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隆在家休養了幾天,身體已經基本復原。
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翻箱倒篋的找出了一些四書五經,八股文範文之類的書籍,還有一些詩詞歌賦方面的教科書,全神貫注、心無旁騖地鑽研了一段時日,秋闈之期已經迫在眉睫。
過了中秋節,一天,龍三小姐正在給莊隆準備出門應考的行李物件。
阿山一步跨了進來,正巧看到龍三小姐和莊隆兩人彎着腰在一起整理物品,兩人的頭臉幾乎要捱到一起了。
阿山“哎唷”一聲怪叫,慌忙逃出門外。
龍三小姐和莊隆同時擡起頭,當互相看到對方的眼睛近在咫尺時,不覺都紅了臉,也明白阿山這傢伙怪叫的原因了。
“阿山,你這小子搞什麼鬼?神經兮兮的,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莊隆衝門外吼了一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我忘記敲門了,對不起,對不起了啊!”阿山陰陽怪氣的在門外說道。
莊隆又好氣又好笑:“敲你個大頭鬼,門又沒關!”
等阿山進了屋,龍三小姐已經進了裡間。
“隆哥你什麼時候出發?”阿山問。
“明天吧。三幾天路程,不用租馬車了。怎麼樣,一起搭個伴?”
“不用,‘道不同不相爲謀’。”
“呵呵,幾天不見,就把我當外人了?”
“我說隆哥啊,你腦袋瓜子是不是被四書五經和八股文給塞糊塗了,我阿山現在還是個白丁,是去青蓮縣考秀才的,你阿隆哥是去青州府考的舉人,井淺河深,南轅北轍,我阿山想高攀想搭夥也搭不成啊!我過幾天動身也不遲。”
“那你不抓緊時間溫習溫習,東奔西跑幹什麼?”
“隆哥啊!這裡外三村男女老少誰都知道你是最講義氣,最肯幫助人……”
“得了得了,我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話快說,有……”
莊隆終究沒有說出那個不雅的字眼,因爲他覺得自己現在是個準文人了,說話就不能那麼粗鄙。
“也,也沒什麼,我想向你‘老人家’借幾本八股文範文、平仄字表、還有詩韻方面的書來看看……”
莊隆卜哧一笑:“我就知道你必有所求,好吧,看在你尊稱我老人家的份上,白送你幾本,不用還了!”
說着從旁邊的書堆裡抽出幾本書遞給阿山。
阿山喜不自勝,雙手捧着書裝模作樣地朝莊隆作揖:“多謝隆哥,祝隆哥今年‘一舉成名’,明年春闈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從此後富貴榮華,前程似錦……”
莊隆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你還是留着些溢美之詞,在試卷上多做些文章吧!”
……
翌日早上,莊隆拜別了婆婆,帶着靈兒,還有鄉親們捐助的一些盤纏,以及簡單的行李,動身出門應考去了。
龍三小姐送到院門外,叮囑了些出門在外要小心,遲行早歇,飢寒冷暖要留神的話。
莊隆一一答應:“沒事,青州府又不遠,三四天都可以走一個來回了。”
接着,莊隆象小孩子學數數,屈起手指頭來點着說:考試時間估摸是三天左右,然後等放榜在府城遊玩盤桓三五日,最多十來日就可以回到家了……”
“隆哥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凡事該小心爲是。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還有,放榜後要早些回來,千萬別讓婆婆牽掛……”
莊隆看着龍三小姐超塵出俗的姿容,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純粹是對最親近的人遠行的擔憂,竟也有些莫名的感動和不捨,惆悵之餘便想着調節一下氣氛,故意促狹地說:“難道龍三小姐就不牽掛和擔憂我麼?”
龍小姐看着莊隆嘴角流露出的那一絲俏皮,冰雪聰明的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傢伙此刻的心思?故意正色道:
“擔憂啊,哪能不擔憂呢!如果隆哥此行考中了舉人,地位高了,身份變了,就會有很多蜜蜂呀,蝴蝶呀,鶯鶯燕燕什麼的鋪天蓋地的向你飛來,那時啊,隆哥你肯定是春風滿面,得意忘形,左擁右抱,應接不暇!那時候,別說我了,恐怕連家裡有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都忘記了嘍……”
“龍三小姐也太小看我了!”莊隆不自然地笑笑。
“但願隆哥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心纔好,不然的話就有好戲連臺了!”
正調侃着,卻見小蘭氣喘吁吁的走來,仰起紅樸樸的小臉兒對莊隆說:“隆哥哥,我也要跟你去!”
“亂彈琴,你一個小女娃兒跟去做什麼?”莊隆看着小蘭,感覺這妞子近來身材長開了不少,美人坯子已經初具規模。
“照顧隆哥哥唄!隆哥哥你想啊,如果你進了考場,肯定大半天才能出來,出來時肚子肯定餓了,那時,馬上就能吃到我給你做好的飯菜了,多好啊!再說了,靈兒能去,我爲什麼不能去?”小蘭一本正經的說着,臉上是滿滿的期待。
“不行不行,如果你跟着去,住客棧時又要多開一間房給你,隆哥哥我哪來那麼多的銀子啊!”
“這,這好辦嘛,跟隆哥哥你擠一張牀不就行了嗎?”
“卜哧!”旁邊的龍三小姐忍不住笑了。
“龍姐姐你笑啥啊?也不幫人家說話!”
正說着,小腦袋上便捱了一記小爆慄,擡起頭,就見隆哥哥故意虎着的臉:“都是個小大姑娘家了,還敢說這樣的話,害不害臊?”
小蘭摸摸頭,嘴裡嘟嘟囔囔:“隆哥哥你怎麼總愛打人啊?哼,一會兒說人家是小不點兒,一會兒又說人家是小大姑娘。真是的,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