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楓急忙又把手收了回來,背到身後,語氣卻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火藥味十足了,“好吧,我要說我的條件了。”明楓看向大主教道:“我要基洛魯變成雅比斯的行省,所有的軍隊向復國軍無條件投降。”
“我請求基洛魯海姆擁有豁免權,保持這個宗教之地有自主權,不要處於任何勢力的控制之下。”彼得大主教說道:“殿下應該明白,宗教一旦與政治掛鉤,並被別有用心的野心家利用,會有多麼可怕。”
“好吧,我同意基洛魯海姆作爲聖城處於獨立地位,長老團可以保留五千神聖騎士和一千聖堂武士做護衛,但是十將軍機構必須解散。”明楓的眼神注視着彼得主教,隨後說道:“卸任的十將軍要作爲戰犯受到一定的懲處。”不消說,明楓最想懲處的當然就是這些十將軍了。這五千神聖騎士和一千聖堂武士雖然也是一股不小的戰鬥力,但是與之前基洛魯的戰力相比,已是弱小太多,自保有力,無力干涉高原事務了。
“殿下,這些我國的上位者如果隨便屠戮,對於國家的穩定會十分地不利啊。”彼得不失時機地提醒道。
“這又如何?”明楓切齒道:“我只知道,做錯事的人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基洛魯與高原的其他地方不同,這裡的人自古以來就接受了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思想,他們是喝着民主的水長大的,你若是將皇權的鐵鏈鎖在他們的脖子上,也許他們會選擇不自由毋寧死。”彼得十分賣力地嚮明楓解釋道。“殿下,這樣是不行的。”
“民主?不過是把一個人的壓迫變成一羣人對另一羣的壓迫而已。”明楓一語刺穿了彼得的辯解。“不過是把對人的崇敬轉變爲對神的崇敬罷了,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呢?”
“好吧,這件事情便依明楓殿下的吧。”彼得無言以對。“但是明楓殿下,你答應接受洗禮的事情,必須儘快完成。”
“我會履行諾言的。”明楓承諾道。
“好的,這一週的禮拜日,由我爲殿下親自施洗。”彼得點點頭道:“殿下請先到大教堂的寓所休息。老朽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敬候佳音。”明楓向彼得拱了拱手,轉身關門離去。
隨着木門關閉的霎那,黑暗再次從四面八方向着彼得主教涌來,遲暮的主教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黑暗之中卻走出了另外兩名身穿白袍的修士,其他的修士都是身穿漆黑長袍,唯獨這兩人白袍罩身,就能夠看出實力不凡,再者這兩人隱身於屋內,連明楓都無法察覺就能夠看出這兩人的實力在基洛魯修士中絕對是頂尖水平。
“大主教閣下,您爲什麼要答應他?”其中一名白袍修士不解地問道。“我基洛魯豈能讓他這般……”
彼得大主教立起手掌,示意那名白袍修士不必再說下去了。
“大主教閣下,如果你讓我跟盧修剛纔直接現身偷襲他,他已然命喪當場,何必要對他卑躬屈膝?”
“你們又哪裡知道呢?”大主教彼得嘆息一聲道:“你們絕對不可能偷襲成功的,外面的那一個人,實力超乎你們的想象,她絕對不讓你們傷到明楓一根汗毛,你們這樣做只會讓基洛魯與雅比斯復國軍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原本一場已經可以消弭的大禍又會臨到基洛魯頭上。”
“以我們兩個地界巔峰實力的力量竟然都奈何不了他嗎?就算他是等位天階實力,失去了武器,依舊處在下風啊。”一名白袍修士有些不解地問道。“還有,外面的人,究竟是誰啊?”
“離恨天極限,僅次於半神。”彼得冷冷冰冰地回答道:“秒殺你們就像殺死一隻蒼蠅那般容易。”
兩名白袍修士不禁咋舌,以他們還沒有達到天階的實力,實在難以想象天階最高的離恨天,實力變態到什麼樣的程度。“難道是……”
“不錯,我感覺得到,是大天使。一切就像預言書上說的那樣。”彼得的身體在座椅上微微向後仰着,說道:“這不是我國的滅亡,而是我教的復興,這就是我神的恩典。”
兩名白袍修士頓時緘默,房間裡是死一般的寂靜。
……
第二天,一條大主教令頓時傳遍了基洛魯全境,要知道,數百年來,大主教令只出現過了三次,大部分的法律法規都是以十將軍令的形式頒佈的,而這一條法令的內容更是讓所有看過的人震驚。
從即日起,基洛魯所有的軍隊準備接受雅比斯復國軍的改編,基洛魯公國撤銷,劃爲基洛魯行省,基洛魯海姆作爲聖城擁有豁免權,但是所有非教籍人士必須全部遷出基洛魯海姆。
在大主教令公佈的當天,卻沒有發生任何的遊行示威,也沒有發生暴亂,基洛魯海姆裡的人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行李,開始很有秩序地向城外遷徙;而軍營裡的普通士兵則依舊平靜地度過最後一天,訓練,換崗,然後撤班,放下武器,回到家中;聖堂武士則全部集中在大教堂裡,默默地做着祈禱……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像是隱藏着什麼陰謀似的。
明楓穿着那件白色的劍裝,站在大教堂高塔的窗前向下望去,整座城市在聽說自己的國家要向對方投降時,竟然沒有任何不和諧的因素,實在讓人匪夷所思,究竟是基洛魯人在宗教的薰陶下溫順到逆來順受,還是說他們對於自己國家政權的更替根本就漠不關心呢?
“帝薩爾,你在想什麼?”站在他身後的一名女子出聲問道。那名女子堇色長髮,容貌秀美到極致,身披一件純白的羽衣,正是四位大天使之一的伊露莉婭。
“我在想,這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國家,我又該在以後如何去治理他們。”明楓沒有回答,只是不溫不火地回答道。“他們在接到要投降的消息時,太坦然了,有點奇怪。”
“我來爲你解釋吧,這是以神之名立國的國家。”伊露莉婭解釋道。“他們服從的不是人的安排,而是神的安排,他們知道神必定不會將他們帶上死路,只會帶領他們走向輝煌,雖然名義上基洛魯滅亡了,但是基洛魯公國存在的基礎——崇天教卻因此從偏安西域到走向了整個高原,那又算什麼滅亡呢?應該是復興纔對。”
“你覺得我會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嗎?”明楓冷笑着反問道。
“我覺得不會。”伊露莉婭乾脆地回答道:“但是你是劍客,看重承諾,我覺得他賭的也是這一點。”
……
禮拜日,大教堂外的施洗河畔,成千上萬各種膚色的人聚集到了這裡,要親眼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這人羣卻不像中部平原那些圍觀的愚民那樣喧鬧不已,而是靜靜悄悄地等待着,除了極少數人的小聲交談,整個施洗河兩岸數萬人都沒有發出吵雜的聲音。
只見面向大教堂一側的人羣無聲無息地分了開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純淨白袍,胸前用絲線繡着紅色十字,鬚髮盡白的老者,正是崇天教第七十七任大主教彼得,在他的兩側各是一名白袍修士,顯然象徵了修士中最高的級別,所有圍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重複道:“讚美天父。”現場維持秩序的都是一些職位較低的黑袍修士,但他們的地位也比普通教堂裡的牧師要高上許多。而跟在大主教身後的卻是一名身穿白色寬大長袍的銀髮青年,銀髮披散着垂在肩膀上,一股凜然的傲氣卻不可抑止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看到他的出現,人羣中不禁有人竊竊私語起來,除了大主教彼得,這一位就是這次儀式的焦點人物,復國軍統帥明楓。
他真的會接受洗禮,成爲教徒?
所有的人不禁在心裡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