。他很幸運的沒有發瘋。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某一部分意識產生重疊交錯,那這個人就只能在精神錯亂中渡過一生。
沒人能指導阿爾豐斯如何去使用這筆財富,根本就沒有這個先例,就如同將一輛套上四匹駿馬的豪華馬車交到一隻最聰明的黑猩猩手上,它懂得去怎麼使用嗎?顯然它只有發呆的份。但阿爾豐斯卻在誤打誤撞中做了一件很聰明的事,他將獲得的能量全部加到了那團能量旋渦上,他最關心的就是大腦控制權,無論如何也要重新掌握,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奪心魔的力量潮水一樣退去,只在短短几秒鐘之內就被完全驅逐出體外。
黑猩猩手中的鞭子無意中抽中了馬臀,馬車飛快地跑了起來。不過想要控制整輛馬車,還得懂得使用繮繩。
阿爾豐斯好不容易纔有了視覺,他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身上奇癢無比。大羣大羣的跳蚤正趴在**的皮膚上,貪婪地吸食着他的鮮血。所有人都圍成一圈,最中間的是布蘭克,他一隻手按到地上,以德魯伊的方式和跳蚤交談,儘量延遲這支大軍的前進速度。冷山卻一點也不將這些生物攻擊放在眼內,他揮動着衣袖,不時將撲向人羣的跳蚤揮散出去。
冬鬼無精打采的看着這些人,看起來相當失望,只有那個精靈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卻再沒有出手幫忙。
“就算你能成功的將我擊退,那些蝨子體內攜帶的病毒也無法消除。你的血液中已經充滿了各種罕見的疾病,很有可能下一刻你就會嚥氣,不過也可能將會陪伴你一生。”鐸不拉並不服氣自己的失敗,它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將名字倒着說那回事,竟然和阿爾豐斯打起了心理戰。
阿爾豐斯吃了一驚,馬上動用生命門的力量進行感覺,腦中突然一片清明,他清晰的感覺到血液中確實被注入大量的病菌,隨着流動的血液散佈到身體各處,部分肌肉組織已經被病菌感染,出現病變。剛纔的主要戰力都集中到了腦中,身體的其他部位無暇顧及,纔會讓這些病菌大舉入侵。阿爾豐斯雖然對病菌的入侵有些畏懼,但他大多數的驚異還來自自己的身體,那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奇怪歸奇怪,他並沒有忘記催動着生命門的力量前去殲滅入侵的病菌。
“碎殼,剛纔我和他互斗的時候爲什麼你不動手?”阿爾豐斯一邊用內勁焚燒着體內的病毒,一邊問道。
從剛纔開始,那股生命力旋渦好像就在腦裡安居樂業一樣,停留在頂門中心不再散開,從頂門釋放的能量反而得到了加強。他也沒多加理會,只剩下一個生命門就能自由出入神識境界,找時間再問問那個武僧倒底是怎麼回事。
“我聯繫不到所有人,這裡是完全和外界隔絕的地區,而且它還在移動,也無法判斷出實際方位。”碎殼的聲音有點無精打采。
其實阿爾豐斯早在碎殼的沉默中有了心理準備,現在也不過想親口證實一下而已。那兩扇門可能也是陷阱,只入不出,就算沒有冬鬼的那堵冰牆,也會有其它力量阻止入內的人出去。
“現在,你是我的了,被完美奪心魔入侵大腦的生物,全部都成了廢物。”索薩塞德寄生蟲張開大顧,飛速移動到阿爾豐斯身前,看來它是將阿爾豐斯當成了一頓美味的熱餐。
阿爾豐斯緩緩的一拳打出,他心裡只想着怎麼將這個傢伙擊倒,額門突然一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拳上的內勁送離了身體,五十碼遠的索薩塞德寄生蟲身體一側,好像真的捱了一下。意念的力量!他清楚的感覺到了這個變化,內勁離開拳頭時沒有衰竭,結結實實的隔空打在了大蟑螂的背甲上,那股盤旋在腦裡的旋渦就是控制全身意念的關鍵點,通過額門將力量送達遠處。
“鐸不拉,你在又騙我了,那個小崽子現在龍精虎猛,還隔空打了我一拳!去你媽的,老子不玩了。”索薩塞德寄生蟲飛快的朝一個大洞鑽了進去,剛纔那一下讓它受到了不少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