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距離看着遠,但是這裡正是兩個大洋的交界之處,因爲所含鹽分濃度不同,靜海的水流在和風暴洋進行強烈的交換。這麼強大的自然力量根本不是一艘船的常規動力所能抗衡。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黃金船已經在風暴洋的邊緣。黃小龍憤憤地拉上所有的窗,船艙裡頓時黑成一片。
“老頭子快點多弄些木頭過來,黃金導電,一會兒小心被烤成乳豬。”黃小龍被轟隆隆的雷聲嚇了一跳,急忙向阿拉丙說道。
阿拉丙點點頭,開始閉目施展搬運術。原木的個頭不小,所以用的時間長了一些,而且還要修理成合適這裡放置的長短,不然船艙非被撐破了不可。
剛剛搬進第四根原木,整個船身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索菲兒尖叫一聲,撲起了黃小龍的懷裡。黃小龍這時哪有心情享受滿懷暖玉,急忙抱着她上了原木。阿拉丙稍微慢點兒,他的後腳跟兒剛一離開地面,滿屋裡一下子電光閃動,爆出刺眼的白色火花,把他的鞋底和褲子登時電出一片麻點。索菲兒的叫聲此起彼伏,讓黃小龍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三個人使出吃奶的勁緊緊地抓着原木,幾次都險些被巨大的顛簸給扔進電花叢中。
黃小龍的船體設計這會兒顯現出了極大的優越性,風暴洋的威力雖大,但是這船隻是緊貼在浪尖上,居然沒有翻。
“老頭子,我們下海。”當這陣電光過去,黃小龍也閃過一絲靈犀,急忙向阿拉丙喊了一句。“現在把外部多餘的原木全部扔掉,我需要你把這船用最快的速度變成一艘潛艇。”
“啊?變成什麼?”阿拉丙哪裡知道潛艇是什麼東西,一雙眼睛瞪得比牛還大。黃小龍騰出一隻手,連說帶劃半天,終於讓阿拉丙明白了自己所說的倒底是個什麼傢伙。
說幹就幹,阿位丙集中魔力,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在經過無數次電擊之後,終於把黃金大船變成了一隻幾千噸重的潛水艇。
“向右35度,下降,快下降。”黃小龍從留下的最後一個小弦窗上勉強看清靜海上邊的睛朗天空,站在鋪滿原木製成的地板上指揮着。一股高壓水柱忽地從小弦窗射了進來,把黃小龍打了一個連翻跟頭,阿拉丙急忙將弦窗補好,好玄釀成大禍。這樣一來,艇內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好在,終於安靜了。只聽到索菲兒顫顫地喊道:“小龍,小龍……”
“嗯,臭小子果然有兩下子,這樣的東西也能想得出來。菲兒不用怕,我有辦法照亮這裡。”阿拉丙讚賞地點點頭,一邊用魔力控制着潛艇的前進,一邊造出個酒杯,摸索着倒滿龍骨酒後,再用意念將兩塊黃金用力地磨擦出火花,把杯中的酒點了起來。索菲兒一見亮光,隱隱地看到剛剛爬起來的黃小龍,“嚶”地一聲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黃小龍只得好言安慰一番懷裡的小美女,待她哭聲漸小之後,對阿拉丙說道:“老頭子,現在這裡的空氣可是不多,咱們最好不要總點着這個燈,蒸汽機更是不能用。所以大家能不能活着
出去,就全靠你的魔法了。”
阿拉丙一聽,急忙熄滅了手裡的酒燈。他是上界神魔,這幾千年來在一隻小小的酒壺裡也都是這樣過來的,當然不怕沒有空氣。但是黃小龍不同,他可是一個普通人。而且自己的命運完全是和這傢伙綁在一起的,這小子要是沒了氣,自己也就玩兒完了。
“我的魔力倒不是問題。”阿拉丙敲敲手裡的黃金酒壺。“只要這裡還有酒,我的魔力就會快速恢復。不過,這是個需要時間,中途我必須休息一下才行。”
此時艇裡又是黑咕嚨咚,水流雖然不再那麼強烈,但是海里大大小小的水族魚類卻是不知好歹,張着大嘴猛衝過來,撞得潛艇外壁“咣咣”直響,那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更是沉悶,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黃小龍抱着索菲兒坐了下來,拍着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好菲兒,你不要怕,只要有小龍哥哥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沒個毛事。”索菲兒的身子冰涼,一直打着冷戰,聽了黃小龍的話,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黃小龍知道不但索菲兒此時害怕得很,就連他自己也是心裡沒底,但仍是大笑一聲,說道:“菲兒,你小龍哥哥大戰紅眼蛇的英雄氣勢你不都看在眼裡了麼?其實我跟你說,你小龍哥哥以前可是更厲害着呢。我小時候那會兒,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沒事就上九天攬月,抽空就下五洋捉鱉,吹口氣能嚇死吊睛猛虎,放個屁都震跑怒普拉神龍,你說我厲不厲害?”
索菲兒當然知道黃小龍根本就是在吹牛,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爸爸也叫怒普拉,到時候看看你能不能放……哼,如果你能讓他也跑掉,那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
黃小龍本意就是要調解一下氣氛,不想讓索菲兒那麼緊張。這會兒聽她笑出聲來,心裡也放下一塊大石頭,更多牛皮牛毛頓時鋪天蓋地而來,只逗得索菲兒格格直笑。反正這會就算是自己臉紅別人也看不到,只要這小妮子能開心就行。
又過了好一陣子,外面的撞擊聲漸漸稀疏起來,看樣子似乎已是接近了靜海與風暴洋的交界地帶,所以水流的震盪也開始加大。潛艇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呼吸也有些困難起來,索菲兒也已經沉沉睡去。
“我說老頭子。”黃小龍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喘着粗氣說道:“你能不能抽出點魔法來換些新鮮的空氣來用用。”剛纔太過緊張,他居然忘了這事兒,好在這會兒想起來也不晚。可是,阿拉丙卻搖搖頭,“剛纔我已經試過了,也許是這裡的水流特異,形成了某種結界,我的魔力居然完全被吸收掉了,根本穿不透這海面。”
“幹你妹……”黃小龍解開衣領上的扣子,脖子上的汗水讓他癢得厲害。“這次我可不是罵你,我是罵那個該死的詩人,說個方向也那麼囉嗦,害得咱們受這份苦。”
阿拉丙喝了口酒,說道:“其實這是你太不細心了,做事總是那麼着急怎麼行?所以最好不要總是去怪別人,多想想是不是自己哪裡
出了問題。”
黃小龍苦笑一聲,他不得不承認,這件錯事確實是出在自己身上。本來這個世界裡的很多事情都與自己已知的東西就有所出入,再加上那首詩只聽了一遍就給解釋出來,也確是太過武斷了。他也發現,自信本來是件好事,可是盲目的自信,那就是自大了。古往今來,自大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阿拉丙似乎是在冥想,他要花費一些時間把酒中的力量儘快地輪化成自己的魔力,所以,現在他只是讓潛艇渦輪不會停止,以保持不會沉下去。但是他的神識現在無法通過海水到達上邊,就連航向是否正確也都不知道了。
但好在水流的振盪越來越激烈,猜想再過不了多時,潛艇就會衝過交界處。到那時,一切都好辦了。畢竟下部的海水流向絕對會和上邊的相反,他有把握在一定的距離內讓潛艇衝出海面換氣時,不會被重新拉回到風暴洋裡。那樣的話,當潛艇重新沉到海底,黃小龍和索菲兒就徹底安全了。
潛艇裡的空氣越來越少,就在當黃小龍煩燥得就要發狂的時候,水流振盪的激烈程度到達了極限。索菲兒還沒有醒過來,黃小龍擔心她是不是會因爲缺氧而造成大腦死亡,急忙過去又喊又掐。終於,索菲兒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突然間,水流變成異常平穩起來。阿拉丙興奮得大喊一聲,“到了!”急忙全力開動渦輪漿,向水面上衝刺而去。這一次,就算是還在風暴洋上,他也要試上一試了。如果再這樣下去,黃小龍和索菲兒只能是死路一條。
終於,黃小龍覺得身子一輕,一朵巨大的浪花從海面上盛開了。阿拉丙在潛艇冒出水面的同時,也打開了幾個舷窗,潛艇裡面的渾濁空氣立時無比的清新。
沒有水珠打進來,更沒有狂風和閃電,這裡果然不是風暴洋。
阿拉丙急忙拉起暈暈乎乎的黃小龍和索菲兒,關切地問道:“你們兩個沒事吧,都快給我醒醒,我們完全了。”
黃小龍和索菲兒聽到阿拉丙的喊聲,臉上同時浮出欲死重生的笑容,一起撲進了阿拉丙的懷裡。這一次能夠逃出昇天,除了黃小龍的奇思妙想,造出這艘潛艇之外,最大的功勞,還是阿拉丙這個老而不死的天界神魔。
“老頭子,你的命真好,能夠遇到我。”黃小龍趴在他的耳朵邊上呵着氣,“我的命更是不錯,居然能碰到你。嘿嘿,咱倆註定了是天生一對穿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兩個人擁抱之後,相視而笑。
可是還沒等他們高興的勁過去,卻聽索菲又是一聲尖叫,一老一少急回頭,然後順着索菲兒所指的方向看去。
透過開啓的舷窗,黃小龍和阿拉丙驚呆了。他們沒有看到藍藍的天空和刺眼的陽光,他們看到的仍然是憤怒翻涌的黑色雲層,以及裡面的弧光閃電,還有巨大如山峰般的黑色海浪,只是沒有穿來躍去的魚們。
只是,他們聽不到原本屬於這些自然現象所發出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