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乾柴遇上烈火了 中中秋快樂
纖細的手指,燃起十朵耀目火焰,陡然間光芒萬丈,兩條火龍咆哮而出,在漆黑的天空中糾纏在一起,翻滾遊動,只一瞬間,便竄回了小院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招嚇呆了!
只是,他們不是因爲被烈火燒得痛,而是因爲這火擊的地方太讓人抓狂了!
火龍落下,尾巴繞着衆人飛了一圈,點着了衆人的屁|股,一個個壯漢慌亂地在院中亂跳亂蹦,生怕往胯前燒來,燒着了命|根子!
步綰綰被兩條火龍籠在中間,逃不出來,一時間怒罵不止榛。
“快滾回去,這麼不聽使喚,出來幹什麼!”
火龍懶洋洋擡了擡眼皮子,赤色大眼眨了眨,近乎嘲諷地咧了咧嘴,龍鬚高揚,就在步綰綰以爲自己眼花的時候,兩條龍又咆哮着竄起來,卷着她往漆黑的天幕躍去。
就在半空中時,卷着她的龍又轉頭看她一眼,赤色的眼睛閉上,緩緩鬆開了尾巴,任她獨自往下跌去,然後化成兩道火光,飛進了夜空,和星辰銀河融成一體…彝…
它們,居然就這樣拋棄她走了!
步綰綰從高高的空中急速下墜,看着遠去的火光目瞪口呆!
這叫什麼破事?它們怎麼會是實體的龍?明明只是火焰幻化的虛像,通過她的意念召喚而來啊!
難道是外星物種,暫時隱於她的身邊!天,要不要如此不合邏輯?
她仰着頭,滿眼悲愴地看着棄她而去的火龍,這年頭,連畜牲也靠不住了!
風把她的頭巾捲走,一頭青絲在風裡散開,她胸口中猛地一疼,眼前一黑,一口血從嘴裡噴出來,腦子裡猛地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綰綰,快回來!”
步綰綰眼睛緩緩閉上,喃喃地喚了一聲模糊的名字……
她的身體砸破了晚風,不停地下墜、下墜,最後重重地跌進了一個懷抱……
帝祈雲雙手抱着她,在空中轉了個圈,落於院中。
夜滄瀾已經被侍衛們用刀陣逼住了,欲上前來,又被刀逼回去。
“攝政王,別告訴孤王你真癡心於此女。”
帝祈雲冷冷一笑,大步往院外走去。
步綰綰在他的臂彎裡,輕得像一片羽,似乎風一來,就能把她吹走,又像一捧霧珠,呵一口氣,就能化了、融了,消失不見……
帝祈雲對於自己出現這種念頭,感覺有些可笑。
這麼暴烈的一個女子,怎麼會輕盈如羽,柔弱如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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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俊馬奔馳在寂寞空蕩、直通皇宮的皇族專用小街上,馬蹄重重踩下,石磚應聲而裂。步綰綰窩在他的懷裡,一直不聲不響,宛若死去……
皇宮大門剛剛拉開,雪色馬就疾衝進去,直奔焰宮。
步綰綰身上的血腥味兒非常濃,他手指摸到她的臉上,居然滿掌的鮮血!帝祈雲突然有些慌,他抱着步綰綰飛快地闖進了焰宮,踢開門,大聲說:傳御醫!
見他神色冷竣,步綰綰又一動不動,彩馥立刻轉身出去,親自去傳御醫。
帝祈雲甩了被燒壞的王袍,長眉微擰了,轉頭看步綰綰,沉聲說:
“打水來!”
宮婢立刻就捧了一盆水過來,帝祈雲擰了帕子,給步綰綰擦洗着臉上和胸前的血污,手指在她的身上摸了一遍,沒發現有傷口,又探她的脈搏,又急又亂,像有狂龍在她的血管裡亂衝亂撞。
他臉色鐵青,緩緩放下了她的小手。
雖然看不到當時的情形,但是他清晰地聽到了天空中響起的不同尋常聲音,和步綰綰第一次召喚火焰的聲音大不相同,近似於傳說中的龍之嘯聲,可是,這世間怎會有龍?
侍衛們也匆匆趕回了,一臉愧意地跪在殿外,大聲向他稟報。
“王上,臣等無能,讓夜滄瀾給逃了。”
“什麼?”帝祈雲猛地轉頭,一臉嚴竣地看向那些侍衛。
他深知放虎歸山的可怕性。帝慎景不願意放權給幾個兒子,更不想讓他爲帝,便捧出了一個外姓王夜滄瀾,外姓王是不能篡權的,否則會落下謀逆大罪,天理國法不容,就算想造|反,也得不到民心。
可夜滄瀾幾年忠心輔政下來,民望極高,他若要存心作對,調動他隱藏的兵馬,只怕他又要浪費精力去應對,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帝祈雲也明白,依夜滄瀾的武功,也非這些侍衛所能應付,若非他方纔摸到步綰綰身上鮮血,一時未能考思周詳,不會提前離開,放任夜滄瀾逃走。這一次,是他自己大意,也不能全怨侍衛失職。
“讓小寅帶人去追,你等且先退下。”他揮揮手,迅速冷靜下來。
這時候,步綰綰突然翻了身,一把抓住了他的內袍,低喃道:
“喂,我好熱,你去哪裡?讓我抱抱。”
“說什麼夢話!”
帝祈雲有些愕然地轉頭看來,她緊抓他的袖子,讓他無法走開,便探手去扳了一下她的手指,居然未能扳動,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而且掌心汗滲滲的,燙得有點兒灼人。
他擰擰眉,彎下腰去撫她的額,不料她突然伸出了雙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肩,嬌小的身子一下就仰起來,嬌嫩的紅脣直接湊到了他的嘴上,居然像吮水一樣,在他的脣上用力的吮了起來。
“給我水,我好熱,你怎麼對我不好了?你說過,我要什麼,你要給我什麼的!”
她未能喝到甘甜的水,又滿臉不滿了,秀眉緊擰,嚶嚀嬌嗔。這雙大眼卻一直未曾睜開,似乎是在夢裡與誰在相會。
她這聲音特別嬌軟,就似濃稠的蜂蜜,用小勺舀起來,還拉着長長的線,能繞得你心肝發酸。
帝祈雲張嘴就咬住了她還在和夢中情人訴說情話的小嘴巴,有些發狠地吻了起來。
“小妮子,居然在孤王眼皮子底下襬出這般放\蕩模樣來,看孤王不整死你。”
步綰綰聽不到他的放肆言語,還主動地回吻過來,滿臉沉迷、沉醉地把舌尖遞過來,和他抵死糾纏。小小香滑的小舌頭,在他嘴裡點着了火,通過他的咽喉,一直燒進他的心裡,又在胸膛裡滿滿燃燒,化成狂妄欲|龍,直衝他的小腹之下。
利器迅速擡頭,抵在她嬌軟的身子上,他輕撞了兩下,她也不躲,只閉着眼睛,挺胸迎合。
就像步綰綰說的,這種事,雙方投入了,***一相撞,那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帝祈雲從未見過她這般嬌俏主動的模樣,頓時熱血沸騰,再難忍耐,飛快地撕開了她的衣衫,將滑嫩的玲瓏小身子置於身下,雙手在她的身上撫過,落到她柔軟水潤的小花苞上。
“進來進來。”
不料她立刻就輕呼了起來,主動在他的手掌上去蹭。
“小蹄子,怎麼這麼浪!這可是你自找的,等下別叫喚。”
帝祈雲咬牙切齒,俊臉因爲強行壓抑着這太過熬人的火,而顯得微微的些壓抑。
他的手掌握住她胸前豐軟,被這美妙的感覺弄得更加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就抵進她令人銷|魂的小花泉之中,暢享這歡情的滋味。
俯身咬在她的胸前,舌尖纏繞片刻,吻得她急喘不止。
“好熱呢……”
“這就熱了,還沒到時候!”
帝祈雲可不知她是閉着眼睛的,還以爲她醒了,她脈搏那樣亂,又口口聲聲的邀請着他,誰知道是睡是醒!他這乾柴,被這烈火徹底給點着了!
她又坐起來,柔軟的上半|身偎到他的胸前,雙手環到他的腰後,輕聲喃語:
“你回來了真好,別丟下我了。”
“綰綰,我說好和你在一起,就不會丟下你!”男子又在她耳邊柔聲低語,這種溫柔,就像最暖的風,讓她渾身舒暢。
“哥哥……你在這裡真好……”
她輕笑起來,這聲音如脆鈴兒,輕快動聽。
“你到底在想誰?誰是你哥哥!你給我醒過來!”
帝祈雲終於明白過來,猶如一盆涼水狠狠潑下!
這丫頭根本不是在邀請他,也不是在和他纏綿,她還在夢裡,她夢裡有個被她叫成哥哥的男人!
他臉色頓時大變,甚至有些抓狂了,一把扳住了步綰綰下巴,用力搖晃幾下。
“嗯……痛……”
她擰擰眉,身子又軟軟地向他懷裡靠過來。
她從來都像野貓,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總是一副恨他不死的語氣,可原來溫柔起來、撒起嬌來,是如此的恬美,拔弄人的心絃。
“別走了,我一個人……他們說我是妖怪,要燒死我……哥哥,別走……”
突然,她眉心皺緊,長睫如同被雨打折了翅的蝶兒,顫個不停,一顆顆碎碎的淚珠從睫上聚成了晶瑩的珍珠,一串串地落下來,打在了帝祈雲的胸膛上。
帝祈雲有些悵然,突然很想看到她的樣子,可惜,他看不到!他只有每月十四那一夜,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想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
“步知道,你叫什麼?你在想誰?”
他一掌捧住她的小臉,低低地問她,近乎誘|惑。
可她也聽不到,她完全在自己的世界裡,沉睡不醒。那個世界有一個非常寵愛她的人,牽着她的手,帶她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奔跑着,藍天上有飄搖的風箏,他轉臉看她時,目光純淨,飽含愛意,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捧着她的臉吻下來。
“綰綰,我要娶你。”
“可是……你能娶我嗎?他們不許我們在一起。”
步綰綰又驚又喜,又怕又急,想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怎麼都看不清,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帝祈雲薄脣輕抿着,聽着她的喃喃囈語,想像到她也是與別的男人如此纏綿,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一掌推開了她,起身怒道:
“來人。”
彩馥剛帶着御醫趕到,聽着他異於平常的怒斥聲,趕緊推門進來,見他披着錦袍,站在錦幔之後,連忙和御醫一起跪來。
“王上,御醫到了。”
“什麼御醫,孤王何時要你傳御醫了?把她給孤王丟出去。”
帝祈雲怒氣衝衝地喝斥幾句,彩馥也不知他爲何突然如此暴躁,也不敢問,招呼兩名宮婢一起上前,用被子包住了步綰綰,擡出大殿。
“姐姐,怎麼辦?要殺她嗎?”
一起擡的人有懷珠,她和步綰綰同住了一段日子,相處還算融洽,見她又惹帝祈雲生氣了,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殺什麼,擡進晚風宅裡去,讓她在那裡呆着吧。”
彩馥也有些頭疼,不知如何處理步綰綰,她這丫頭有本事,每回都能把帝祈雲折騰得七竅冒煙,還能安然無恙,她可不敢把步綰綰殺了,還是找個安靜地方擱着,等帝祈雲氣消了再去請旨,以免引火燒身。
懷珠趕緊點頭,和兩個宮婢一起,擡着步綰綰匆匆往晚風宅裡跑去。
“那……老夫……”御醫拎着藥箱,跑得是氣喘吁吁的。
“你回去歇着吧。”彩馥更頭疼,帝祈雲不說給步綰綰瞧病,她也不敢自作主張。
焰宮安靜下來了,月上中天,紅魚殿又緩緩伸高,從下往上看,那探出來的瓦幾乎觸到月亮,獸頭檐下懸着的風鈴,在風中鈴鈴唱響,帝祈雲獨自站在月下,仰頭看着月亮,白袍被風掀起來,就像隨時都能追月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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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綰綰這一病,就是十多日。
她好容易掙扎謀劃的第一次逃跑,只堅持了七天,便回到了這籠子裡。步綰綰不服氣,卻也不生氣,她只要不死,就還有機會。
這十多日,她每天晚上都會做相同的夢,一個男子拉着她的手,在草原上奔跑,最後都是被一場火給生生分離,漫天的雪覆蓋下來,把火冰封,淹沒了她和那個男子。
那男人的臉,她每晚都努力去看,卻始終看不清。
步綰綰這夢都做得有些不耐煩了,夢也得有點新意啊,怎麼能天天做一樣的?見鬼!
她又仔細回憶了自己獲得馭火能力時的情形,那一天,似乎是毫無徵兆的,她的指尖就輕易燃起火來,點着一切可以點着的東西。第一次是別人手裡的小人書,後來是玩伴的小辮子,後來燒着的東西,包括蚊帳、桌椅板凳……房子……
但是這火從來不傷害她自己,她站在烈火中,看着熊熊烈火吞噬萬事世物,卻能完好無恙,一根頭髮都不會燒着。
但是到了這裡,這火卻頻頻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是因爲磁場不同嗎?那天在小院裡看到的火龍,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它們不應該只是兩團火焰嗎?
步綰綰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肯定的是她暈過去之前,叫她名字的那聲音,不屬於景楓,也不屬於她熟悉的任何人的聲音,略帶嘶啞,飽含悲愴,那是愛極傷極的人才會有的感情……
她坐起來,擡起雙手仔細地看。
十指尖尖,指甲上的月牙兒有些發白,每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一點殷紅不肯散去,但卻不是灼傷。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在門口停下,她扭頭去看,居然是絳芸王妃。盛妝打扮,雲鬢高堆,步搖垂下長長的金珠流蘇,一身正紅錦裙,上繡牡丹怒放,貴不可言。
她扶着婢女的手背,邁進了門檻,笑吟吟地走近了,柔聲問她:“瞬欣,好些了嗎?”
“嗯。”步綰綰淡淡地應了一聲。
回宮之後,帝祈雲把她丟到這裡,再沒來看過她一眼。這屋子建得怪,就在焰宮外的柳樹下,就像八卦魚的背上,背了個小房子。
開始幾天身上每根骨頭都疼,這兩天才稍稍好一些。這些日子除了每天有人送飯菜過來,她都是一個人過的。絳芸還是除了送飯的婢女外,第一個來造訪她的。
“氣色好多了呢。”絳芸抿脣一笑,在桌邊坐下,四下打量着屋子裡的陳設,說得又自然又親密,就像是天天來探望過她一樣。
步綰綰反正不想理她,只管歪在榻上。
“今兒晚上王上要設宴款待九王,和番外來賀的王子們,你也去熱鬧一下吧,都躺了十多天了呢。”絳芸也不惱,視線收回,凝望着步綰綰的臉。
“奴婢是戴罪之身,怎能去那種地方。”
步綰綰此刻沒心思和絳芸玩什麼心機,淡漠地說了一句,從榻上起來,走到牆的水盆架前,擰了帕子擦臉。
“瞬欣你有什麼罪呢?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罪過。”絳芸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讓婢女放下手裡的衣物,“去熱鬧一下吧,散散心,身體會好得快一些。”
她不計較步綰綰冷漠的態度,柳腰輕擺,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轉過頭來說:
“對了,夜滄瀾逃走這麼多天了,若你想打探消息,也可以去宴會上,說不定就有人會議論他呢。”
步綰綰擰帕子的手僵了僵,微微側頭看她。
“我沒有惡意,只是欽佩你的勇氣而已。”絳芸已經走出去了,聲音輕飄飄地傳進來。
步綰綰擡眼看向銅鏡,她瘦了許多,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更顯得清亮動人。臉上的皮膚沒有她想像中的因爲易容而鬆馳,反而稍微白了一點點。
夜滄瀾爲了她和帝祈雲翻臉,這出乎她的意料,不過他能逃掉也算是一件好事。帝祈雲翻手是雲,覆手是雨,做他的臣子,遲早會被這惡狼一口咬斷脖子。
絳芸心是紅是黑,步綰綰太清楚不過,讓她出去散心是假,絕對是另有目的。只是,她確實想知道夜滄瀾的去向,去一趟也不會費力氣。
桌上的新衣是宮中女婢在重要場合所穿,淡紅色,還有一根摞絲銀雀鑲玉簪。
斜陽漸沉,步綰綰坐於鏡前,妝扮完畢,獨自出來。
這麼些日子沒在宮中走動,發覺變化挺大,新栽上了許多墨竹,雪化的速度也很快,除了高高的假山縫隙,宮中幾乎已經看不到白雪的痕跡。新掛上的都是大紅色的燈籠,在地上投出大團大團的暗紅暖光。
宴會就在牡丹園裡舉行。
滿園子的黑牡丹依然在傲骨綻放,這花的豔麗高傲,令人嘖嘖稱奇。魚池裡的薄冰也化了,一尾尾錦鯉浮上來,擺尾時盪出的一層層漣漪,似乎在宣告着春天的來臨。
園子裡圍滿了人,九王來朝,又加上外邦使節,錦衣玉翠的擠了滿園。
步綰綰進去,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一來是天色暗了,大家的臉看上去都黑。二來是因爲穿着女婢的衣服,這裡同樣的打扮太多了,她又勾着頭,不引人注目。
園子門口,突然響起傳令之聲:“王上駕到。”
人羣擁到前坪之上,齊刷刷地跪了滿地。步綰綰在最後面,遠遠地擡眼看,只見帝祈雲一身白錦華袍,頭戴金冠,手攜傅玉瑩的手,慢步過來了。
十多天未見,這一見了,步綰綰心裡頓時堵得慌,腦子裡竄過經典名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一切阻礙她自由和快樂的,都是她的仇人,都是她將來要掀翻、打|倒的對象!
“平身,今日無外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帝祈雲脣角噙笑,隱含傲氣,卻偏又說得溫和灑脫,彷彿他就是這樣一個溫和的人。
步綰綰冷冷一笑,轉過了頭。
衆人皆起了身,步綰綰混在宮婢中,跟着退到一邊,冷眼看着帝祈雲。看樣子,傅玉瑩挺受寵愛,這種場合裡,可以和帝祈雲一同前來,而絳芸反而跟在了後面。
園子裡只安靜了片刻,隨即又熱鬧起來。
舞姬起舞,絃樂齊鳴。
領頭獻舞的居然是傅玉瑩。這女子能名揚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她鮮活活的一個大美人,居然就踩在一面男人手掌大小的銅鏡上起舞,銅鏡下也只有手指粗細的銅杆支撐着。她在上面旋轉,扭腰,擺胯,一顰一笑,嬌媚入骨,暗藍色的裙襬散開來,擺上錦繡的全是金魚,月光落下,就像魚兒在空中的小湖中游動,這一幕太美了,惹得衆人撫掌讚歎不停。
步綰綰冷眼看衆人,有真心讚美的,也有暗中嫉妒的,絳芸坐於帝祈雲右臂邊,這是后妃最尊貴的位置,臉上的笑容也大度,可惜,步綰綰的眼睛是X光,看得出她這笑中藏怨,怨中有妒,妒中還熬着醋呢。可是帝祈雲既得如廝美人,爲何還要拖着她?你看看他左擁右抱的,這前前後後,一眼掃過去,只怕有十多名美人伺侯着!
步綰綰輕吸口氣,在心裡高聲大呼:好樣的,帝祈雲,一定要在色|欲熏天這方面,超越北商國所有的男人,我爲你加油,我爲你鼓掌!我祝你早日爲此而壯烈就義!
傅玉瑩雖美,卻蠢,不知見好就收,在上面跳了好半天還不肯下來。步綰綰看得不耐煩了,她又不是男人,本就不愛好這些!
就算在心裡痛罵帝祈雲,那快|感也只能維持一小會兒,畢竟連罵出聲也不敢,想一想,甚是無趣!趁人不備,偷|摸了幾塊糕點,獨自一人偷溜進牡丹園的深處,來了這麼久,根本沒有人議論夜滄瀾,她又不能傻到去問。
糕點味道不錯,就是有點噎人,步綰綰用力拍着胸口,使勁兒把卡在喉裡的糕點吞回去。
“哈哈,小丫頭,你這是在做什麼?”
洛君臨從前面的假山林裡繞出來,手裡拎着一隻銀酒壺,走一步,喝一口,笑眯眯地問她。
不見着他就好,一見着他,步綰綰就覺得第二個生死仇人來了!
“我說,笑面虎,你給我說句話實,前些日子,是不是你在街上認出了我,給他告狀了?你一個大男人,如此八卦,也不怕以後妻妾天天打架?”
洛君臨一口酒嗆住,猛地咳了幾聲,滿眼古怪地看她。
“步丫頭,你這張嘴,還真能罵人啊!”
他黑了臉,慢步走過來,擡手就拍她的腦袋。
“別,男女授受不親,你再隨便碰我,我可就去告御狀,說你非禮於我!”
步綰綰揮開他的手,冷笑不停。
洛君臨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慢慢縮回去,俊臉上慢慢浮出笑意來。
“步丫頭,你真有意思,我還真對你有興趣了……”
“你想幹嗎?”
步綰綰一聽,眼睛猛地瞪大,抱着雙臂就往後退。
洛君臨慢慢俯過身來,步綰綰伸手就叉他的眼睛,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往上一拎,擺成了投降的姿勢。
“我想收個徒弟,關門弟子,你可願意?”
洛君臨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問她。
“有什麼好處?”
步綰綰心念一轉,若能找到靠山,這可是大好事。可虧就虧在,認他爲師,帝祈雲不就成了師叔了?
“教你武功,保你不被人欺,如何?”
洛君臨鬆開了她的手,雙手負於身後,微微擡起下巴。
步綰綰承認這是一個大帥哥,且風度翩翩,氣度非凡,若他真能做到說的那兩點,她願意!反正叫一聲師傅,她嘴巴也不會痛,也不會少幾根骨頭!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拜過之後,請師傅您實現諾言。天地有神明,看得明明白白,欺騙小女子,將來討不到媳婦兒!”她立刻一抱拳,向他鞠躬。
“滋……步丫頭,你這個……”
洛君臨倒吸一口涼氣,這拜師拜得是威風凜凜啊!
步綰綰擡起頭來,鎮定自若地看着他。
洛君臨輕吸一口氣,也收回了放|蕩不羈的神情,伸出手指,在她的額上輕輕一點,肅然說:
“步瞬欣,爲師今日收你入門,爲我飄渺門第七代長弟子。”
“我是你第一個徒弟?”
步綰綰狐疑擡頭,這門派聽上去很飄渺、很虛幻、很不厲害啊!而且他沒收過徒弟,會不會教?會不會誤人子弟?
“滋……步丫頭,你再敢對爲師不敬,爲師打你板子!”
洛君臨拉長了臉,還威嚴起來,一雙深瞳嚴肅地盯着她。
收她入門,完全是因爲她這特殊的體質,絕對的世間難尋,若放任她在外,未免被心懷不軌的人所利用,他在一邊冷眼旁觀,她心性純良耿直,雖有些小壞心,但不妨礙她成爲本門的弟子。
而且,帝祈雲的妃子,成了他的徒弟,想一想,都覺得很興奮哪!
“從明日起,卯時起牀,隨爲師練功。”
洛君瑜摁摁她的肩,大步往假山外走去。
步綰綰扭頭看他,小聲問:“喂,你不會使壞吧?”
“掌嘴,入門第一條,懂得尊師重道!”
一片葉子飛過來,不偏不倚,打在她的嘴上,又不輕不重,讓她痛了,又不是很痛……
步綰綰抓着那片竹葉,又追過去問:
“你不把我弄出宮去嗎?我早上如何找你練功?”
“哦,先背這套內功心法!背熟後,爲師會來考你。”
他從懷裡摸出一本皺巴巴的書,這書的髒亂差,和他衣着鮮麗的形象實在不符,很容易讓人想到周星星電影功夫裡,那拿着在街上兜賣的武林秘籍!
步綰綰再擡眼時,他已經不見了,腳下功夫還是挺出神入化!或者,學會逃跑這一招,於她來說,也是喜事一樁。
捧着書,繞出假山林子,有幾名捧着托盤的宮婢立刻攔住了她,不由分說地把酒罈往她懷裡放。
“哪個宮的呀,還在這裡亂晃,快去前面伺侯着。”
彩馥就在不遠處,聽到聲響,便朝這邊看了過來。
步綰綰不想惹來這女人的注意,小腦袋一勾,跟着她們過去當奴才。反正還沒吃飽,能再順幾塊糕點來吃。
宴上賓客正歡快暢盡,帝祈雲和幾名郡王正在玩投壺的遊戲,傅玉瑩看上去卻不太合羣,獨自站在湖畔餵魚。
步綰綰託着酒壺,在人羣裡穿梭倒酒,這場面還有點兒自助餐的意思。
“小丫頭,你過來。”
傅玉瑩突然叫了她一聲,聲音柔柔的。
步綰綰擡眼看,傅玉瑩正看着她呢!她端着酒壺過去,頭深勾着。
“給我倒點酒。”
傅玉瑩把手裡的酒杯伸過來,有點兒清傲,但是卻並不讓人反感,步綰綰注意到,她說的是“我”。
步綰綰給她倒了酒,傅玉瑩輕抿了一口,繼續看着水裡的月色。“娘娘,回去歇着吧,太晚了。”
侍奉她的宮婢給她披上一件孔雀羽的披風,小聲勸她。
傅玉瑩轉過頭,看了一眼帝祈雲站的方向,輕聲說:“等等他吧,說了今兒去我那裡,若不等着,又會等不到了。”
這聲音很落暮,又挺有情意在裡面。
步綰綰忍不住擡頭多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高高的石凳上,如畫一般的精緻眉眼上,浮着淡淡的愁意。
“綰綰。”
低柔的喚聲從身後傳來,簡直和步綰綰夢裡的一模一樣!她猛地一怔,飛快扭頭,只見帝祈雲拎着一隻羽箭過來了,但卻看着傅玉瑩。
“綰綰,怎麼又坐在這裡吹風……”
他走近了,脣角笑得柔和,伸手來扶傅玉瑩。
步綰綰完全怔住了,傅玉瑩也叫綰綰嗎?
傅玉瑩站了起來,也笑吟吟地去看帝祈雲。
“想等王上一起回去,王上說好今晚去晚晚那裡,和晚晚一起下棋。”
“下來吧,孤王說了要和你一起,就不會丟下你一人。”
帝祈雲向她伸出了手,耳朵微微側着。
步綰綰更加震驚,如果不是她幻聽,就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帝祈雲怎麼會說出這句話?明明是夢裡的人對她說的!
“哎呀!”
突然,傅玉瑩的腳下一滑,差點從石凳上摔下去。
帝祈雲的身形躍起,穩穩地把她抱進懷裡,放到地上之後,揉了揉她的臉,笑着說:
“晚晚怎麼這麼笨呢?”
“看到王上就笨了。”
傅玉瑩笑着,輕輕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兩邊的大臣和奴才們趕緊行禮,爲他們二人分出一條路來。宮婢們圍上去,簇擁着二人快步往前。
步綰綰緊跟了幾步,被宮婢們隔開。
她盯着那羣遠去的人,越想越奇怪。
絳芸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前面,小聲說:
“你生病這段日子,王上極寵瑩貴妃,她小名晚晚,王上每日便這樣喚她。”
步綰綰扭過頭看她,心中一片明瞭,笑着問:
“王妃今晚叫我來,其實是讓我看這一幕的吧?怎麼着,以爲我會奮起反擊?”
絳芸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有些不悅地轉頭看她,
“瞬欣,怎麼這樣和本宮說話?”
“奴婢知罪,奴婢告退。”
步綰綰皮笑肉不笑地行了個禮,託着酒壺退開。
絳芸的臉色愈難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喚上婢女,離開園子。這晚宴鬧到這時候,也差不多要散了。
步綰綰借打掃之名,抓了幾個從未見過的鮮果,藏於袖中,一溜小跑回小院去。
每天裡清粥小菜,確實乏味了,今兒也算有收穫,她拋了拋果子,微笑着推開了小屋的門。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哦,萬字更新送上……吃月餅,還不發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