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吃了一碗雞蛋麪,精神好多了,在新開的房間裡的大牀上翻來覆去撒歡兒。
莊諧推門走了進來。
“諧哥哥!”小蘭連忙爬起來,正襟危坐,裝作非常淑女的模樣,甜甜脆脆的叫了一聲。
莊諧黑着臉,在牀前的凳子上坐下:“你爹孃知道你出來嗎?”
小蘭低着頭不說話
“今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乖乖給我回去!”
“我不!”小蘭的淑女形象又大打折扣了。
“呵呵,還犟嘴是吧!你不想想,就憑你這兩片小腳丫子,能走到京城?還有,爹孃不見了你,還不尋死覓活的鬧翻天!告訴你,明天早上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沒得商量!”
“我偏不!”
“真的不回去?”
“不回!我聽說京城挺熱鬧挺繁華的,我要跟諧哥哥你到京城裡面嗨玩兒去!”
莊諧想了想:“那好吧!明天給你租輛馬車。”
“謝謝諧哥哥!”小蘭瞬間又“淑女”起來了……
翌日早上,吃過飯,莊諧直接叫來了一輛馬車,吩咐小蘭上車去。
小蘭偷眼瞄瞄,見諧哥哥的臉色並不象昨晚那麼黑,就乖乖的上了馬車。心下竊喜:我就知道諧哥哥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不,知道我走了三天路腳上走出了血泡,就給我租輛馬車來了,諧哥哥真的是很體貼人很討人喜歡,忍不住就從心底裡給了諧哥哥一個麼麼噠!
小蘭正暗自得意,見阿山也上了馬車,就興致盎然的叫道:“諧哥哥快上來!”
莊諧沒理會她,卻對阿山說:“不出意外的話,一天多就可回到家了,讓德叔德嬸看緊她,別再讓她象個瘋丫頭般的到處跑!”
小蘭如夢初醒,掙扎着要下車,卻被阿山死死按住,小蘭情急之下,冷不丁的就朝阿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哎唷……你,你真咬啊!”阿山吃痛,高高舉起了巴掌。可是那巴掌終歸捨不得打下去──如果真的一巴掌打下去,這小蘿莉怎麼受得了啊!
阿山眼一斜,正看到莊諧雙手環胸,好整 以暇的看着他倆,臉上似笑非笑。
阿山忽然想到了什麼,臉兒頓時紅得象關公……
車簾放了下來,車伕馬鞭一甩,馬車疾馳而去,只聽得見小蘭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諧哥哥你使壞,你騙人……
其實,莊諧把小蘭“捉”回去也是無奈之舉,一個貧寒學子帶着個小蘿莉坐着馬車上京趕考,看似浪漫溫馨,實際上是太奢侈了,因爲路途遙遠,租馬車是一筆不菲的開支,經濟上不允許!而要她一路步行跟隨,她又肯定吃不消。
莊諧和靈兒又走了十來天,來到了一個臨江小鎮。
尋了客棧安頓下來後,靈兒忽然告訴莊諧,說是這幾天,一直有個神秘的蒙面黑衣人跟蹤着他倆,但是憑靈兒的感知能力,那個人對他倆好象並無惡意。
每次莊諧兩人開好房間後,那個人總是在他倆的隔壁住下,次日莊諧兩人上路後,他又遠遠的跟隨在後面,已經好多天了,天天如此。
莊諧想,該不會是小蘭這妮子又折回來了吧!按她的脾氣,是有這種可能,但是有阿山在,她就不能胡作非爲,經濟上她也沒有這個能力。何況靈兒又說那個蒙面黑衣人好象是個成年男子,所以這個猜測基本可以排除?
既然人家沒有惡意,也不必太介懷,也許只是同路,純系巧合而已。
莊諧對這件事也沒很上心。
要到京城去,必須從這兒過江。
翌日早上,吃過店家送來的早飯,付過店資,莊諧和靈兒就來到了大江邊。
兩人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江,都被嚇到了。放眼望去,這江面波翻浪涌,一望無際,浩浩瀚瀚,水天一色。仔細一看,遠處大江中隱隱約約有個淡褐色的點,好象是一艘浮在江面上的快要沉沒的船。
江邊,大船小艇,星羅棋佈。船頭艇尾,女人們或織網或做飯,男人卻基本上都三三兩兩的在聊天。
過半的船上都冒起了炊煙。
碼頭上停了一艘渡船,船帆當然還沒升起,光禿禿的桅杆寂寞地矗立着。
莊諧向船老大打了個問訊,得知船資是不分大人小孩,每人一兩銀子,不過船老大說今天風太大,還有大潮,船帆爛了又要修補,渡船要明天辰末時纔開。
船資當然是貴了點,但是僅此一家別無分店,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這樣說來,兩人還得在江這邊多耽擱一天。好在時間還算充裕,就權當遊玩散心吧!
莊諧帶着靈兒在江邊隨意的蹓躂。
正走着,突然從江邊的一艘漁船上上來一位半老徐娘,但見她荊釵布裙,淡妝素描,雖然風 鬟雨鬢,卻也慈眉善目,舉止端莊,頗有幾分林下風度。
莊諧和那婦人打了個照面,擡眼一瞧,心頭一激靈,這婦人的眉眼輪廓怎麼似曾相識啊!而且眸光臉色竟也是洋溢着滿滿的慈祥與關愛……
在這一瞬間,莊諧象是一株久旱的禾苗突然得到了一場甘霖的滋潤,久未歸家的遊子,忽然沐浴到了母愛的光輝,巨大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激動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這種超乎常理的感受,就連莊諧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婦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