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人間悲喜是相逢

江老爺渾厚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讓莊公子到牀上去躺着休息會兒吧”

“不,不用了,小生感覺好多了!”莊諧推辭着,也真是的,跟人家素昧平生,怎麼能隨便的就到人家的內室裡去呢?

江夫人也說:“莊公子就不要見外了,誰出門都不帶家,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船兒還在劇烈的顛簸,莊諧肚子裡雖然好受了些,可是頭依然暈乎乎的,也就不再推卻。乖乖的吃下了一粒藥丸,由江夫人扶着進內室了。

由於空間實在逼仄,靈兒想進去暫時也進不了了,只好作罷。

內室僅容得下一張牀,江夫人讓莊諧躺到了牀上,輕輕地爲他蓋上被子,輕聲細語的囑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坐到了牀沿上,慈祥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莊諧。

莊諧躺在牀上,感受到了江夫人濃濃的愛意,鼻子裡聞到被褥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莫名的便感到了有些心安。

剛閉上眼,莊諧就想到了龍小姐,想到了家,想到了婆婆……不知婆婆還好不好,沒有孫兒在家的日子,婆婆肯定是不習慣。婆婆啊,孫兒也很捨不得您老人家啊!可是……

莊諧想着,心中五味雜陳,淚水便不爭氣地流下來,怕被江夫人看到,連忙扯起被了蓋上了頭。

江夫人幽幽嘆了一口氣,起身走了出去,放下了布幔。

沒多久,莊諧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莊諧醒來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牀周圍紗帳低垂,牀外面的空間雖然不是很寬敞,但也沒有剛纔在船上那麼逼仄──明顯是換了個地方了。

莊諧仔細一看牀上的被子,已經不是原來普通的粗布被面棉花被裡,而是一牀名貴的棗紅色綢緞被面,又輕又軟又暖和的蠶絲被。更讓他驚慌莫名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亦己經被脫了大半,只剩下褻衣褻褲。再一看,自己脖子上掛着的玉偑兒也不見了!

莊諧這一驚非同小可,開口就叫了起來:“靈兒,靈兒!”

門吱扭一聲打開了,靈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主人……”

“靈兒,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大江中的一座小島。”靈兒說。

“小島?”莊諧側耳傾聽,濤聲盈耳,只是聲勢小得多了,大潮應該是退去了:”他們把我們弄來這兒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主人!”

莊諧坐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穿着褻衣褻褲,連忙叫道:“靈兒,我的衣服呢?”

靈兒從牀頭拿過疊得整整齊齊的一疊青灰色衣服,遞到了莊諧面前。

莊諧一巴掌打掉靈兒手裡的衣服:“這不是我的,快把我原來的衣服拿過來,還有玉偑兒……”

靈兒爲難地說:“江夫人把舊衣服都拿走了,說是大髒了!這些是她留下來給主人穿的。”

莊諧沒法,只好把衣服穿上。

剛好,這些衣服就象是專門爲莊諧量身定做的一樣,非常的合身,當然,材質也是最好的。

“哇噻!主人,您太帥氣了,翩翩美少年一個!”看着穿好衣服坐在牀前的莊諧,靈兒忍不住讚歎。

“靈兒,你總是看着我幹嘛?我真的有那麼搏眼球嗎?”

“主人,您以前是不是叫琪兒啊?”

“莫名其妙!哪來的什麼琪兒?”

靈兒仍在嘮叨:“主人,剛纔靈兒我仔細看過了,主人兩耳垂上的的確確都有個小針眼兒呢!還有,您左肩膀背後也真的有個鵝蛋大的紅色胎記。”

“你問這個幹嘛?”莊諧大惑不解:“靈兒,你是不是有偷窺癖啊!”

靈兒答非所問:“主人,靈兒剛纔聽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話,都與主人有關。”

“哦,那你說說看,都聽到什麼了?”莊諧知道靈兒天生異稟,在某些方面異乎常人,不經意間“偷”聽到別人的一些對話也不足爲奇。

靈兒說,他剛纔站在那邊屋子的窗戶下面看風景,聽到屋裡江夫人對江老爺說:

“那個老和尚的卦象真的很神奇很靈驗,這不,我們按照他說的時間地點真的就找到了琪兒。”

“那老和尚也真是的,虧我跟他大半輩子的交情,當時他也沒說什麼,只是說會遇見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不到竟是琪兒……”

“也許,他也不知道我們遇到的會是什麼人,又或者,他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吧!”

江老爺說:“琪兒說他的父母都過世了,家中只有個年邁的婆婆,如此看來,阿志兩夫妻肯定已經不在人世了!唉,當初要不是他倆深明大義,忠心護主,這點血脈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是啊,可好人爲什麼就得不到好報,去得那麼早呢?哦,老爺,這位公子肯定是咱們的琪兒無疑了,你說那個乖巧可愛的靈兒是不是阿志夫妻倆後來生的兒子啊?”

“應該不是,沒有一絲兒阿志夫妻倆的樣子,再說了,我看那靈兒有些仙靈之氣,並非常人,不知是何來路──夫人,琪兒的特徵你仔細覈對過了嗎?沒錯吧?”

“沒錯,都看過了。兩耳垂上兩個耳洞還在,只是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不過左肩膀後那個紅色胎記倒是清晰得很……當初只有杏兒般大,如今都有鵝蛋般大小了,十四年了,也不消退,真正奇了……”

江老爺說:“這就對了,你以爲琪兒還是當初那個小不點兒啊?水漲船高嘛!”

“絕對錯不了……”江夫人越說越激動,又哭又笑的。

“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認定他是琪兒了,那模樣兒跟老爺你年輕時,簡直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當時,我真想馬上抱住他大哭一場!十四年了,朝思暮想,牽腸掛肚,你知道這十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接着,傳來了江夫人的涰泣聲。

“夫人,這是大喜事,該高興纔對!好了,別傷心了,都大半天了,琪兒他倆應該都餓了吧!給他倆準備些吃的纔是正經……”

“對啊,我怎麼就把這事忘記了呢,真是的!”這是江夫人自責的聲音。

……

恰在這時,靈兒聽到了主人在叫他,就進屋來了……

莊諧也覺得這事太離奇了,想了想,說道:“這江老爺和江夫人肯定是有過不尋常的經歷;還有,他們肯定是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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