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豐斯手上加了一把力,內勁由冷山的指節送了進去。裡面的內勁好像擁有了自主意識一樣進行反擊,馬上就將入侵的內勁從自己的地盤裡反震出去。阿爾豐斯只感覺指頭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盤旋壓到,好像自己面對的是另外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武僧,難道是赫拉克提留下的內勁意欲通過武僧的方式一較高低?他一咬牙,現在雙方已經卯上了,欲罷不能,逐手指一縮,在掌心處形成一個真空地帶,試圖將困住冷山的勁力帶出來。
武僧之間的實力較量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和他們相比普通騎士之間用刀劍互砍的決鬥就顯得仁慈多了,贏的一方可以選擇勝利者的姿態放失敗者一馬,盡顯騎士的仁慈和風度,而武僧贏了對手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因爲失敗者已經回天乏術。
“後退!這股力量足以將你打得魂飛魄散。”阿爾豐斯終於聽到了冷山的聲音,冷山被困了這麼多天,現在剛接觸到外界還能進行感應,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兩股內勁一觸,阿爾豐斯全身劇震。那股內力根本無視阿爾豐斯製造的真空地帶,排山倒海一樣壓過來。阿爾豐斯以內勁製造出的真空帶就像是擋在一個高速滾動的大石前面的細索,再怎麼堅韌也無法抵擋強大無匹的衝擊力。要是想不出破解的辦法,他就會像在星界一樣全身斷裂,可能連再接受一次龍靈伐筋洗髓的療傷機會也沒有了,上一次赫拉克提將大部分的力量集中在冷山身上,加諸於阿爾豐斯身上的只有一小半,也幾乎讓他魂留異鄉,殘留在冷山身上的這股力量他惹不起也扛不下。
不過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阿爾豐斯避無可避,這次他卻可以逃脫。
意念運轉下,阿爾豐斯的身體穿越了空間的限制。逃往海上,這個世界和星界不同,還有很多物質可以倚賴、借用,進行勁力的緩衝。比如說海水就是這麼一種物質,但赫拉克提的力量就算是使用遁術甚至傳送門也無法甩掉,如影附髓般追蹤而至。阿爾豐斯不由暗自驚歎,內勁可以穿越空間和距離的限制,難道這纔是武僧的究極威力?他不及多想,護在胸前的雙掌送出,肺泡被強大的衝擊壓得縮到了極點,就算用力呼吸,也吸不進任何的氣體,身體隨即一陣冰涼,海水已經沒過頭頂。在逃離的途中阿爾豐斯被活生生的打入海里,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向海底沉落。那股內勁還是不離不棄地跟着,真的是將他逼到了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的地步。
要是雙方可以交流,阿爾豐斯絕對不會使出硬碰的下策,可對方只是一股能量形式,不能指望它和碎殼一樣有着強大的意識和主見。這種無意識能量的存在目的只是毀滅和擊殺,全然不清楚死亡和生命爲何物。
海水因爲衝撞,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阻力,阿爾豐斯感覺壓在胸口的勁力略微縮減了一點。這從冷山指骨中出來的這種爆發性的能量雖然強大。但不能持久,在離開赫拉克提的控制後它顯得後繼乏力,正在海水和阿爾豐斯的共同抵抗下逐漸失去強勁的鋒芒。
正當阿爾豐斯暗自高興,後背突然碰到了一大片鬆弱的物質。他暗叫糟糕,這裡是近海,像這麼急速下墜用不了幾秒鐘就會沉到海底,到時將會失去海水的柔軟、堅韌的抵抗力。但這時候再想、再說都是多餘,他突然感覺到口鼻全被堵塞住,眼睛所及的藍色海水也變成了一片淡黃——海沙將他的身體掩埋起來。
從空中到水裡,又從水裡又到沙內。五六秒內阿爾豐斯經歷了氣體到**再到固體的自然環境變化,胸腹之間煩惡無比,雙掌只是機械性的護在胸口,抵禦着來自正前方的衝擊。他只感覺身體不斷往下深入,前面的力量卻迅速衰弱起來。
是沙子!一粒粒比針頭大不了多少的沙子將能量迅速吸收,沙粒是自然產生的固態物質中最容易抵消外力的物體,沙粒和水比起來更容易將外力引向四方,用鐵錘打擊同樣厚度的沙子和木板,木板可能會被砸得四分五裂,而沙卻不會碎上一粒。
阿爾豐斯身體越是往下深埋,身上受到的壓力就越弱。但讓他擔心的是現在自己的胸中也吸不到一絲空氣,入水之前他根本沒時間做好準備,這不同在海中暢遊那麼隨意,誰知道還是要在這裡呆上多久?碎殼還留在船上,他也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危急情況,不然憑他的本事將阿爾豐斯從沙里拉出來只是舉手之勞。
在身上壓力大爲減弱的情況下,阿爾豐斯用盡最後的力量雙手一分,將赫拉克提那股已成強弩之末的內勁帶往兩邊。海沙雖然阻止了赫拉克提的力量,但也限制了阿爾豐斯的動作,雙手只往外移動了半尺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四面八方的溼潤的海底沙粒讓他寸步難移。
這次終於沒被赫拉克提的力量震碎!只是全身的力量都已經用勁了,如同使用完滲透勁後一樣全身乏力,阿爾豐斯扭動了一下身體,但全身上下一片痠軟、無力。他不是沒被埋進過沙裡,不過那時候他還有力量在沙內挖掘進行移動,現在卻是在海底,吸不進一絲空氣不說還經過了一場劇烈的對抗,現在連手都無法舉起來,還真是禍不單行。
難道就這麼被活活悶死?阿爾豐斯不由得暗自好笑,好不容易在和神力的對抗中贏一次,卻落了這麼個下場——被救了自己的海沙活埋。這真是一個諷刺的結局,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不知道能不能到碎殼的到來。
阿爾豐斯試着放鬆全身,那怕用這點無多的時間爭取恢復一點力量也能挖開海沙,慢慢向上爬出去。過了大約一分鐘,內勁從臍下透出,將生命門的力量送往全身,無比鬱悶的胸口這才感覺到一絲清涼。他試着動了下手指,和普通人一樣活動是沒問題了,但要從置身的地方破土而出卻還是力所不及,還需要花費大量的力氣,他只好乖乖睡在這裡,等待救援的到來。
耳中傳來了各種魚類的聲音,這些快樂無憂的傢伙正在向同伴的交流着信息,剛纔落海的阿爾豐斯打破了這片海域裡水族們的寧靜生活。現在雖然已經回覆了平靜,但卻給它們留下了疑問。
“能不能幫個忙?把我的位置告訴到那條黑船?”阿爾豐斯想像和瘟疫交談一樣和魚類進行交流,雖然他在現在這個位置看不到上面的狀況,但卻能感覺到一大羣弱小的生命在水中徘徊。
魚類的生命雖然弱小,但有時候卻能救命,魚類,掃蕩應該能感應到它們的思維動向吧,都是活着的生命,不像那塊該死的石頭。
“你是剛纔那團影子?嚇了我們一大跳。”如果聽不懂沙丁魚的話,這隻會是一陣微弱起伏的嘰嘰聲,“我們爲什麼要相信你的話?人類全是想將我們變成魚乾的恐怖生物。”
阿爾豐斯哭笑不得,原來魚類並不對人類報有好感,如果面對的是一個人,還能用財物引誘,可現在有什麼辦法說服這些魚類?要是換成布蘭克就一定沒有問題,他知道該用什麼辦法來安撫這些弱小的動物。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是一句很古老的格言。食物,它們需不需要食物?可是海里有太多地食物了,這些海魚可能一生都衣食無憂。它們不但比鳥好多了,還遠遠超越了人類,但阿爾豐斯還是決定試試,反正現在也是白呆着,這樣的交流並不會浪費一分分積攢起來的寶貴內勁。
“我有很多面包屑,你們不用等着潮水上漲就能填飽肚子,更不用和別的魚羣分享食物。”阿爾豐斯試探着問道,他覺的自己像是在誘騙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不知道這羣魚吃不吃這種東西,如果肉食性魚類就簡單得多了,要是它能吃得完,每餐就算送給它一頭大象也不成問題。自己還真是料事如神,剛纔還在教訓奧帕來着,現在馬上有驗證的機會,金銀財寶只是對人類有作用,在魚類的眼中這些東西和海底的沙子沒有多大分別。
“是嗎?”魚羣**起來,可能它們以前有機會吃過這種叫麪包屑的食物,阿爾豐斯的提議對它們具有很大的誘惑力,這些頭腦簡單的生物想不到只傳遞一個很簡單的信息就有這麼好的機遇出現在眼前,“我們只負責傳遞信息,至於對方能不能聽得懂,這可和我們完全無關。”它們很快就接受了阿爾豐斯的提議。
一小羣魚逐漸遠去,但數量更多的魚羣集中過來,在阿爾豐斯頭頂附近來回遊動,好像對阿爾豐斯很好奇。
阿爾豐斯感覺頂門的生命力不斷將一陣陣倦意從身體裡驅逐出去,使得頭腦不會因爲缺氧而停止思考,心臟的跳動也沒有加速的跡象,心門的力量將體內這個重要的器官很好的保護起來,讓他在沙下和在空氣裡感覺差不太多。照這樣下去完全可以等到身體復元後再從容的破沙而出。只是在沙的壓力下,也無法睜開眼睛,但額頭正中卻有一股力量好像要破腦而出,這個剛打開的生命門對他來說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力量,它並不像其它生命門那樣是對內部進行控制的。
阿爾豐斯好像在灰濛濛的世界中看到了一個個緩慢移動淡淡的紅點,在雙眼沒有睜開的情況下怎麼會看到這些景象?難道是因爲處身的環境讓大腦產生了幻覺?
“人類,你能聽得懂我們的話?曾經有一個人能夠和很多動物交談,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條快樂的沙丁魚帶出了自己的疑問。
阿爾豐斯馬上看到了那條魚的位置,不過從他眼中的視覺中,那只是衆多紅點中的一個。——透視能力!透視所有生命的活動痕跡。
額門掌管的就是這種異能,阿爾豐斯在高興之餘又暗暗吃驚,究竟自己現在還是不是一個正常人?如果繼續這麼飛速的進步下去,就像赫拉克提說的那樣,神祗的位置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了。
“能和動物交流的人類並不在少數,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阿爾豐斯漫不經心的湊合着魚類的提問,絕大部分的德魯依都生活在山林中,這些魚類少見多怪也不出奇。
“所羅門,聽那些守衛說他是人類世界的一個君主……”
所羅門?守衛?阿爾豐斯的精神因爲這兩個敏感的詞彙而稍有分散,漏掉了這條魚後面的話。在這條魚的記憶裡能和魚類交流的只是所羅門一人,而它卻在和守衛交談,那麼這些守衛肯定不會是人類,至少,不會是活着的人類。那它們是什麼東西?又守着什麼東西?阿爾豐斯只從幾句簡單的話裡推斷出幾個重要的信息,不過越來越奇怪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思維跟不上來。
“那是距離現在幾千年前的事情了,所羅門王早就成了一個傳說,這條消息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阿爾豐斯用平靜的語調試探着問那條沙丁魚,想看看能不能讓它將所知道的情況全部說出來。
“幾千年有多久?”那條沙丁魚不斷擺着尾巴,從魚羣中向阿爾豐斯的位置游來,好像聽不懂他的問題,而且魚類的思維確實有點遲鈍,它只想着怎麼回答第一個問題,而忽略了後面那個。
阿爾豐斯不禁啞然失笑,以人類的時間觀念加在非人類地生物上確實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那些守衛在哪裡?能帶我去嗎?”與其拐彎抹角,還不如開門見山更方便直接。
“我們不想告訴你,更不想帶你到那個地方。”沙丁魚的拒絕很乾脆,它一掉頭,搖着尾巴就想返回魚羣中央,從上萬條同類的沙丁魚裡找出它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顯然它們只滿足於獲得的麪包屑,不過它的話還真是很直接,沒有太多的推搪和藉口。
海?!阿爾豐斯突然醒覺,既然赫拉克提的標記能建在海里,那麼說不定所羅門的寶藏庫其中一個入口也在海底,如果是這樣,那麼在陸地上找不出來的原因就容易解釋了。不過,茫茫大海,用什麼辦法去發現這根針呢?
阿爾豐斯腦袋中頓時涌現出了一個惡毒無比的念頭,“你們知道魚人嗎?如果你們帶我去到那個地方,或者我會有能力將你們變成類似於魚人的生物,讓你們享受到比現在更快樂的生活,再也用不着日夜擔心危險徘徊在身邊了,如果你們願意。甚至可以成爲海洋裡的一方霸主。”
夢想與追求是人類社會的原動力之一,不過也伴隨着貪婪和這對孿生兄弟,既然人可以爲了財富可以做出任何事情,那麼這樣的要求也能煽動一般的動物。不知道有多少人對阿爾豐斯說過這些誘惑的話了,他不接受這些條件,並不代表所有生物都無動於衷。
阿爾豐斯看到了魚羣身上散發出更紅更耀眼的光線,它們好像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遊動的速度更爲迅速。可見之前從沒有過人類願望和它們進行交流,更別說引誘了,就算有德魯伊偶然會和魚類說上一些話
如布蘭克——他們也不會往這方面動歪腦筋,而像碎殼這些能夠使用魅惑動物能力的傢伙,只能控制它們的身體,卻不知道那顆簡單的頭腦裡究竟裝了什麼樣的秘密。
掃蕩,只有掃蕩能夠任意進入並且控制生物的夢境,趁這些魚睡覺的時候爲它們編織一個美好的夢想,它們就會朝着夢想的目標孜孜不倦的去努力奮鬥。
利用別人的夢想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手段並不是阿爾豐斯突發奇想的行動,教廷老早就將這個方法用在了十字軍身上,且屢試不爽,他現在只是借用了一下這個創意,稍加改動之後用在了其他生物身上。
“不,我們拒絕,現在的環境讓我們活得很自在。”那條沙丁魚在一片嘈雜的聲音中拒絕了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