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菸嘴角微微抿起,表情嚴肅而不失莊重,在衆人拱手相迎中走上風雪祭壇,輕輕地跪拜在正中心啊閃爍着金芒的圓盤之上。
“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在上,弟子慕容寒煙,祈求先輩餘蔭,眷顧我小極宮盛世萬載,永盛不衰。”
慕容寒煙言罷,雙手倒背,手心朝上,嬌軀深深地跪伏地面,而那些冰雪祭壇天下的小極宮弟子也是長跪着,盡皆不敢擡起頭來,態度異常的恭敬。至於那些受邀前來參加祭天大典的衆修仙者,雖然礙於身份面子並沒有下身跪拜,可是卻畢恭畢敬地俯下身去,以示虔誠。
絢麗的極光依舊高懸在半空中,豔麗多姿的同時又多出了一分說不出的詭異,好像整個極北之地的空間都扭曲了一樣。慕容寒煙依舊匍匐着身子,被秀髮遮掩的嘴角卻勾起一絲不爲人察覺的微笑,她胸前閃爍着淡藍色的亮光,若是不仔細地查看,還真是很難注意到。
“昝兄,你看這天邊的極光,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對頭。”祁川深蹙起眉頭,望着那絢麗的極光,對着一旁的昝夢遊輕聲傳音道,他們二人雖說來自不同的門派,但是私交卻是甚篤,此次也是受各自的宗門之託,一同前往小極宮,參加祭天大典。
“祁兄多慮了吧,這只不過是普通的極光而已,在此地最爲常見不過,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昝夢遊聞言,輕輕地直起身子,望了那極光一眼,衝着祁川輕笑道。
看到祁川的漫不經心,昝夢遊依然沒有擺脫心中的疑慮,如今天際之處,一輪日頭正擦着地平線,朝着正中方向行進,而位於正西方向,也似是有一暗暗的光環,在自西向東朝着日頭靠近,就要重合在一起,雖說被那璀璨的極光給隱藏其後,可是若仔細打量的話,還是可以從其中看出一些端倪。
“祁兄,這小極宮不會是對我們另有所圖吧?我自從來到小極宮之後總是感到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昝兄說話小心些,這裡可是小極宮的冰雪祭壇,周圍全是大神通之士,你難道不想活啦!”祁川聽到昝夢遊心中的疑慮,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宣之於口,瞬間心中大駭,他斜着眼睛四下裡打量了一番,確定無人注意昝夢遊剛纔的言行後,連忙對其厲聲呵斥,自己確是嚇出了一聲冷汗。
昝夢遊與祁川相識數百年,由於脾氣相投,二人的關係一直十分密切,按理來說祁川對其訓斥兩句,昝夢遊即便是不聽,也該有所反應纔對,可是此刻的昝夢遊好似呆了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遠方的天際出神。
“昝兄,昝兄!”祁川被昝夢遊的表情嚇了一跳,他連忙伸出手去,輕輕地扯了扯昝夢遊的衣袖,試圖將其從出神之中喚醒。
“祁兄,你看看那西方隱藏在極光之後的圓環,究竟是不是月亮?”昝夢遊突然愣了愣神,扭頭衝着那祁川低聲詢問道,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祁川方纔的呼喚。
“月亮,這大白天的哪來的月亮。”祁川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仰面朝着昝夢遊直視的方向望去,他的表情也瞬間在臉頰上凝固,露出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
“日月交融,陰陽交會,怪事,怪事!”祁川驚訝地連連搖頭,嘴脣哆哆嗦嗦地直髮抖,和那昝夢遊剛纔的神情一模一樣。
在內心的恐慌被那祁川證實之後,先前一直疑惑不已的昝夢遊反而鎮定了下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跪在冰雪祭壇之上的慕容寒煙,又打量了一下週圍依舊無動於衷的衆修仙者,身子在不經意間悄悄往後退去。
“祁兄,且隨我前來。”昝夢遊輕扯了一下祁川的衣襟,將他緩緩脫離了人羣,由於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慕容寒煙身上,並未有人注意到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
“祁兄,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去爲好。”昝夢遊拉着祁川退到風血祭壇的外圍,急急忙忙地對其說道。
“昝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出現這等日月交融的怪事,而小極宮偏偏選這個時辰舉行祭天大典?”
傳說日月交融之時,乃是陰陽相隔之日,一旦天空出現此異象,便會有災難降世,雖說這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可是如今卻被這二人給直勾勾地看在眼裡,怎麼會不震驚萬分,而且小極宮舉辦祭天大典還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說是巧合的話,也是在太過於牽強了,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小極宮蓄意而爲之,至於他們的真實目的何在,那恐怕也只有慕容寒煙等人心中才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這小極宮究竟打得是什麼算盤,不過凡事還是小心爲上,趁着如今祭祀尚未舉行,我們還是速速離去的好,不會有人發覺的。”
昝夢遊自由便是直覺敏銳,可以洞察到一些旁人難以注意到的東西,而這種敏銳的洞察力,也曾多次在危難之下拯救他的性命,因此,昝夢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否則一旦真的成爲事實,那可就悔之晚矣。
祁川聽到昝夢遊堅定不移的聲音,也是微微一震,此時若是離開此地,那無異於明着打小極宮的臉,身爲修仙界四大派之一,它怎會輕易善擺甘休,很有可能爲宗門惹來滅頂之災。可是若不趕緊離開此地,自己的性命很有可能就會受到威脅,畢竟如今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祁兄,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若是你執意留下,那小弟便先走一步了。”
昝夢遊望着天空的日月漸漸交融,頭頂上的冷汗直冒,臉色變得鐵青,他的上下牙關止不住地打架,咯嘣咯嘣直響,看似好像是被嚇破了膽子。
昝夢遊見祁川依舊吞吞吐吐地下不定主意,憤恨地輕嘆了一聲,再也不多言語,御起仙劍朝着冰雪祭壇之下悄然遁去,速度並不是特別快,不過好在十分的隱蔽,而祁川望着昝夢遊的背影逐漸地遠去後,也是緊咬着牙關,狠下心來御起法寶追了上去,身形很快消失在冰雪祭壇。
位於祭天正中的慕容寒煙,當昝夢遊和祁川的身形離開的一剎那,美眸之中閃過一絲怒意,她輕擡起眼角,朝着跪伏於一旁的大長老使了個眼色,大長老見狀,面色一緊,輕輕地衝其點了點頭,以手拄地弓起身子,悄然退出冰雪祭壇。
兩道青芒疾速地劃破天際,朝着小極宮之外遁去,此時的小極宮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弟子都是被招去了冰雪祭壇,可是祁川和昝夢遊卻是不敢放鬆片刻,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地逃竄着,他們只想在那日月徹底交融之時,趕緊離開這座冰冷刺骨的宮殿,在這裡的一切都是太過於詭異,怎麼想慕容寒煙都有些不壞好意。
“祁兄,日後你究竟有何打算,可還要再回你那靈翔谷?”昝夢遊與祁川並肩飛遁,他對着祁川傳音詢問道。
“我也不知道日後該何去何從,反正凌翔谷是回不去了,如今受掌門之託卻臨陣脫逃,不知道該如何向宗門交代。”祁川無奈地苦笑一聲,他自己如今也是不清楚,究竟這樣離開是否是一個錯誤,若是能趁機交好這小極宮,那無疑會成爲宗門的功臣,可是若一旦開罪於小極宮,那可真的就是宗門的千古罪人了。儘管如此離去有百般的不是,但祁川也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當做賭注。
“既然祁兄沒有地方可去,那何不隨兄弟一起做一名散修,浪跡天涯,也學他一個無牽無掛。”昝夢遊見好友如此落寞,也是出言對其安慰道,可是他這又何嘗不是安慰他自己,畢竟二人的處境是如此的相似。
“好一個無牽無掛,日後我兄弟二人就相依爲命,再不用受這諸般俗事的約束了。”
祁川聽到昝夢遊的建議,也是堅定地一揮袖袍,朗聲說道,如今看來只有這樣對二人才是比較好的出路。
小極宮的入口近在眼前,祁川和昝夢遊面色露出一股子喜色,連忙驅動身下的仙劍,更加迅速地朝着前方遁去,出了這個山門,他們便可以天地任逍遙了,雖然從此便少了宗門的庇護,可是也同樣少了羈絆。
“二位道友這般匆匆離去,可是責怪我小極宮招待不週麼?”
正當二人即將到達小極宮的山門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二人的身後傳來,微帶一絲不愉。而祁川和昝夢遊在聽到這人的聲音之後,頓時大驚失色,連頭也不敢回,拼命地朝着山門的方向逃遁,這個聲音他們曾經在那大殿之中聽過,也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雖然她的容貌看似如少女一般,而且姿色平平,可是實力卻早已超凡入勝,不然也不會擔任小極宮大長老的要職。
少女見二人沒命地逃竄,輕嘆了一聲,微微眯上眼睛,隨手甩出一道金光,只見那道金光一閃便追趕上了逃竄的二人,從他們的丹田之處深深地刺入,又迴旋一週回到了少女的手心,化作一細若蚊足的繡花針。
祁川二人還未來得及慘叫,身體便是化作冰晶,散落在天地間,而少女卻是面色躊躇地望着冰雪祭壇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閃便不見了蹤跡。