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在崖閣小廚房將水燒好的紀凡,提着大桶來到浴房,將水倒入偌大的浴桶之中。
“好了,主兒讓你回去,別在築崖逗留。”婢女試了試水溫之後,對紀凡不客氣道。
將打水的木桶放在浴房中,紀凡看着婢女在往浴桶中撒花瓣,不由暗笑洗個澡也能洗得這麼精緻。
深秋的山風有了冷意,若是在俗世,已經到了最爲擔心的時候,因爲冬天是最難熬的,若是境遇不好,被凍死是常有的事。
打掃完築崖的落葉,再弄完洗澡水,紀凡能離開的時候已是入夜。
天空皓月高懸,雖看不太清星辰,可是夜晚的大衍峰,卻是接引着霞蘊般的星光。
在大衍峰住了三個月的紀凡很清楚,星辰之力並非是師孃寧安媛一人所牽引,而是大衍峰的各處,有着星辰石像。
到了崖道上,看到黑袍男子燕寬還沒走,依舊在參悟石壁上的星紋,紀凡來到他近前恭敬躬身,稱呼了一聲大師兄,卻沒得到什麼迴應。
“紀凡……”
沒等紀凡離去走遠,黑袍男子燕寬的突然召喚,也沒能讓他有絲毫遲疑。
“你是想說,在大衍峰沒有紀凡,只有阿大嗎?”看着紀凡的身影消失在崖道,燕寬心中暗暗言語道。
“若是不改頭換面,想在這樣的大宗門中藏下去,還真是不容易,不只是我,估計藏土和狄鎧也讓他發現了。”紀凡回去峰西雜院的過程中,心思着也該爲往後打算打算了。
紀元時風暴過後,剩下的東西本就不多,紀凡帶着悠悠和玲瓏,修煉資源更是格外吃緊。
“你膽子可真大,竟然追來了大衍峰!”峰西山路的林間,紀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抹搭着眼皮言語道。
“知道地魔界的修士,要與道玄宗論道嗎?”一棵古樹後方,面紗女子繞了出來,小聲對紀凡笑道。
“講經論道嗎?”
紀凡雖是聽少女說才知道,但卻故意往它意上扯。
其實紀凡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一些宗門是有着講道崖的,長輩每隔一段時間,會在崖上講解道法,宗門弟子在修煉一途上有什麼不解,也可以求問。
“看你可不像平和的人。”
面紗少女拿出了一個酒葫蘆,扔給了紀凡。
打開葫蘆嘴,紀凡謹慎聞了聞,一股辛辣的酒氣,甚至讓他面容一熱。
“什麼酒,怎麼如此嗆!”
紀凡甚少喝酒,可讓他感覺到酒勁兒,卻極爲不容易。
“十年醉,要不要出去走走?”
面紗少女向着西方看了看,從西面離開了大衍峰,也就離開了道玄九峰的範圍。
“算了,我同你並不熟。”
紀凡蓋上了酒葫蘆嘴,將之重新拋還給面紗少女。
“論道你會參加嗎?”
面紗少女這時已經能意識到,紀凡這個人很正經,也很有原則,不像有些男人一樣,誰都可以牽走。
“一個雜役論什麼道。”
紀凡嘀咕了一嘴,就已經沿着山路,向雜院走了回去。
“嚶~~~”
紀凡剛進雜院的門,裡院站在架子上的白頭鷹就已經叫喚,而一身睡衫穿着小布鞋的悠悠,很快就從裡屋跑了出來。
“小凡!”
悠悠抱着紀凡,好像等了好久一樣。
“一有點兒動靜,你就出來了。”
紀凡一臉發自內心的輕鬆,對悠悠笑語道。
“小凡陪我寫字。”
悠悠拉着紀凡就往小院中走,興致很高昂的模樣。
進入屋中,燭燈下悠悠那青蔥色的睡衫,美好而單純,甜甜的,膩膩的,乾淨不失活潑。
看着榻座的紙張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紀凡忍不住一笑。
“以後我會寫得很好的。”
悠悠羞澀的樣子,就像春天裡剛剛開放的花朵。
自從來到大衍峰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經常化爲人形,悠悠對於女兒家的一些東西,漸漸感興趣起來。
不只是看書寫字,在悠悠的房中,還擺放着繡架,沒事的時候,她已經能做些針線活兒,偶爾還會同紀凡彈彈琴,舞上一曲。
“又去折師孃的梅花了?”
聞着小桌上花瓶中的紅梅香氣,紀凡坐在悠悠的對面,一邊寫字一邊對她道。
“悠悠去告訴師孃,那些人總使喚你。”悠悠的瓊鼻嗅了嗅,似乎就知道紀凡幹什麼去了。
“那些人也是師孃的弟子,咱們在大衍峰住着,不能太矯情了。”對於悠悠去告狀,紀凡露出了苦笑。
“嗯。”
悠悠倒是很聽話,答應了紀凡。
“悄悄靜思燈闌珊,依依深情見筆端,繁花片片齊白首,道是無緣卻有緣。”紀凡提筆靜靜寫了一副字,覺得合情合景。
“好美,拿去給師孃看。”
悠悠被紀凡的字吸引,湊乎過來說出的話,讓紀凡面容微微抽搐。
“現在就去嗎?”
看到悠悠拿着字,歡喜下地,紀凡不免傻眼道。
“明天一早去。”
悠悠拿着字在地上轉圈,歡喜的不得了。
儘管紀凡的字,是給悠悠寫的,可是對於她要拿去給師孃看,還是覺得很尷尬。
“好了,早些休息。”
紀凡乾巴巴對歡實的悠悠言語,這才讓她小心翼翼將字捲起來,放入了書筒中。
“小凡,悠悠想聽你吹簫。”
都躺在了牀上,悠悠還不放紀凡走。
“大晚上的,吵到別人。”
紀凡幫悠悠蓋上被子,將牀帳拉上。
到了外面,紀凡這才仔細打量悠悠所寫歪歪扭扭的字,以及繡得不成樣子的盤飛金龍。
紀凡大手摸在繡面上,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一路走來,真是辛苦了!”
紀凡回想起小時候,就同小刺蝟相依爲命,在心中默默感嘆道。
來到大衍峰的三個多月時間,紀凡只要有時間,就會陪着悠悠,倒是覺得很有意思。
出了房屋,紀凡並沒有睡下,而是在小院的大樹下盤坐。
白頭鷹站在架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紀凡卻知道,它是不敢出聲,就連躲在花壇下面的麟甲蠍,也害怕悠悠這個大王。
在這個雜院中,也只有不怎麼說話,沒什麼情緒的玲瓏,被悠悠欺負沒反應。
一想到這麼一個不大的雜院,也是講秩序的,紀凡就不免忍不住笑。
“這段時間修煉資源有些緊張,能吃的基本都吃了,而我現在的情況,也不適於讓你蟄,暫且忍耐一下,我會想辦法的。”紀凡將幾株藥齡不錯的含星草,放在了花壇的縫隙中。
這五百年藥齡的含星草,就連大衍峰也沒有,是紀凡當初殺死周天宮太上長老聶貞所得,也是他現如今爲數不多的家底了。
“這麼下去是不行的。”
麟甲蠍爬了出來,竟口吐人言小聲對紀凡道。
紀凡又起身給白頭鷹倒了些髓液,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三個月了,修煉方方面面都停下的紀凡,從未感覺休息的這麼好,就算每天干些雜活兒,身心也是分外的輕鬆。
“應該差不多了吧?”
紀凡本能想攥一攥拳,略微思量還是放棄了。
“我的階位並沒有掉下來,戰力與靈元歸於平凡,究其原因還是失去了靈動,不過近段時間,氣息很舒暢,這應該預示着,情況在潛移默化中好轉。”紀凡靜靜感受着自身。
在紀凡想來,他之所以陷入這樣的困境,很可能是吸收體外所生凡古靈力過於浩瀚所導致的,這對於他本身所生的凡古靈力,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不知道那個花骨朵是什麼東西,沒見過關於它的記載,它是人羅山脈的經脈所生,如果不是被我種下凡古靈力煉化,種下其它的靈力,是不是也能蛻變出其它的力量?”一想到悠悠找到花骨朵之前說的話,紀凡這時已經確定,花骨朵是一個蛻變力量之物。
“遠古大能修士在漫長的修煉中,應該也會不斷的做出調整,那花骨朵絕對稱得上是逆天改命的手段!”紀凡對於花骨朵凡古靈力徹底耗盡爲之湮滅,暗歎有些可惜。
“以前通過十二長生守護、石佛,以及其它體外手段煉化出的凡古靈力,雖是體外所生,而且深深紮根我的修煉根基,但也畢竟是用我自身的凡古靈力所種,包括花骨朵生出的浩瀚凡古靈力也是如此,在我無法將體外所生凡古靈力煉化的情況下,倒不如讓自身適應體外的凡古靈力,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蘊養自身進行蛻變。”紀凡覺得放寬身心,狀況反而出現了好轉。
此時紀凡體內氣息舒暢,他認爲差得也只是一個激發靈動的契機,這也是他爲什麼獨自面對強者會有信心的原因。
“論道嗎?”
回想着之前面紗少女的說法,紀凡能明白,這應該算是一種光明正大的挑戰與較量。
不管誰贏誰輸,弱者向強者低頭,這是紀凡能想得到的。
“最好是能維持現狀。”
紀凡不想出頭,他只希望道玄山脈能安定,但若是便宜了地魔界的強者,倒不如這窩邊草被他吃了。
畢竟道玄宗的古道隱藏,傳說對於道基期的道悟大有助益。
修煉界的愈發興盛,也就意味着多事之秋來了。
以前紀凡只知道,地魔界與靈墟界的逆行通道,很可能已經被打開了,但確定的地魔界修士非常有限,也只有岑熙一人而已,可現在卻到了要向靈墟界宗門發起挑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